却说飞鹰在赶回破庙的途中遇到两个弹花的同行,一打听原来是自已的同乡,飞鹰高兴得手舞足蹈。带着二人才走到破庙门口,飞鹰就急得高声喊道:“老三叔,你快出来看罗!老家来人啦!”听说老家来人了,老三叔以为飞鹰找到了在台湾的师傅张小弓,激动得从里面跳了出来。可是站在自已面前的两个人那个年纪较大的约有三十出头,上身穿的夏布对襟便装已经发黄,几个布扣因扣眼磨损早已扣不上了,下身的士林布裤子因长时间未换洗早己失去了它本来的颜色.发出一股汗臭味,那个年少的穿着和年龄都和飞鹰差不多,也许他们是师徒俩了。面对自已完全不认识的两位老乡,老三叔左右为难起来。他心里骂了一句:飞鹰这家伙真不懂事!老林师傅安置接納我们两个已经不容易,现在你又带两个外人来,接待他们吧,破庙这棉花摊子可是老林师傅的,能容下我和飞鹰两人那是老林师傅看在咱老伙计的份上,给了咱多大的面子啊,再加两个人进来,小小的一间破庙那里容得下五个人?不接待他们吧,乡里乡亲的那里放得下面子啊?
那两人似乎看出了老三叔的心思,年长的扛着弹花弓,年少的背着碾花磨盘。夜色中,年长的对老三叔说道:“老乡,难为你了,我们还是到别处去栖身。”说着转身就走。飞鹰的脸色显得很尴尬,那两人已走出五步开外,老三叔突然追了上去,拉住那年长肩上的弹花弓说道:“哎呀!老乡亲,怎么说走就走?在这千里之外的台湾,你我乡里乡亲的,话没讲上几句,茶水也没喝上一口就走,这怎么说得过去?这么晚了,走,老乡亲.回去权且在破庙里住一宿明天再说吧。”
此时,老林师傅正在庙后面煮着一大锅地瓜,老三叔站在他身后,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没说。老林师傅一边拔弄着锅底下的柴火,一边问道:“老伙计,老家来人啦?”老三叔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飞鹰这孩子一点都不懂事,招来了两个毫不相识的老乡。哎!怎么办呢?”老林师傅问道:“老伙计,你把他们留下来了?”老三叔无奈地说道:“他们两个本来离去了,黑灯瞎火的,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我又把他们叫回来了。现在堂屋里歇着呢。”
听老三叔这样说,老林师傅也不说话.他揭开锅盖用筷子拨动着香喷喷的地瓜,说了声:“哎呀真香!”端起一锅地瓜放在堂屋里的地上招呼大家吃地瓜。飞鹰对两位老乡说道:“什么地瓜?这明明是咱家乡说的红薯!来老乡,吃红薯别客气。”两位老乡早已肌肠辘辘,双手捧着红薯吃起来。
几个红薯下肚,大家身上都有了一股热气,老三叔看着两位老乡问道:“听飞鹰介绍,两位老乡也是于县的,不知是于县那个地方?”年长的老乡说道:“我俩都是于县仙下观方家村的,我叫方世禄,他叫方世福,都是一个村盘子的。”听说是仙下观方家村的,老三叔眼晴一亮,说道:“哎呀仙下观方家村的?那离我们张家堡很近呀!仙下观可是我们那里有名的道观,小时候我还在道观还进过香呢。”那年长的叫方世禄的说道:“我们那里连年灾荒,加上兵匪祸害,仙下观早已破败不堪,香火凋零了,老百姓一口饭都吃不上那还有人进庙烧香?”
破庙里,昏黄的油灯下,大家都数说着不同的遭遇。老林师傅一直没说话。闲谈中那年长的叫方世禄的已经知道这个弹花摊子是汀州府老林师傅的,便说道:“老林师傅,我和方世福很感谢你们的款待。我俩到台湾一边捞生意一边寻我们方家的一门亲戚才流落到鸡笼镇,亲戚没找到,生意也没捞着,但是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这时,老林师傅才抬起头看着两位素不相识的乡亲说道:“方师傅,急着走干吗?出门在外,谁没有难处?我看这样吧,你们两个在我这里住上个三五天,鸡笼镇虽然不算很大,但也有不少客家人在这里打拼,在这三五天里也许能找到你们要找的亲戚。万一找不到,也许能找到其他的事做,不管怎么样不要急着走,到时候再说吧。”老林师傅豁达的话,让四人兴奋不已,不一会破庙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第二天清早,飞鹰从地铺上爬起准备出去送货,他把昨天弹好的新棉被包装好背上肩,看了看庙前屋后寻找昨日的老乡亲没看到人影?便问道:“老三叔,我们那两个老乡到那去了?”老三叔一边调试着弹花弓一边说道:“出去找事做了呗。”飞鹰又问道:“走了好久了吧?”老三叔用弹花锤“蹦资蹦资”试弹了几下弹弓低着头弯着腰说道:“有一下子了。”飞鹰口里说了声“好嘞”背着新棉被追了上去。
方世禄和方世福二人心急如火赶去城里找事做,飞鹰在后头背着新棉被小跑着追上去喊道:“老乡亲,等一等。”追了上来。“你们跑得真快呀!”飞鹰喘着气说道。方世禄看着飞鹰背了好几床新被便问道:“这几床新被送到那里去的?”飞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说道:“送给一个姓周的大老板。他人很好,照顾我们的生意,已叫我们给他弹了几十床新被了,价钱还蛮公道。”方世禄有点羡慕地说道:“你们真是遇着贵人了,一下子就捞到几十床被子的生意。”
看着方世禄和方世福忧愁的面容,飞鹰关心地问道:“我的老乡亲,不知你们要找的亲戚是做什么活计的?”方世禄指了指身边的方世福说道:“我们要找的亲戚就是他的表姨父。”飞鹰往上推了推背上往下沉的新被说道:“表姨父?在这远离大陆的孤岛上那也好亲嘞!不知方世福的表姨父是做什么活计的?”方世福抢着说道:“我表姨父也是做弹花生意的,他好有本事!来台湾已有一年多了。”一听说方世福的表姨父是做弹花生意的,飞鹰摇着头说道:“方世福的表姨父是做弹花生意的,那你们就不用在这里找了,别浪费时间。因为在这耳屎大的鸡笼镇,就我们破庙这一家弹棉花的摊子,所以方世福的表姨父肯定不在鸡笼镇了,找了也是白找,还不如早点去找点活计干干,赚几个活钱来先解决温饱的问题。”
听飞鹰这样说,方世禄和方世福二人非常失望,他们两人是堂兄弟关系,方世福带着哭腔问道:“哥,这可怎么办啦?”方世禄必竟年长十来岁,他柏了拍肩上扛的弹花工具说道:“福仔,看你那个熊样!没找到你表姨父,怕什么?我们有手有脚又吃得苦耐得劳还怕赚不到饭吃?”飞鹰也说道:“方世福,我和老三叔来到鸡笼镇,也没找到我师傅,还不如现在的你哥俩,当时我们没碰到一个熟人,举目无亲,饿得我头昏眼花双腿发软,我和老三叔还不是挺过来了。”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龙凤茶楼,飞鹰说道:“老乡亲,我把被子送给周老板再把帐结一下。你们也抓紧时间找事做,不管找到事没找到事,晚上都要到破庙里来落脚,跟我们相会,不管怎么样咱们老乡亲在一起总有一碗热茶热水喝。”说完飞鹰背着新被上了龙凤茶楼。望着飞鹰上楼的背影,方世禄对方世福感慨地说道:“福仔,飞鹰兄弟他年纪轻轻很看重咱老乡,很讲义气。”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大街上,就在这时,飞鹰突然又从茶楼跑了下来.口里喊着“老乡等一下。”方世禄问道:“飞鹰兄弟还有什么事吗?”飞鹰走近二人面前,低声说道:“老乡亲,求人不如求己,你俩在鸡笼镇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也许一下子很难捞到生意,不如我跟茶楼上的周老板说一声,请他帮忙介绍点事做,他从大陆到台湾闯荡已经好几年了,周老板人眼熟关系多,也许他能帮上你们的忙。”飞鹰这样一说,方世禄和方世福眼晴都亮了起来!方世禄高兴地说道:“飞鹰兄弟,你上去帮我们讲几句好话,我俩在茶楼旁等你的好消息。”飞鹰说道:“你们干脆不要在楼下等了,跟我一块上去,周老板是个爽快人,能帮上忙他是一定会帮的。”听飞鹰这样说,三人一起兴冲冲上了茶楼。
见了周老板,飞鹰把新被放在桌子上准备摊开叫周老板验货,那知周老板摆了摆手说道:“飞鹰兄弟,别拆开包装我不验货!熟人熟事的我周海林信得过你们。”周老板这么好说话,飞鹰收下新被的钱后,拿眼晴看着周老板又指指方世禄和方世福二人说道:“周老板,他俩是我上下村盘子的至亲老乡,刚来到台湾人生地不熟的,周老板在台湾人眼熟交际广,能不能帮他们找点事做?”周老板望着方世禄和方世福二人好像在想着什么,他自言自语像对自已又像对他人说道:“我这里人手已经满了,至于其他地方……”飞鹰插嘴说道:“林家码头的林老板可是个大老板,您跟他很熟,帮忙问一问看看林老板那里需不需要人手?”
周老板一拍大腿笑着对方世禄和方世福说道:“我刚好要到林家码头去结帐,你这两位老乡跟着我去走一趟,如林家码头需要人手那就好,如不需要,那就等一段时间再说吧。”不知二人找到事做没有?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