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山寮仔阿忧龙和飞鹰黑山鹰在山上那棵大树下化好装,沿着大山脚下那条小路悄悄溜进了林家码头的工棚。这时候,小七头顶方世禄的瓜皮帽蒙着头假装睡着了,阿忧龙手持长矛,腰挂月牙弯刀站在门外望风,飞鹰蒙着头罩,身穿夜行衣站在床前,方世福根本就没睡着。飞鹰指了指头顶瓜皮帽的小七问方世福道:“方世禄他睡着了?”方世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飞鹰又指了指阮家码头的方向问道:“那个向我们挑战的东洋武士,还是睡在上次死鬼的那房间吗?”方世福看了一眼装睡的小七说道:“表哥,那个东洋武士确实是睡在上次那个死鬼的房间,我躲在矮墙边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我总觉得阮家码头今天有点不太对头。”飞鹰问道:“福仔,你发现什么情况了?”方世福说道:“傍晚阮家码头一下子来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一些从未见过面的生面孔。”飞鹰不以为然说道:“什么生面孔,在我黑山鹰眼里他们都不过是一些行尸走肉的废物.根本就不堪一击!”看着方世福疑虑的神情,飞鹰按了按方世福的肩膀说道:“福仔,你们两个就安心睡吧。听到什么响动不要起来,更不要出门观看。”说完,和山寮仔阿忧龙像一阵风似地离开工栅。
山寮仔阿忧龙和飞鹰黑山鹰在矮墙边上观察了一会,阮家码头死一般寂静,和上一次没有两样。两人潜到房门边上,阿忧龙说道:“兄弟,这个东洋武士三番五次要找我阿忧龙决斗,今天我就满足他这个要求,让我来亲手送他回老家去。”飞鹰说道:“兄长,这个东洋武士有点功夫,还是兄弟我来对付他吧。”山寮仔阿忧龙手指着房门上的字条说道:“兄弟,看清楚了吧?字条上指名道姓要跟我阿忧龙决一生死呢。”码头上微弱的灯光下,飞鹰看见房门上的字条写的是:挑战山匪阿忧龙,战无不胜的日本武士在此居住,有种你就来!飞鹰心想:阿忧龙是兄长,我当然要听他的。不过,今天倒可以看看兄长阿忧龙的功夫和大陆功夫有何不同?想到这里,飞鹰便说道:“兄长,本来我想跟上次一样把这个东洋武士不动声色做掉。既然兄长要跟这个东洋武士他玩上几把,兄弟我黑山鹰就在一旁配合兄长。”
山寮仔阿忧龙跨步上前伸手撕下了那挑战字条,准备破门进去。突然阿忧龙身后传来一阵衣褶声,只见鬼冢犬男手持东洋长剑从房前那棵大树上跳了下来。鬼冢犬男讥讽道:“阿忧龙,你这个缩头乌龟今天终于敢冒头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受死吧!”说着东洋长剑卷起一阵寒风暴风骤雨般向阿忧龙袭来。山寮仔阿忧龙侧身后退躲过杀来的东洋长剑,手中长矛虚晃一枪瞅准空子矛头刺向对手的心海穴。看见神出鬼没的长矛招式怪异,鬼冢犬男惊出一身冷汗,慌乱中他用东洋长剑侧击刺来的矛头,只听啪的一声响过,但见火星四射!鬼冢犬男突然跃起半空使出一招侧面虎,那东洋长剑斜刺里横劈下来。山寮仔阿忧龙手中长矛要挡这重重一击,肯定要吃大亏,只见他就地一个翻滚使出一招冲天炮矛尖向上挑起刺向对手的任脉穴。在一旁观战的飞鹰想道:从前以为兄长山寮仔阿忧龙只不过是怀着仇恨凭勇气和东洋人缠斗报仇,原来武艺上的功底也是出类拔萃,非常人可比。
鬼冢犬男和山寮仔阿忧龙斗杀了五六个回合,未能分出胜负。躲在暗处的郝四武早已按捺不住,他吼叫一声:“兄弟们都给我上!”带着竹叶帮五六个打手冲了上来。蒙着头罩身穿夜行衣的飞鹰手执柳叶短刀跨步上前挡在中间,他压低嗓门变着声调喝道:“黑山鹰爷爷在此,你们不怕死的都过来!”郝四武看了一眼蒙着头罩身穿夜行衣的飞鹰,说道:“这位朋友,真没想到你怎么会跟山匪搞到一块去?”飞鹰叱喝道:“东洋人在台湾灭绝人性,杀人无数犯下滔天罪行,你助纣为虐,做东洋人的走狗,不知人间有羞耻二字。你还有资格脸面来说我黑山鹰爷爷?真是岂有此理!”郝四武无话可说,恼羞成怒,提着一柄长朴刀使出一招横空出世刀锋杀向飞鹰的天枢穴。飞鹰左移半步侧身躲避杀来的刀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一招蟒蛇摆尾,那柳叶短刀顺着刀柄直削下来,郝四武委身后退收回朴刀手指才免遭剁下。郝四武求胜心切使出一招程咬金斧劈老君堂,那朴刀以雷霆万钧之力劈向对手的天泉穴,飞鹰微微一笑,成竹在胸侧身后退随手应了一招:诸葛亮左手掐阴阳。郝四武高举朴刀又使出:楚霸王舍命博浪沙,飞鹰不慌不忙应了一招:淮阴候胯下好乘凉。
几招下来,郝四武发现对手一招一式似曾相识,好像在那里见过?他不由心生一计说道:“黑山鹰朋友,我们人多势众,已占优势,你们就两个人,本人也不想以多胜少占你的便宜。如你能取下头罩,露出真容,我郝四武愿俯首听命,就此认输。”听了郝四武的话,飞鹰放声大笑,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黑山鹰爷爷岂会中你的奸计?识破黑山鹰爷爷的身份,你可以到日本主子那里去领功受奖?你做梦去吧!”
躲在后厅窗户里面的阮世海见时机已到,即刻发出暗号:“大家听着:让开中路,退向两边。”听见暗号,鬼冢犬男.郝四武等人吆喝一声倏地跳出斗杀圈外。山寮仔阿忧龙和飞鹰黑山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园子里突然响起枪声!那枪声在深夜里特别震耳,空气似乎都在抖动,空气好像在向着自己的面门扑来。二人就地在地上翻滚跳跃躲避枪弹。枪声像炒豆子似的响过一阵后,又停了下来。两个日本兵端着长枪哈哈大笑从后厅走了出来,已经精疲力竭的山寮仔阿忧龙和飞鹰黑山鹰躲在两棵树后面,要逃离险境已经来不及了。两个日本兵嘻笑着拉了一下枪栓,一左一右围了过来。山寮仔阿忧龙和飞鹰黑山鹰已经是危在旦夕命悬一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厅屋顶上一个黑影晃了一下,两支飞镖闪电般刺中了两个日本兵的后心。山寮仔阿忧龙和飞鹰黑山鹰听见人临死前痛苦而又短促地嗯了一声。那声音很难听,还有点恐怖,也有点无可奈何,更有点莫名其妙!两个日本兵就这样不明不白扑倒在地死了。
这惊险的一幕就发生在一瞬间,东洋武士鬼冢犬男.郝四武阮世海等人惊吓得张开的嘴巴合不拢,合拢的嘴巴张不开,个个呆若木鸡。等大家回过神来,山寮仔阿忧龙和飞鹰黑山鹰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山匪没逮住,还死了两个日本大兵!海浪拍打着堤岸哗啦哗啦发出一阵阵声响,好像在嘲笑东洋人的暴虐无道和自视高人一等又无奈的心态。幕僚长秋山正田震怒了,死几个教员和商人都是不得了的大事,死了帝国的军士谁承担得起?不把阿忧龙和黑山鹰捉拿归案,我秋山正田吃不了兜着走,如何向上奉交差?郝四武阮世海两人吓得屁滚尿流,惶恐不安。东洋武士鬼冢犬男倒也无所谓,他什么都不怕,因为他可以拿自己的肚子出气!谁也奈何不了他,谁叫自己技不如人?活该!
兰花和阿宽躲在房子里大气都不敢出。起初,两人趴在门缝上看阿忧龙和黑山鹰他们斗杀。后来“乒乒乓乓”响起了枪声。兰花和阿宽都以为山寮仔阿忧龙和飞鹰黑山鹰两人凶多吉少必死无疑了,那知早上起床后听说死的是两个枪手,真让人始料不及,更让人难以相信。阿宽说道:“阿忧龙和黑山鹰两人战胜枪手,不是他们有神在暗中相助,就是他们练就了枪子打不入的法术。”不过,郝四武和阮世海宁愿相信阿宽的说法,只有这样说他们心里会好受点。精明的兰花可不是这样想的,既然她已经知道那个黑山鹰是飞鹰,那么在暗中出手相救的还会有谁?就不是那个几年前大闹高雄,至今隐名埋姓不露声色的小七吗。兰花是个聪明人,她是不会对任何人讲的,甚至是和自己同床共枕的阿宽也不能说。
破庙弹花摊子,后半夜老林师傅内急来到庙后门出恭。山上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山风吹得树叶沙沙响。睡眼惺忪的老林师傅半睁半闭着双眼正要小解,突然哗啦一声从山上蹿下一只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脚旁!老林师傅以为是一条恶狼,惊吓得尿都缩回去拉不出了,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