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跑两个抢夺者,飞鹰和褚世豪老板回到商行赣州门店。此时已近午夜,虚掩的店门还折射出一片灯光,褚世豪大惑不解说道:“我的大经理,你看看怎么回事?这么晚还亮着灯?帐房褚银根他有眼疾,不会这么晚还没睡觉吧?”当两人推门进店以后,发现店堂里有四五个陌生人。帐房褚银根精神疲惫有气无力地指着飞鹰对陌生人说道:“先生,你们要找的人回来了。”帐房褚银根的话刚落下,陌生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根铁链锁住飞鹰的颈脖;另一陌生人用手拷拷住了飞鹰的双手。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褚世豪.帐房褚银根当然还包括飞鹰惊得目瞪口呆。一下子被锁住身子的飞鹰看着几个陌生人连忙问道:“朋友,你我毫不相识为何锁我?”一个穿官服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支短枪说道:“你就是张家三堡的飞鹰吧?”飞鹰头一仰应道:“我就是,本人现在是久盛贸易商行赣州门店的经理。”
那个穿官服模样的人说道:“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告诉你吧,我们是登贤县警察局的警察,数年前在登贤县大街上抢劫钱财的不就是你吗!”飞鹰回过神来辩解说道:“那是我家抵地租的猪款。”那个穿官服模样的人冷笑一声说道:“什么猪款?别浪费口舌了,有什么话你到法庭上说吧。”刚当上经理就被警察抓走,飞鹰十分沮丧地问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谁告诉你们的?”那个穿官服模样的人说道:“就是你自己告诉我们的。前些日子你寄了二百大洋到张家三堡你的家里,我们寻着通讯地址一路追寻就这样找来了。”听了公人的话,飞鹰无话可说,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锁着铁链戴着手拷的飞鹰跟着这些人走到店门口又站住了,那个穿官服模样的人拿枪对着飞鹰说道:“老实点,不要想歪点子,我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飞鹰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登贤县警察局的警察说道:“这几位官爷,容在下跟咱老板说几句话。”此时褚世豪也从店里走到了店门口,褚世豪说道:“我苦命的经理,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飞鹰说道:“褚老板,麻烦你到张家三堡去走一趟,找到我的师兄飞弓,告诉他因我家猪款的案子我被登贤县警察局的警察抓起来了。”褚世豪记下了人名地址,答应下来去报信,然后摇了摇头叹着气进店去了。
帐房褚银根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说道:“老板,真没想到飞鹰还做过这种抢劫钱财的事。”褚世豪说道:“年轻不懂律法,抵地租的猪款还能抢吗?”帐房褚银根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老板,幸亏你听了我的建议,封了他一个门店的经理,没有奖给他一千大洋,要不然这些钱都打水漂了。”褚世豪说道:“不过话又要说回来,飞鹰这种人年少气盛,敢做敢当得罪不得,更不能怠慢他。所以我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张家三堡找到飞鹰的师兄飞弓把口信送到,这样才对得起落难的飞鹰伙计。”
座落在梅江流域的张家三堡包括上堡.中堡和下堡近两千户人家,是本地的一大姓氏。这一日,恰逢交春日,张家三堡祠堂组织张氏子弟进行一年一度的闹春狂欢节。队伍从上堡到中堡再到下堡,然后再从下堡绕一大圈回到上堡张家三堡祠堂。途中要经过两座山两条河三段田垅。一路上男女老少喜气洋洋,青年男女张灯结彩,男子打着长长的龙灯,女子举着五彩缤纷的鲤鱼灯;八抬大轿坐着当地的社公菩萨,欢乐的人群前前后后围着八抬大轿敲锣打鼓,三组吹手,每组两人,六支唢呐齐鸣。唢呐和锣鼓配合吹吹打打吹奏出闹新春的曲牌调。原来这张家三堡乃赣南客家有名的唢呐之乡。有的吹手不用换气就可以一口气吹奏完一支曲牌调。一支三五分钟的曲牌调一直到吹奏完也没发现吹手换气,这是为什呢?难道吹手们真的有那么长的气?原来每组吹手高低音转换,在相互配合中用极短的时间换气,听的人一时间难以发现其中的奥妙。三组吹手,六支唢呐在不同的时段吹奏是有讲究的。长长的队伍前呼后拥跟着八抬大轿,登山时六支唢呐吹起过山牌子,那声调饱满有力.高吭激昂,让人听了精神焕发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大队人马来到河边,彩船一字儿排开,什么船开头,什么船居中,什么船排后压阵也是有讲究的。船一启动欢快轻松愉悦的过江牌子又吹奏起来。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彩旗飞扬,六支唢呐应着鼓点将过江牌子传播得很远很远。
当闹春人马到达张家三堡祠堂,大坪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围着观看。突然间早在祠堂两侧等候的炮手点燃了震耳欲聋的八响地炮。八抬大轿随着地炮轰隆轰隆的震响在场地中央转起圈子,轿夫们摇晃着轿子,脚步应着鼓点模仿跋山涉水的样子,高一脚低一脚跳起了矮脚舞。年轻姑娘举着的五彩缤纷的鲤鱼灯有条不紊侍立两边。青壮男子举着三十米长的长龙,配合着八抬大轿也在广场上舞起来。这真是人神同乐,金蛇狂舞。一时间人们欢呼声起,鞭炮.锣鼓.唢呐还有人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戴着傩舞面具的四大恶人和八方瘟神共十二人,他们张牙舞爪冲进场内跳起了傩舞。四大恶人的面具青面獠牙,十分丑恶;八方瘟神面具神态狰狞十分骇人。四大恶人和八方瘟神虽然是人装扮的,但有的小孩还是被吓得躲在妈妈怀里哭起来。音乐嘎巴一声突然中止,锣与鼓模仿雷声响了起来。在雷霆的轰鸣声中一青壮男子头戴钟馗面具,手握降妖宝剑大喝一声:“妖魔鬼怪那里逃!”声到人到,青壮男子一个斤斗翻入场内。于是开场锣鼓敲起来,六支唢呐吹起来,一场别开生面而又早已设计好的打斗开始了。四大恶人和八方瘟神凶神恶煞把青壮男子围起来,刀枪棍棒雨点般向青壮男子袭来。青壮男子“阿哈”叫了一声纵身跃起半空,只见剑光一闪使出一招风卷残云,只听劈里啪啦一阵响过,四大恶人和八方瘟神的兵器全部打落在地。
青壮男子手握降妖宝剑左右开弓,把四大恶人和八方瘟神打得落花流水,场子周围欢声雷动。有一中年男子西装革履手持文明棒也站在祠堂门前的台价上鼓掌喝彩。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久盛贸易商行老板褚世豪。张氏宗祠议事厅主事张伯礼,向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问道:“先生,你是过路来看热闹的吧?”褚世豪看了一眼张伯礼,见他文质彬彬长袍马褂一副老先生的模样,便说道:“老先生,在下不是过路的,我是赣州久盛商行的,到到这里寻找一个人传达一个口信。”议事厅主事张伯礼说道:“原来是赣州来的大老板,不知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褚世豪想了想说道:“我要找张家三堡二堡的张飞弓。”听了褚世豪的话,张伯礼说道:“你找他?他是我们张家三堡的大名人!”说着手一指说道:“就是他!”此时,那个装扮钟馗的青壮男子脱下面具,和大家说笑着。张伯礼喊道:“飞弓呀!有人找你呢。”褚世豪找到飞弓,告诉他飞鹰被登贤县警察抓了,关在大牢里的事说了一遍就回去了。
张家祠堂议事厅正在召开交春以来第一个宗室会。原来张家三堡乃三兄弟传下来的,屈指算来以历经五百多年。顾名思义,一堡是长兄传下的,二堡是老二传下的,三堡是老三传下的。说来奇怪,张家一堡富人多,房产多,田土多,二堡次之,而三堡穷人多,佃农多,三教九流做手艺的多。议完事后本来是要休会的,议事厅主事张伯礼说道:“各位父老.叔公叔侄,三房的飞鹰出事了!前天被登贤县警察局逮起来了。他家日子一直过得比较寒碜,是否能从公堂帐目上取些钱到登贤县警察局打点一下活动活动?问明情况后,按照张氏宗祠的惯例从公堂取一笔钱把他保释出来”长房张伯桓因辈分高,虽然只有五十七八岁,大家都叫他二太公,做了张家祠堂的族长。二太公养尊处优.大腹便便他咕嘟咕嘟抽了几口水烟,看着议事厅主事张伯礼慢条斯理问道:“伯礼呀,三房的飞鹰出事了?这孩子多大啦?因为什么事?”
议事厅主事张伯礼的辈分也高,和长房的二太公是同辈,而且还是前清秀才,因家底不够殷实,只是做了议事厅常务主事。张伯礼望了一眼二房三房的人,又看了一眼长房二太公张伯桓的脸色,小心谨慎说道:“飞鹰这孩子几年前租了登贤县一家人五亩地,因为地租闹腾出来的事,所以前些天被登贤警察抓了。”三房来的代表是飞鹰的老二叔,也是弹花手艺人,跟在台湾弹被的老三叔是同胞兄弟,跟飞鹰是最亲的,飞鹰叫他老二叔,因为是堂侄关系。老二叔没什么文化,只是因为家里兄弟多,所以才代表三房来议事。看到大家都不作声,老二叔说道:“各位父老.叔公叔侄,出了这种事,飞鹰也是我们张氏的子孙,不看僧面看佛面,公堂还是出面管一下吧,从公堂款里取笔钱把他保出来。”突然有个人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不同意,各位父老.叔公叔侄各位亲朋,我有话要说!”不知此人是谁?又要说出什么话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