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大少爷回来了,张凤山对二妈秀琴说道:“你去把红梅的事安排一下。”二妈秀琴估计张金福夫妇下地去了,便准备找他俩落实此事。大少爷张尊才约有二十二三年纪,身材魁梧,一身戎装,是国军的一个营长,他满面春风大踏步走了进来。张凤山坐在沙发上,一把折扇半开着.悠闲自在轻轻地摇着,小妹尚红杏端着水烟壶恭恭敬敬站立一旁。张凤山一本正经说道:“尊才啦,有两个月没回来了吧?见过老祖宗了?她说了些什么?”大少爷张尊才大大咧咧在对面沙发上坐下说道:“老祖宗什么都没多说,就是催着我早点结婚讨老婆,她等着抱孙子。”张凤山说道:“你今年有二十三了吧,早就应该结婚生子了。”张尊才说道:“老爸,我以前说过,我没当上团长决不考虑娶妻生子。”张凤山说道:“尊才啦,你这种想法是不错的,但是你要考虑现实,年龄不饶人啦。”
张尊才接过话头说道:“老爸,说到考虑现实,我倒有件事要问你,听老祖宗刚才说,老爸你还要准备买地?”张凤山咕嘟咕嘟抽了几口水烟,提起烟壶嘴吹掉烟灰说道:“确有其事,我准备购进张氏祠堂的五拾亩公堂田。”张尊才说道:“老爸,你这就不现实了,张氏祠堂的话事人二太公张伯桓,他是我们张家三堡的首富,听说他把田产都卖得差不多了,而在我们县城购进了不少商铺,难道父亲会不知道?”张凤山说道:“这我早就知道了。”张尊才百思不得其解说道:“既然知道人家二太公张伯桓卖掉田产到县城购买商铺,父亲为什么还要反其道而行之购进张氏祠堂的五拾亩公堂田?”听了儿子张尊才的话,张凤山哈哈大笑说道:“儿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我早就准备把那些偏远的.贫瘠的和河坝上水淹的田土全部都卖掉。购进张氏祠堂的五拾亩公堂田,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良田。另外我还打算到城里买店铺门面,当然我不会到县城去买,要买就到赣州城里买。二太公张伯桓到县城买商铺那太小家子气了,起点也太低了。”
父亲的话,让张尊才心服口服。张尊才说道:“老爸,以前有人在我面前说我家的财产早已超过二太公张伯桓,我还有点半信半疑,今天看来我全信了,老爸,你真是棋高一着呀!”张凤山突然放低声音说道:“儿子,在赣州城里购置房产的事我跟谁都没有讲,连老祖宗都不知道。尊才啦,你对赣州比较熟悉,平常多留心一下,购进几间大铺子,当然还要选一处大房子,几进几出的,能够住下咱们一大家人。要是你成家了,你就把家安在赣州城里嘛。一房的二太公张伯桓在县城买进了几间店铺,张家三堡的人羡慕得不得了,可是二太公张伯桓县城的店铺能跟我们赣州城里的大宅比吗?”
下堡村老二叔家门口那棵大樟树下。老二叔扛起犁铧准备下地,老秀才张伯礼弯着腰小跑着走来说道:“小侄.天快下雨了还下地?”老二叔把犁铧靠在樟树兜上问道:“老秀才,急匆匆跑来有什么事吗?”老秀才张伯礼神秘兮兮问道:“小侄.明天到议事厅开公堂会你知道吗?”老二叔若无其事说道:“就不是说要卖掉咱张家祠堂的五拾亩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老秀才张伯礼郑重其事说道:“小侄.这可是咱们张氏祠堂好大好大的事啊。”老二叔还是不能理解,问道:“卖掉五拾亩公堂田就会有好大的事?”老秀才张伯礼不无担心地说道:“小侄呀,你不是不知道,长房的二太公张伯桓,二房的富人张凤山他们都纷纷把名下的田地卖掉,到城里去购置商铺房产,而咱们公堂就是一百多亩田地,一口气卖掉了五十亩,以后张氏子弟遇到头疼脑热.或天灾人祸,张氏宗祠一点忙也帮不了。特别是像你小侄家里兄弟姐妹多的,更是吃亏。以后有什么事,有钱人他们拍拍屁股到城里享福去了。我们这些无钱无势无地的更没有依靠了,你说是吧。”老秀才张伯礼的话说到老二叔心里去了,咱家兄弟多,缺田少地,比不得有钱人,如果张氏宗祠的公堂田都卖光了,对老秀才张伯礼也非常不利,到时候他这议事厅的主事到那里去拿报酬啊。所以,老二叔这样说道:“老秀才,幸亏你今天提醒,明日公堂议事我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意见了。”
只要三房代表投反对票,公堂里那五十亩田就卖不出去了,老秀才张伯礼告别了老二叔放心地离开了三堡村。在回家的路上老秀才张伯礼自言自语说道:把公堂的田地都卖光了,我这个议事厅主事还有什么干头?所以在会前找一下三房的代表是非常必要,也非常及时,只要明天三房的代表投反对票,公堂里那五十亩田就卖不成了。快到二堡村的那棵大榕树下,远远看见张凤山向自己打招呼:“秀才叔,从那里来呢?”老秀才张伯礼说道:“凤山啦,你是知道的,明天公堂议事,我刚刚到下堡村通知三房的代表明天到公堂议事呢。”张凤山试探着问道:“秀才叔,我想把公堂那五拾亩地买下来你看好不好?”老秀才张伯礼心里骂道:自己那么多田地,到处置房产,还要买进地来,真是贪得无厌黑了心!可是老秀才张伯礼却笑着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凤山你来买好事一桩呀。”听了老秀才恭维的话张凤山乐不可支说道:“秀才叔,不瞒你说,事成之后我请你喝酒嘞。”
第二天,张家大院,冷冷清清。原来今天又是初一,老祖宗带着二妈秀琴和小丫头尚红杏等一家大大小小到庙里进香去了。做陪婆的尚红梅正在客房抹桌子.搞卫生,张凤山幽灵似的从后面一把抱起尚红梅,一边低着头亲她的脖子一边往卧榻走去。尚红梅挣扎着推开张凤山满是烟味的臭嘴,厌恶地说道:“不要,不要!受不了你这臭嘴!”张凤山把尚红梅放在床榻上淫笑着说道:“这又不是第一次,慢慢你会习惯的。”张凤山正要解开她的上衣,尚红梅苦着脸正色说道:“你不要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张凤山说道:“红梅,今天是四月初一,春夏之交,正是男欢女合的好时节,你让我尽情地玩一回吧。”尚红梅一把推开凤山,骂道:“老不正经,玩死你去!昨天你还说初一张氏宗祠公堂议事,你一定要去参加议事,把五拾亩公堂田买进来,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难道你不想买进这五拾亩公堂田了?”
尚红梅的话一下子让张凤山清醒过来,让他兴趣全无。只见他从床上爬起用手掌击打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说道:“哎呀!差点把大事忘了!还是红梅提醒得好,今天公堂议事呢!”说着戴上礼帽,穿上长袍儿用文明棍指着蜷缩在床榻上的尚红梅说道:“红梅,今天卫生也不用你去搞了,烧点热水把身子都洗洗干净,等我议完事回来好好伺候我。”说完大踏步离开了张家大院。
张家祠堂议事厅。张氏宗族话事人长房的二太公张伯桓坐在首席中间,议事厅主事老秀才张伯礼坐在首席的边角上。老二叔代表三房坐在下手,当然还有议事厅管帐目的.管钱款的还有其他勤杂人员坐在后面例席,只有二房中堡村的张凤山的位子还空着。张家祠堂的话事人二太公张伯桓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召集大家来议个事,请各房代表都发表各自看法。我张氏子孙已在张家三堡立基五百多年,张家祠堂也经历了五百多年的风雨,其中只在道光年间修缮过一次。所以这次议事厅议事,准备卖掉公堂里五拾亩地,用这笔钱款来整修张氏宗祠,请在坐的各位父老兄弟表达自己的意见。”就在这时张凤山急匆匆走进来,坐在二房的位子上,人未坐稳就接过话事人二太公张伯桓的话头说道:“长房二太公的话说得很好,修缮祠堂这是好事嘛,所以我们二房全力支持!”话事人二太公张伯桓看了一眼坐在下手代表三房的老二叔说道:“老二呀,二房已经表态同意了。我们长房也同意卖掉这五拾亩地。现在就等你们三房表态了,要是你们三房同意此事就通过了。”老二叔看了一眼长房的二太公张伯桓,再看二房的张凤山时,发现他微笑着向自己点着头。老二叔拿起烟杆巴达巴达抽了几口,狠狠地在木凳脚上磕掉烟灰缓缓说道:“各位长辈,各位父老兄弟,我们三房辈分最小,我在这里代表三房表达意见,如杲我说错了,请各位长辈,各位父老兄弟多多谅解。常言道:创业难,守业更难。老祖宗留下的一百多亩公堂田来之不易,还是不卖为好。对于修缮我们的张家祠堂,可以发动张氏子孙捐款嘛,大家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嘛,我看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老二叔本来还想再讲两句,只见二房的代表张凤山呼的一声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话也不讲气冲冲拂袖而去。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