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面试前夕

“哟，还有专门的行政秘书，这个卡塞尔学院不错啊。”安妮点点头，“好大学才有，显得正式。”

苏小妍继续发问，“那你们联系了那位，额，施耐德教授了吗？他怎么说？”她发问时神态认真目光闪亮，真的像是个母亲在询问儿子的学业问题。

如果她把手里的轻松熊抱枕放下就更好了。

连司取出那部黑亮的手机，把唯一一条短信展示出来。

“请于北京时间20xx年6月18日14:00整准时参加面试会。面试地点为丽晶酒店14楼，我们于酒店门口安排了迎接人员。

卡塞尔学院教授冯.施耐德。”

6月18日，也就是第二天。他们要在第二天下午两点前往丽晶酒店参加面试。

“听这意思，这个卡塞尔学院为了这场面试，包下了丽晶酒店一整层？”安妮哇出声，“那里包场很贵的，我老公当时为了接待德国的兄弟公司咬咬牙包下过一层，事后可给他心疼坏了，我本来还以为这个学院只是订了一间房间用来面试呢。”

她口口声声说老公心疼，但连眉梢上都挂着骄傲。丽晶酒店是这座城市最豪华的酒店，接待的不是豪富大贾就是政要，谁要是在丽晶请客，说出去就很有面子。

苏小妍终于放下心，也或者有了一个可以证明这所学院确实有实力的理由后，她就懒得再想那么多。

她长长打了个哈欠，开始睡眼朦胧起来。

“安妮，我们待会儿带子航和连司出去吃顿大餐吧，犒劳犒劳他们，明天好发挥出色。”

“好啊好啊你觉得前天我们去的那家私房火锅怎么样？朝天椒真的很正宗，据说炒料的师傅在巴蜀很有名的，一天只炒三个小时，到点就下班去搓麻将，老板都要哄着他。”

连司飞快扫了一眼楚子航，楚子航果不其然地开口，“我们在家里吃吧。火锅容易上火，长了痘痘影响仪表。”

片刻后，连司和楚子航同时出现在了厨房里。

这也很好理解，你不能要求苏小妍像模像样地做三菜一汤出来，她是个切水果都可能切到手指的人，让她洗手作羹汤多少有点难为人了。

“做点什么师兄？”连司灵巧地翻弄着手中的厨刀，那把银白色的薄刃如穿花蝴蝶般在指间闪烁。

楚子航下意识地摆出戒备的状态，随后放松了身体。

“家里还有西红柿、带牛尾的牛肉、土豆和一些蘑菇，可以做土豆烧牛肉、烤蘑菇和西红柿牛尾汤。”

连司了然地点点头，“那我做土豆烧牛肉和烤蘑菇，师兄你做汤，然后出去买一瓶饮料怎么样？”

“家里有饮料，佟姨每天都要准备好饮料和低度酒，妈妈要喝。”

佟姨是楚子航家里的保姆，主要是照顾苏小妍的起居。苏小妍是个能喝醉后在开着16摄氏度空调的客厅沙发上呼呼大睡的人，没有人照顾她，她很容易生病。

今天佟姨请假了，所以苏小妍刚才才建议出去吃。

连司敲敲脑袋心说把这茬忘了，“那师兄你顺便煮个饭吧，茶水饭没问题吧？”

楚子航点点头。连司很喜欢吃茶水饭，把这种做法推荐给“苏阿姨”后，她也很喜欢。这件事的后果就是楚子航在妈妈的努力督促下学会了这种做法。

连司不再说话了，取下挂在厨房里的的围裙系上，先把冰箱里的牛肉浸泡在冷水里自然解冻，随后哼着歌把姜蒜分别切好，和八角、香叶、桂皮等香料混合在一起，装在一只小碗里，这是待会儿用来爆香的。

葱和香菜切段后单独放一只大碗，这要在最后放，避免炒焦，这样颜色不好看，还带异味。

等准备工作做好，牛肉也解冻得差不多了，上好的牦牛肉，颜色鲜红，肌理漂亮分明，像一块儿红色的大理石。

连司操起厚刀背的菜刀，顺着那块儿牛肉的肌理划动，他的动作轻灵又顺滑，牛肉也随之哗啦啦散开，像是解牛的庖丁。

用刀的好手切起牛肉来也不含糊。

连司往锅里倒了些花生油，然后挑了些凝固的洁白猪油块加进去，随着油温逐渐升高，猪油块飞速变小，最后和花生油融为一体。

楚子航也没闲着，这时候看过去，他已经淘完米，掺上干净的茶水开始煮饭，西红柿和牛尾也分别切好，一起放进砂锅里炖煮起来。

看到连司有点走不开，楚子航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清洗蘑菇，用小刷子把蘑菇上的泥巴刷掉，再用流水冲洗干净，最后还用柳叶刀削掉伞柄，切出漂亮的十字，把蒜泥、蚝油和盐混合后涂抹在蘑菇倒过来的碗状凹入中。

他处理完蘑菇削土豆，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削皮机器人。

滚烫的热油已经开始冒烟，连司把火力关小，不然会炸焦香料，随后把刚才准备的香料和姜蒜倒了下去，一阵噼里啪啦后，空气中开始弥散着异香味。

又炒了几下，感觉差不多后他把火力调到最大，把一整盘切好的牛肉倒了下去。

一声巨大的呲响，锅上开始冒起白烟，客厅处隐约传来两声惊叫。

等牛肉颜色变暗后，连司接了一瓢水倒了进去，然后扔进去一碗楚子航切好的土豆，然后盖上炒锅的盖子关小火，拍拍手。

这道菜基本就算是做完了，也就是起锅的时候还要加些葱段、香菜起装饰和提香作用。

他转过头，自己要处理的蘑菇此刻已经一个个乖乖地在铺了一层锡箔纸的烤盘上倒栽葱，肚子上放着蒜泥蚝油。

连司连声赞美，“师兄你也太棒了，一看以后就是个会帮女朋友打下手的好男孩。”

楚子航还在用长柄调羹搅着汤，没有说话。

连司用烤夹卡住烤盘，递进了一旁的烤箱里，设置180摄氏度，20分钟。

网上教程说只需要十分钟，连司在实验的时候发现十分钟蒜都还没熟，于是改成了20分钟。

不知道是教程说错了还是他蘑菇买错了。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要做了，连司索性脱掉小熊围裙出去洗手，一边走还一边嘱托着依旧留在厨房的楚子航，“师兄帮我看着点儿啊，我去洗个手。”

楚子航点点头，一脸坚毅。仿佛他得到的嘱托不是注意着别让菜烧糊，而是守住温泉关，关外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他视生死于度外。

就是身上那件哆啦A梦的围裙有点出戏。

不多时，两人便把做好的两菜一汤端上了餐桌，一旁还放了一大瓶椰汁和三只玻璃杯。

安妮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走了，此刻餐桌前只坐着苏小妍。

她端坐桌前，嘴也没闲着，不断撕开酒心巧克力的彩色包装纸，然后丢进嘴里。

她吃得两颊绯红，空气里都是酒气。

楚子航皱着眉头走到苏小妍面前，伸出手掌。

苏小妍期期艾艾半天，最后还是万分不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爱普诗酒心巧克力放到楚子航手里。

楚子航把酒心巧克力放进壁橱里的小冰箱里后，再次露出同样的动作。

两人僵持半天，最后还是以苏小妍的失败告终。她哭丧着脸，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更多的一把巧克力。

她有点自暴自弃，自己把巧克力塞进了冰箱。

楚子航轻声道，“少吃点，这种巧克力用的是烈酒，度数很高，你酒量又不好。而且你糖吃太多，会蛀牙。”

苏小妍赌气似的捂住耳朵，“我今天才吃了半板！”

此刻两人真的像是父女而非母子，连司看着，捂住嘴偷偷乐。

三人一起吃饭。苏小妍狂夹连司做的烧牛肉和烤蘑菇，赞不绝口，“真好吃真好吃，连司你的技术可以开饭店了！”

说到一半，她又不无得意地补充，“和我做菜的技术差不多一样好！”

连司连连称是，表示就我这点技术，在阿姨您面前简直就是腐草之荧光比诸天上之皓月，我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希望阿姨日后多多不吝赐教，楚子航默默吃着饭，看着其乐融融的妈妈和朋友，好像他们才是亲生母子，自己只是一个来蹭饭的客人。

一顿饭宾主尽欢，连司和楚子航收拾好碗碟后，分别去洗漱，向苏小妍道了声晚安后各自回到卧室休息了。

苏小妍还没睡。她的作息是典型的昼伏夜出，要她晚上别开派对已经相当强人所难，再想让她到点乖乖入睡是不可能的事。

连司躺在客房柔软的席梦思上，看着天花板，手里转动着那部N96手机。

这间客房装饰简约，贴着无纹白墙纸，吸附式壁灯调整到温馨的昏黄模式，整间房间仿佛笼罩在黄昏里。

面对接下来的面试，他倒是没什么担忧忐忑的情绪。看过原著的他明白，这场面试真正考察的东西是面试者的血统，那些非混血种只是陪太子读书而已。

没过多久，连司便沉沉睡去，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设置好定时关闭的壁灯熄灭，窗外满天繁星，夏风顺着打开的玻璃窗吹进，像是母亲温柔的催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