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胡子老头真是个大高手啊,见方姝难受,遂不抓衣领,改抓后背。
踩山脊踏树梢,速度犹如飞燕。不一会儿功夫就跨越了几个山头,来到竹林深处的一个别院,把方姝往地上一扔,扭头进屋。
方姝就着扔人的劲在空中翻了个身,趔趄着站好,脑瓜子嗡嗡地。
“还不进来!”
方姝翻个白眼,进就进。
进屋打量,屋内摆设古朴大气。方姝腿软脚软,找个凳子一屁股坐下。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哎嘛苏叔祖,您老人家先饶了小的,我先缓缓。”
“欠练!”
“苏叔祖,是不是我师父又坑我,让您揍我?”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师父心慈,我可心狠着来。”
“哎嘛老祖宗哎,您可别吓我!”方姝瑟瑟发抖状。
老头子抬抬下巴,看着厨房。
“等你歇一霎儿,给老夫做点吃食。”
“好嘞!您擎好吧。”
休息好了,方姝出屋门到了厨房里,管什么都没有,就有一些白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呢,坑我。
无可奈何,方姝拿着菜刀和一个木盆就出门了,竹林里有竹笋,开始砍,剥皮。看看够吃了,就找竹鼠的洞,逮了一只最肥的,小石子打了一只大肥野鸡,又采了麻椒辣椒,够用就行。
竹林边有一条小溪,食材都清洗干净,端盆回到厨房。小缸空空的,没水。有一只水桶,拎到溪水边,洗刷刷,再回厨房,把所有厨具厨房清洗干净,打水装满小缸,开始做饭。
油泼面,炒笋丝,麻椒鸡,烤竹鼠,好在方姝身上带着些烧烤料,倒是烤得芳香四溢,老头立马从屋子里窜出来,耸着鼻子,直嚷嚷香死人了。
方姝拍掉直接来抓肉的爪子。
“叔祖,洗手,吃饭。”
“女人就是麻烦。”苏老头倒是听话的洗了手。
到了餐桌前,老头一看,色香味俱全,诱人食欲。
“老头子肚肠大,小娃子先把你吃的检出来,剩下的我吃。”
方姝也不矫情,看苏老头的身形就知道是饭量大的,面条做了四大碗。
方姝把菜拣进碗里,表示够吃了,看着苏老头,请开始你的表演。
就见老头筷子都轮出花儿来了,吃得很快,但并不粗鲁。骨头那啃的是一个干净。
方姝拿了个鸡腿,夹了十余片烤肉,笋丝扒拉了小半盘,一大碗油泼面,自从练武,方姝食量渐增,也是够能吃的了。
苏老头吃了三人份只多不少,还意犹未尽。抹抹嘴,吩咐方姝。
“一会我有个重徒孙要回来,你给他做两碗面。”
“是,叔祖。”
方姝收拾残余,和面醒发,差不多过了两刻钟。她特别自觉地敲门进了上房,说:
“叔祖,您喝茶不?我给您煮。”
“哼!不是不会煮嘛?”
“就是胡乱煮煮,没有师父煮得好,您可不能因为这个揍我。”
“一看你就是个奸滑的。”
“叔祖,我不奸滑,我就是在我师父面前偶尔调个皮,我师父太苦了,我得彩衣娱亲逗她开心。”
老头若有所思,方姝心里呵呵,都给我来这一套。
“哎!你这徒儿也算有心了。”
“那必须地呀,师父也宠我如女儿一般,我得孝顺我师父。”
“哼!有恃无恐,还敢跟老头子我翻白眼,都是你师父惯的。”
“您真当我不知轻重啊,我看师父和七叔待您亲,才敢跟您皮一下。”
好话三春暖,方姝忽悠人是一套接着一套,还特别真诚。
方姝在现代已经五十几岁,装小女孩发嗲是不是违和?
方姝心里也违和啊,并不想装。
奈何身体年龄在这,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撒娇装嗲也是她的保护色。
她活泼的性格使然,也做不到深沉。
方姝是把师父、七叔、苏佑德、黎瑾瑾,现在再加上苏老头,当古人,当老祖宗似的敬着呢。不然嘞,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个关卡。
刚想到这,方姝就听老头吩咐:
“行了,煮茶吧。”
“叔祖,炭拿出来吧。”
苏老头抠抠搜搜地拿出来几块,方姝点着茶炉,问:
“叔祖可有山泉水?”
“有有有。”
“有空我给叔祖烧些炭。”
方姝煮茶的手艺并不差,深得师父真传,并根据现代茶道略有改进。老头一看方姝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不由笑了。
洗茶,闻香,品茶,一套组合下来,老头服了。
“小妮子挺会享受啊。”
方姝干笑道:
“雕虫小技,嘿嘿嘿。”
“墨染,是你回来了吗?进来吧?”
“师祖今天烹的茶,香飘十里。”这又是一个闻香而来的。不过方姝一点动静踪迹都没捕捉到,这人功夫也是深不可测。
就见一个青年,推门进来,身高目测得有一米九多。墨袍长剑,气质清俊飘逸,如清风素雪,说不尽的温柔缱绻。额发随风轻舞,道不尽的俊逸风流。
方姝只觉得眼前一亮,心里油然生出一句“谦谦君子,皎皎明月”来,忍不住感叹道,好一个儒雅飘逸的出尘人物!
“哼!等你回来,老头子得饿死了。”
“师祖恕罪,今天是小子回来晚了。这位小兄弟是……?”
老头子嘿嘿笑了。
“是你黎螺师叔收的弟子。方姝是吧?”
方姝忙起身揖礼。
“见过师兄。”
“这是我的重徒孙,姓厉,厉墨染。”
方姝复又弯腰揖礼:“历师兄好!”
厉墨染回礼:“师弟,呃~不,师妹好!”
“师兄请坐,我给您倒杯茶。”
“有劳,多谢!”
倒完茶,方姝退出上房,主动去做面食。厨房里多了两只野鸡一只肥兔子。方姝手脚麻利地收拾利索,泡除血水,撒盐撒料腌制起来。
做了两碗油泼面,上面盖满笋丝,方姝觉得一定倍儿好吃。敲门喊人吃饭,厉师兄果然吃得香甜。
一夜无话。
早上起来,例行修炼打拳。
到厨房用鸡油烙了稀软的小饼,鸡汤,凉拌野菜。又把老头香的不行。
吃完饭又喝茶,噫,讲究!
“来吧,你们两个比划比划我看看。”苏老头吩咐。
方姝进屋拿剑,厉墨染后背一抽就有了。
“一点防人之心都无有。”
方姝心想,在您这位大佬面前,我就是个小趴菜,防不胜防,不如不防,爱咋咋地,摆烂吧。
方姝执剑行礼,厉墨染还礼。
方姝眼神一厉,起手一剑劈去。
厉墨染见执剑的方姝又换了一副凌厉的面孔,有些愣怔,就见一阵耀眼的剑光直冲面门而来,那剑光凌厉果决,绵延无尽,透着一股大家风范。
厉墨染忙左推右堵,守势严密。不知方姝师妹功夫深浅,不敢贸然攻击。
方姝围着厉墨染乱转,脚下步伐一丝不乱,真气灌注剑尖,剑影如落叶般洒向厉墨染。知道厉墨染不能伤她,只攻不防,全然一副无赖的打法。
滴溜溜又躲到厉墨染的背后,剑又起,四面八方,铺天盖地,一时厉墨染的剑竟然找不到缝隙。方姝一柄普通长剑舞出了天女散花般的错觉,天罗地网,竟似避无可避。这不是普通的落叶剑法,普通的落叶剑法哪里有这样的威力。
一味的防守不行,厉墨染见方姝实力不错,全然不防,心中觉得好笑又好气,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点教训。
方姝正觉得酣畅淋漓,忽然一道清清冷冷的剑光破空而来。剑未到,而剑气先至。
气贯长虹,剑啸九天。
那一剑的凛冽之气,好像破开了天地,硬生生从云团里抖落出了微凉的雪来。
如霜落飞雪,如风破雾霭。
方姝恍然,这才是厉墨染的真功夫吧。方姝避无可避,逃跑第一名,身子灵巧一翻,跳出老远。
回身定神,却见是一个墨袍男子携剑随她而来。
清清凉凉的落地,就那么淡然站着,目光沉静,却让人说不出的舒心和安宁。
正是:清风吹人醒,万事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