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石一边听林石朗读自己的文章,一边看屏幕,他惊叹现代科技,能够将手机语言直接转化为文字,多功能会议室的印象投影设备,能够将声音根据内容转化为画面。他偷偷地看了一眼黄平,是否在嘲笑自己,没有想到,黄平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江石感觉心里涌起了一种暖流。江石毕竟是一个有真情实感,懂得喜怒哀乐的机器人呀。林石还在朗读,女子的声音由吴娜在读。林石的声音很有感情——
第二天,我到她父母家里,没有看见她。我又到她姐姐家里,她姐姐是一个中学教师,她知道我与春兰谈朋友的事,就对我说:“昨天春兰来过,二弟现在情况不妙,春兰很着急。现在,她可能是到老河口她姑姑那里去了。”
她的姑姑我认识,我曾经与春兰去看过她。我担心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我要与她分忧,再说我一连几天没有见到她,我就赶快来到汉阳火车站,乘上了列车。那是一趟慢车,逢站就停,车上的人挤得满满的,连坐的地方也没有,我就站在两个车厢接头的地方。脚站麻了,换个姿势站,实在站累了,我从提包里取出了一些报纸,垫在地板上,一屁股坐上去。十多个小时,我一点也不觉得劳累,只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我一个劲地看着手碗上的西铁城手表,觉得时间过得真慢,我恨不得把指针拨快一点。
我是清早出发,夜里才到,我来到她姑姑家里,她姑姑一反常态,对我没有以前那么客气,既不给我倒茶,又不问我吃了饭没有,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你现在赶快回武汉,她昨天就走了,你们的其他事我一概不知,不必问我。”
我垂头丧气回到武汉,在春兰姐姐家里,春兰在那里。我一见到她,好象看见了失踪多日的宝贝:“你到什么地方去了,让我到处找你。”她很冷淡:“我听我父母、姐姐说你在到处找我。”我说:“我们现在一起回去吧,还有事商量呢。”她说:“不用了,我马上要到我父母那里。”
我问:“何行长问,30万什么时候还。”她说:“江石,我想让你有个底,我弟弟失踪了。”我一听,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失踪了,那通过何行长向银行借的30万元钱怎么办。”她说:“我也没有办法,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求你不要发火。”我说:“你说吧,什么事。”她轻声说:“我与你的关系还是老同事关系吧,因为我准备复婚了,我是为了小孩才这样做的。我呢,希望你在我弟弟贷款问题上敢挑担子。”
我听了差点气疯了,我想到我为她离了婚,远离了自己的儿子;我想到我帮江林借了银行的30万,我想,天下像我这样的傻子有几个,到越想越气,我上前打了她一耳光,接着表现出一种男子汉的傲气:“你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离开你,我不信会打光棍。我在你弟贷款问题上,不会回避责任的。”
我恨她气她怨她不愿意再去想她,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与春兰分开后的那段时间,我变得丧魂落魄。因为春兰平时喜欢穿风雨衣骑自行车,凡是穿风雨衣骑自行车的女子从我面前走过,我都要睁大眼睛望着,直到这人与车的影子在我眼前消失。我看见一个穿红风衣的女子有点像她,我又是呆呆地看着,那女子晓得是我在看她,横了我一眼:“神经病。”我才如梦惊醒,收起了目光。
夜里睡觉也常梦见了她,梦见与她一起去张家界,一起去黄山,一起去三峡……这种现象保持了两年时间。爱上一个女人不是那么容易,一旦爱上,要忘掉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当初,我经常闹矛盾,在大学当常务副校长的陶教授是个教育家,他对我很好,晓得我爱春兰,就帮我劝说春兰。著名书法家吴老知道我爱春兰,对江春兰说,“江石写作上有天才,我很重视他,我已经挂笔了,你们要是结婚,我可以写一幅字送给你们。”我还记得,我与春兰带找她女儿去宜市去游玩时,我同学的妈妈,一个忠实的宗教信徒,为了祝福我与春兰的婚姻幸福,竟然将她睡觉的房间让给我们睡。
现在,我如何面对关心我的老师朋友们呢。几天后,我收到了银行保卫处的电话,通知我去一下。我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麻烦,果然,一到银行,从没有见过面的保卫处长对我说:“你是江石吧,我问你,你认不认识洪林。”我答:“认识。”处长问:“30贷款的事你知道不知道。”我说:“知道。”处长又问:“是不是你介绍他来贷款的。”我点头:“是的。”处长的声音很严厉:“现在,他已经携带款子跑了,你知道吧。”我摇头:“不知道。”处长不客气地说:“有人说,你与洪林一起做的案。”
我一听,头脑好象被重重击了一下,麻木了好久,下面的问话听不清了,要知道,30万元在那年头可不是个小数目。我想,完了,完了,谁叫我听春兰的话听她父母的话介绍他去银行贷款的。想着,我对保卫处长说:“洪林在银行贷款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该给何行长打电话,也不该让洪林认识行长,实事求是地说,我真没有陪他来办理贷款手续,更不知道他携带款子逃跑。当然,如果要追究责任,我以为不能怪何行长,这是我引起的,我应该承担全部责任,要坐牢也应该由我去。”
保卫处认真做了记录。后来,我遇到了行长,他对我说:“你敢于承担责任,是个实在人,但是你要与春兰划清界限。”听了行长的话,我心里不断地在忏悔:我辜负了老师亲友同事的好心,浪费了自己的感情,让人借了银行30万还不上是不可宽恕的罪过。
后来,何行长告诉我,洪林捉拿归案,他承认,银行的款子与你没有一分钱关系。他带领四个人去盗窃国家文物,被判了重刑。春兰,被送到公安机关去关了几个月,春兰的丈夫被判了3年,我呢,还在不断地为这段经历深深忏悔。人们却在议论:“江石呀,你太冒险了,你幸亏没有与春兰结婚,否则你会受牵连。他的二弟是文物盗窃案首犯,春兰与前夫复婚,结果前夫受牵连坐牢了。”
以后,王市长出面,南海医学院博士生导师、肖院长推荐我去南海医学院读硕士研究生,我毕业后在部队医院工作,一步一个脚印,成为了333总医院中医院的院长。有人问我恨春兰吗,我说,我一开始是爱得很深,后来是恨之入骨,最后不恨了,毕竟我们度过了一段感情温馨值得怀念的小日子。我们为什么最终分开了呢,因为我们没有政治需要基础、经济需要基础、文化需要基础,爱情需要的基础,却在经济需要的冲击下,变得十分脆弱,最后土崩瓦解,爱情终于走进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