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讲猴子与乌龟的故事,因为我曾经的女友洪兰,就像那只忘恩负义的乌龟。神话博士说到这里,他喝了一点开水,说:“因为这洪兰,我两度离婚,最终,陷入困境不能自拔,我甚至有过自杀的念头。”
——多年来,我一直醉心于神话学探究,甚至丢掉了稳定的工作,经济拮据,人生一次次进入低谷。首先,我没有钱给读大学的儿子缴纳学费,在商场当经理的精明老婆,鄙视我的事业,经常半夜与我争吵,多半的结果是在床上一脚将我踹在床下,我为了维护男子的尊严,再次提出离婚。洪兰是我年轻时的恋人,为了她,我曾经离婚一次,我将自己当做诺实,将她比作玉丹,希望与她白头到老。可是,洪兰抛弃了我,她选择复婚说是为了她女儿,我也选择复婚说是为了我儿子。现在我再度离婚后,死了丈夫的洪兰,知道我成为了博士,知道我的神话小说可能要拍电视剧,便像口香糖粘住了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敢相信洪兰,她信誓旦旦:“小林,你研究神话学,我坚决支持,我爱你,海枯石烂不变心。如果你是一头牛,我就是你拉的犁;如果你是犁,我就是你犁下的田。”
我是神话学博士,研究爱情神话,我竟然被她不成形的诗文感动。我觉得我遇到了爱情神话,我希望我们将像诺实与玉丹一样组合。我们离开中心城市武汉,同登长途客车,来到海南岛。我发誓要静下心来继续做学问,研究南海神话。风云变幻,我的神话小说没有能够出版,电视剧也泡了汤,洪兰知道了信息,拉长了脸,像打了霜的柿饼,眼睛像刀子,倒竖的眉毛像举起的鸡毛掸子,说出的话像鞭子一样打人:“你以为自己是博士,多么了不起,没有拉泡尿照一照。”
我去应聘,洪兰她看见我被一家家企业所冷落,染黄的头发,罩住了她瓜子一般的脸,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有点像动物园的母狮。没有安慰我一句,反过来说什么:“你这个傻博士,腰里别条死老鼠,冒充打猎的。”
她刷刷地走到我身边,翻开我所有的口袋,从我身上搜走了一把路费,然后,恶狠狠的骂声随着气流喷出,像天上滚动的雷霆,语言技巧超过了她情话的水平:“我今天才真正发现,你是天下最大的傻瓜,你比神话傻子还傻,你这辈子害苦了我,我告诉你,我下辈子变成了鬼也不会饶你,我下半辈子不会饶你八辈祖宗。”
她的骂声随着汽车车轮的转动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远处。我却真被她骂傻了,站在路旁边,像一根电线杆子,是协警让我上了人行道。我开始感觉自己像一只孤雁,怀揣着洪兰拿剩的16元钱。我望着不够一天的饭钱再次发呆。是的,以前我在几年的时间里,由于觉得生活缺乏爱情,因此,洪兰一到我身边,就有吸引力,我们在公园里依偎,在江边散步,留下一串爱的足迹。可是,洪兰不断暴露她的自私与固执,她希望我不要与我的亲人过多来往,她鄙视他们。于是,我们几乎总在吵架,吵完后,我意识到自己真的爱上她了,就容忍了她的缺点,当她主动地离开我的时候,我被痛苦折磨了整整两年,那段时间,走在路上,好象总看见她的身影。医生说我精神受了刺激。
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过分追求爱情,在对婚姻不满意的情况下,就容易越轨。我也一样,想当初,我与妻子不和睦,闹离婚,就在外面找情人。两次与老婆离婚,都是因为洪兰。我的几个朋友对我说:“看中了那个女人,只要她愿意睡觉,就只管去睡觉,就是不要傻里傻气地离婚。”
有人还说得玄:“你要女人走就走,要她来就来,这才是有本事的男人。如果你要女人走,她偏不走,你不要她走,她偏不留,那就是没有本事的男人。”
我大概就属于这没有本事的男人。本来,我要洪兰走,她偏不走,闹着要与我结婚,可是,一旦我要与她结婚的时候,她又反悔了。现在,看我到了海南,这里建设国际旅游岛,洪兰以为希望来了又要来,这回,我可依不了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行。
我还忘不了,洪兰——我曾经为她离过两次婚的女人,我想与她见面,她一句话使我扫兴,她说,你想与我见面,什么时候发财了,我就什么时候与你见面。我当时心就冷了,推开了她。我与她分手后有一年没有与她见面。我还忘不了,洪兰——我曾经为她离过两次婚的女人,她在长途电话里说了一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话,因为这话沉重地打击了我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这话不雅,大意是说,你这个傻男人,与你的朋友江石一样,是一个傻子。只有瞎了眼的女人才会去找你结婚。
她的冷酷伤透了我的心,我觉得所谓的爱情对我来说不存在,所以我决定与她分手。我与洪兰分手后,在海南没有找到工作,没钱吃饭了,有句俗话:“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饿得慌。”
我拨通了一个电话,话筒里是我在武汉的一位几十年的老朋友的声音,他比我大10岁,是我心目中的好大哥,他是一个很有气质的高个子英俊男人,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你是谁。”我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孙坷大哥,我是石小林啊,我在海南,手头没有钱了,能够借1000元给我吗。”
孙兄说:“我手头没有那么多,给你寄500吧。”我说:“也行。”他又说:“你行,我不行,我手头紧,寄300吧。”我说:“也可以。”他慢吞吞地挖苦我说:“什么,300元你也借,看来你是在吸毒,没有钱借了。”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无情的回答。我顽固地再拨电话,传来的声音是:“你的号码无法拨通,对方已经关机。”我拨通另一个号码,话筒里女人的声音有几分沙哑,那是我的干姐的声音,她是一个胖胖的女人,整天脸上挂着笑容,虽然偶尔也有苦着脸的时候。我带着恳切的话语乞求:“田大姐,我是石小林,能够借我1000元钱吗。怎么,没有那么多。那么,给我借500元也行。好,等你的回话,我等下打电话给你。”
等了片刻,我至少拨了10遍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他们两个都不肯借钱给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位老大哥,曾经因为企业老板的经济问题受牵连,被抓进了监狱,他出了监狱后,他的老婆跟一位年轻的男人跑了,他身无分文,我让他在我家从大年三十吃到了十五。这位老大姐,我当记者的时候,采访过她,写过一篇报告文学,题目为《女厂长闯关记》。我在湖北,我们几个经常见面,经常在餐馆吃饭,现在,他们为什么不借钱给我呢,估计与洪兰的挑拨有关,因为,洪兰与他们也很熟悉,我实在是想不通,我觉得朋友的友谊有时候也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