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凌清华瞬间睁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花泽芜也一脸震惊的走过来，盯着小女孩：“你会说话啊？！”
小女孩肉眼可见的抖了抖身子，往凌清华那边缩了缩。
花泽芜瞬间道歉：“对不起，我承认我刚才的声音有点大......”
“但是！你会说话啊？什么时候可以说出来的？不是，你别害怕姐姐啊......”
花泽芜觉得自己很受伤。
明明是她带回来的人，她苦心医治了两年都不曾开口说话的人，现在居然能开口说话了？还是对着一个与她而言是陌生人的人？！
这很打击人的好不好......
凌清华不知道花泽芜的心中所想，她知震撼于，这个小女孩是怎么得知她曾经用过的名字的？
“花辞......你听谁说的？”
小女孩胆怯又充满希冀的望着她的眼睛，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裙子，没有说话。
闻言，花泽芜倒是接了话：“这事怪我，应该是跟族里长辈谈到你的时候，被这孩子听了去。”
凌清华看像她：“那花辞是她......”
“是她妈妈，四年前——算了，我之后再跟你说。”花泽芜看向小女孩，低声哄道，“小花苦啊，这位是姐姐带回来的另一个姐姐，不是妈妈。”
凌清华开始思索这些复杂的关系。
花辞的身份是李博帮她找的，她说是她曾经的同学，意外身亡，还没来得及销户，正好可以给她用。
所以其实花辞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么现在这个孩子，不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
而且看样子，花泽芜也没打算告诉小女孩这个事实。
凌清华思虑一瞬，随后蹲下身来，对着小女孩柔声道：“姐姐叫凌清华，不是花辞。小孩不小心认错了呢。”
闻言，小女孩眸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她捏紧了凌清华的裙摆，又无力的放下，垂着头，没有说话。
花泽芜牵起她的手，这次小女孩倒是乖乖的，任由她牵着。
“那，我就先送她回去了。”
“好。”
......
第二天一早，凌清华就被请去了祠堂，依旧是高堂满座，厚重的族谱在三祖婆婆的手里翻阅。
威严的声音响起：
“凌家有女凌清华，年27，生母花芜，婆母花伊兰，经查验，所属花家一脉，第六代大房长女，可有？”
凌清华回答：“有。”
她问过花泽芜了，她的母亲已经入土27年，婆婆更不用说了，找不到任何可以验证DNA的身体组织，那么她又是怎样验证的？
花泽芜告诉她，花家传承母系，所依据的是线粒体DNA，只可母传女，不含异性基因重组，极其稳定。是目前遗传学中发现的最为稳固的遗传方式，上可延续数万年。
花家由高祖婆婆开枝散叶，其膝下所有女儿都是传承了她的线粒体DNA，女儿的女儿亦是如此，如此代代相传......
所以只要是花家的女儿，身上都会拥有相同的线粒体DNA。
并不一定需要直系血亲的身体素质。
三年前，花泽芜得知凌清华的身份之后，就采取了她的口腔粘膜与她自己做了线粒体DNA检测，结果果真是一脉相连。
前几日，凌清华前来体检之时，花泽芜又趁机做了一次凌清华与祖婆婆的线粒体检验。
结果依旧，一脉相承。
是以，凌清华必定是花家血脉无疑。
耳边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花家血脉生在在外，而今已过成年之岁。是否归族，是否延续大房血脉？”
关于血脉延续的问题，凌清华也问过花泽芜。
她道：
“分几房几代只是为了确定辈分。至于血脉么，线粒体DNA的遗传不会被编码，不会被稀释，所以直系旁系其实都一样。只要一代里面有一个女儿，花家的传承都不会断。”
也因此，族内男子不可外娶，以防乱了血脉，坏了传承。
凌清华闭了闭眼睛，回答道：
“不归。”
这回答确实是意料之外，在坐的长辈都震惊的看着她，凌清华能感受到她们炙热灼烈的目光。
耳畔似传来她们的窃窃私语。
三祖婆婆亦是意料之外，回归花家，女子掌权，家族背景庞大，这对她没有害处，反是红利居多。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句：
“花家血脉生在在外，而今已过成年之岁。是否归族，是否延续大房血脉？”
她着重了嗓音。
凌清华捏紧了手指，抬眸直视着三祖婆婆，吐字清晰道：
“花家第六代大房长女，自请出族，不归花家，不延血脉，逆女有愧，不受族恩。”
这下，三祖婆婆终于确定自己听清了，她手按在族谱上，一瞬间气势尽出，她目光锐利又严肃道：
“原因？”
凌清华沉默一瞬，随后道：“清华虽身有花家血脉，但我也是凌家最后的血脉。长辈皆亡，膝下无嗣，更无兄姊......”
她顿了顿，哽咽了声：“我若归族，凌家就断了。母亲最后的心愿是希望我守住凌氏，为人子女，不敢不从；外...公公待我不薄，养育之恩，不能不报；我亦有夫，夫家蒋氏，族规相悖，相伴许久，不能辜负。”
“......”
久久的沉默之后，在座的长辈低声讨论几句，随后道：
“族长，我觉得清华小辈说的有道理。既是长辈之托，也算是孝心忠义。”
“可既是我花家血脉，难道要为区区凌家付出一生？大房血脉断绝，这难道不是不忠不孝？”
“二姑这话严重了，大房自第三代就已经自请出族，血脉虽在族内已断，但是族外凌家，仍有花家血脉延续。算不得不忠。”
“出了族就是外人，血不血脉的，还重要吗？不过既然是她本人的选择，咱们这些长辈也不能逼迫，只是清华小辈，你得想清楚了，凌家虽是百年世家，但论能力，可远远比不上花家。”
“六妹说的在理，规矩就是规矩，出了族就是外人。清华小辈既然选了，就得承担这代价。”
“可大太婆临终前的意思，是希望花家能够庇佑这大房最后的血脉，大太婆劳苦功高，这点心愿还是得了的。”
“族长......觉得如何？”
三祖婆婆沉思良久后，摊开书，找出第六代大房一脉，提笔蘸朱砂，抬眸看着凌清华，最后问一句：
“清华小辈，这一笔下去，可就再无悔改的余地了。你当真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