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泽死了,
这位安禄山的三儿子,
这位本该在明日一早举行的宫廷宴会中,将死在他亲哥哥手中的少年郎,
在今夜,却突然暴毙。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一个大活人,就是这么突然的暴毙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安庆绪阴沉着脸,坐在书房里,整个人因为过于激动而导致脸颊通红。
“呵呵……安禄山!行!你够狠!连自己儿子都杀啊!
安庆泽那个蠢货,呵……呵呵,暴毙?
暴毙?
呵呵……
父皇啊!父皇!
虎毒还不食子呢!
你是一点都不给孤这个所谓的嫡长子机会啊!
是你逼孤的!
是他逼我的!
严庄!
严先生!
严宰执!
动手吧!
孤,已经,等不及了!
他老了!
老了!
大燕皇帝的位置!
就该让给我!”
书房内的严庄有些同情的看着安庆绪,缓缓道:
“殿下,据臣对陛下的了解,此事……”
“我让你明日动手!”
一边情绪本就不怎么稳定的安庆绪,面对严庄的安慰,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倒是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位大燕宰执。
“殿下……殿下……您!”
“严先生,您不会要告诉孤,孤的那个傻弟弟,真的是突然暴毙的吧?
呵呵……
你信吗?
你猜孤信吗?”
似乎是稍微冷静了片刻,安庆绪手中的力气渐渐松了几分。
“咳咳……咳咳!”
松了口气的严庄贪摇了摇头,随即便立马开口:
“三殿下今年刚过二十,又常年与军中猛士打交道,体魄自然不会差,否则也不会在军中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了。
所以,臣的意思是,陛下此举,或许是在警告殿下。”
“警告孤?
他?
也配!
整个洛阳的禁军,都受了孤的恩惠!
他以为,他那八千曳落河义子还在吗?
死了!
没了!
全让崔乾佑那废物一战耗光了!
这大燕!
就该是孤的!
他,凭什么!
赖在孤的龙椅上不走!”
若是李倓此刻在场,知道了自己于长安一战所击杀的两万叛军中,其中就有安禄山麾下的八千曳落河精锐,脸上的表情,一定无比精彩。
那感觉,应该和原本满分一百分的试卷,意外的考了一百二十分相差不多。
不过可惜,李倓没有上帝视角,所以这个好消息,他得过了很久很久才能知晓。
此时的安庆绪状若疯癫,他想当皇帝,想坐那张龙椅,已经等了很久了。
如今,他不想再等了,再多等一秒,对他这位燕国太子来说,都是煎熬。
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繁华如昼的洛阳皇宫,安庆绪的眼里只有数不尽的期待。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龙椅上,四海蛮夷,俯首在自己脚下的场面。
权利,很容易让人沉醉,也容易让人跌入深渊,但安庆绪不介意,只要能当上皇帝,即使跌进深渊,又如何?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八个字对他的诱惑,简直快把他折磨的要疯掉了!
“不等明日了,今晚!
就今晚!
动手!
事成之后!
燕国的天下,你严庄!占两分!
孤要加封你,孤给你异姓王这个位置!
孤,不,朕!
保你严家!
与国同休!”
饶是像严庄这样的人,在面对安庆绪这番话时,呼吸,也难免的开始紧促了起来。
虽然,燕国建立的功劳,他严庄可独占二分,如今更是坐上了宰相的位置。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个宰相,当不了多长时间,门第,门第,这两个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去的。
因为更多的时候,门第,不在眼里,在心里!
即便他是宰相又如何?
在那些真正的世家贵族眼里,
他严庄,
不过是站队比较早罢了;
不过就是一个落榜考生走了狗屎运罢了;
能跟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相比吗?
甚至,就连自家大燕的那位马上皇帝,都巴不得早点把宰相这位置丢给那些“五姓七望”们,以获取对方的支持。
这些东西,严庄看的很清,同样的,也正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让这位宰执的内心,很不甘,甚至,久而久之,都快成为他的一块心病了。
想要改变这种局面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将那些所谓的“五姓七望”全杀光,但很显然,严庄做不到这一点,安禄山,自家这位大燕开国皇帝,更不会允许自己去这样做。
而,眼下,一个机会正摆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再一次,再快人一步的站队,并且做出正确的选择,就可以彻彻底底的,真正的摆脱自己那不堪的家世背景!
异姓王啊!
这放在多年前,可是自己这辈子都不敢奢求的东西。
此时,却触手可得!
严庄,有些心动。
“殿下,臣……”
“你还在等什么?
你还在考虑什么?”
安庆绪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但即便是这样,这些话,也仿佛拥有魔力一般,深深地在严庄内心回荡。
是啊!
机会就在眼前!
自己,还在等些什么?
是害怕吗?
害怕……燕国,会输?
对这大燕,认真的讲,即便他严庄也算是缔造者之一,但对大燕这个新兴政权,他真的没有多少感情。
毕竟,虽然口中一遍一遍的说着对面的朝廷是“伪唐”,但谁才是真的“伪”,大伙心里,都清的跟明镜一样。
骗骗普通的老百姓还可以,总不能把自己也骗了吧。
严庄更想要当的,其实,还是大唐的宰相。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局面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不,准确来说,从那年落榜,决定北去范阳的那一夜起。
他严庄,
就再也回不去,
再也停不下来了!
时也,命也!
既然天命将这大燕交于我手,
既然天命邀我执笔,
那我严庄!
便以这大燕朝廷为棋!
以帝王,
为饵!
“臣,愿为殿下分忧!
李猪儿乃先帝近侍,曾因先帝亲自将子孙根斩断而心有怨愤。
此人的恨意,已积攒了数十年,可为殿下所用!”
说罢,严庄便缓缓俯下身子,以臣子拜见帝王之礼,对着安庆绪深深的拜了下去。
而安庆绪看到这一幕后,嘴角的笑容更加疯狂,肩膀不断的耸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才对!
这才对!
严先生!
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你,便是俊杰中的人杰!
事成之后,朕,封你为成国公,食邑万户!”
“臣!谢主隆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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