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是我满目星河,也是我爱而不得

Leon终究还是敌不过思念。他联系到了校长:他要见贺一!

初春的寒意未退,但烟舟的阳光很暖。Leon徘徊在校门外,又激动又紧张。

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向Leon走来,他身穿校服,嘴角带着微笑,那笑容极尽温柔,却有一股镇静自若的从容感。那双眼睛,那双自带柔情的眼睛…

“师傅!好久不见!”

贺一?是贺一!

Leon微微一颤,两年未见,贺一已然褪去青涩,长成了十足的青年模样!他离开时正处在变声期,现在的声音雄浑有力,中气十足。轮廓分明的脸庞,更加清秀俊朗,身高猛增,已俨然不同于两年前那个向他撒娇的大男孩。

“贺一!臭小了,都长这么高了!”Leon锤了锤贺一的肩膀,用力将他揽进怀里,“害得我好找…”贺一回应了Leon一个长久而又熟悉的拥抱!这少年的身体更健壮,也更结实了。

两年,要说的话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师傅,抱歉,我答应了妈妈,不会私自跟您联系!”现在的贺一,声色更加沉稳,“校长说有访客,我猜,要么是您,要么是林老师。”贺一笑了笑,“他准了我两个小时的假,师傅,陪我走走吧,好久没跟您聊天了。”

Leon温柔地看着,静静地听着,明眸皓齿下,还是他熟悉的那个贺一,这感觉真好!“好!要聊的还真不少!”

Leon把手搭在贺一肩头,他们并排走着,就像原来一样!

学校旁边有一条直达“遇见公园”的小路,尽管仍是初春,人却依然不少。跟贺一在一起,Leon从来都不怕被认出,想到是因为他的身份,安谙才不敢接受,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师傅,两年前,让我妈妈伤心难过以至于逃避的,是您吗?”贺一没有停住脚步,也没有看Leon,其实,他心里明白,现在只是想要确定他的答案。

Leon站定,认真地望着贺一,“贺一,”贺一转身,Leon盯着那双眼睛,“你会恨我吗?”

Leon的内心是抗拒的,他不想提起那次不堪的往事。对于安谙,那是伤害,可对于他,短暂地拥有安谙是他美好的回忆。

Leon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睛,依然温柔,却多了一丝倔强和柔韧。“师傅,我不能代替我妈妈做决定。”贺一的回答干净利落。

“她的性格,您是了解的。”贺一停顿了一下,“如果她还是不想见您,还希望师傅,您能够给她足够的时间!”贺一望着Leon,眼眸清澈,长睫微动。

“其实,本来我想要联系您和林老师的,因为…”贺一望向远方,神情中夹杂着浓浓的忧伤。

“贺一啊,是不是遇到难题了?”Leon见贺一有意调转话题,又想起莉莉的话,一种担忧迅速蔓延。

“师傅,我妈妈她,”贺一显然在控制情绪,压低音色,“她不能讲话,从我们离开那天到现在,她一个字都没有讲过!”

一声沉重的叹息传入Leon的耳畔,贺一勾了勾眉心,喉头微颤。Leon想起安谙离开那晚,拼命撕扯自己喉咙大口喘气的样子,不安迅速席卷。

他开始担忧,如果安谙的声音是因为他而消失,那么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对安谙的愧疚也会成倍地增加。

“师傅,您别紧张,我和莉莉阿姨都陪她看过医生,我妈妈身体没有问题,医生建议去看心理医生,”贺一习惯性地揪了揪Leon的衣角,“医生说,怕耽搁得越久,越难以恢复,可妈妈非坚持等我中考完,我很担心她。”

贺一语速平缓,有心疼,有焦灼,有无奈。他才刚刚16虚岁,父亲的离世,妈妈的变化,对他而言,都是沉重的打击。

而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师傅,却在贺一的成长中,狠狠地踹了一脚!Leon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恶,他现在恨透了自己。

他恨自己当时的莽撞,恨自己这两年的不作为,原本他以为:两年见不到安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原来,还远远不够!即使他能见到安谙,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贺一,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安谙,更没想到会给你带来困扰。”Leon的声音很低,他知道,此时的道歉苍白无力。

“师傅,我没有怪您,我只是希望妈妈还能像两年前那样开心,我想她的声音了,好想!”贺一哽咽着,在Leon面前,他依然可以做回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师傅,我想您,想林老师,想朔月,想小J,想好多人…”Leon拍着他的肩膀,轻轻安抚着,这个小小青年承受了他这个年龄所不该承受的,可Leon却没办法将自己的思念诉说。

这两年,他何尝不想?他承受的压力,他所表现出的坚强,他内心的煎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更何况,安谙不能讲话,无疑是对他更大的打击!

“师傅,还有一件事,我纠结了好久,您能帮帮我吗?”贺一调整了情绪,凝望着Leon,想要寻求帮助。

“贺一,我能办到的,一定会竭尽所能,我办不到的,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Leon的真诚对贺一有种天然的吸引力。

“师傅,很简单的,”贺一笑了笑,“我是谁?”画风转得太快,Leon一时被钉在了原地,“贺一…”

“师傅,您一定知道。其实,”贺一又一次屈指勾向眉心,他紧张时的小动作一直没变。“我也猜到了。”

Leon望着贺一停在眉心处的那只白皙的手,骨节粗大且有明显的硬茧,这是一双,静,能熟练弹奏乐曲,动,能迅速出击格斗的手。

Leon拉过那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上面残留的淤青,“这两年,没少去拳击馆吧。”贺一喜欢去那里发泄情绪。Leon心疼地看着贺一,“贺一,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

“师傅,我是无意间发现的,那天离开,妈妈只带了爸爸的一本手写日记,您知道,他有写日记的习惯。”贺一笑了笑。

“校长能够毫不迟疑地提供所有帮助,不仅仅因为我跟他有血缘关系,更因为他对我妈妈的感激,感激她十几年来养育我包容我爱我。”

贺一的眼中闪着幸福的光芒,他望向小路的尽头,Leon知道,那是“遇见公园”!

“贺一,真相总是有它特有的份量。对于你,知道真相后,会影响你对安谙的感情吗?”Leon认真地盯着贺一,他对贺一的肯定和信任毋庸置疑。

“当然!我更爱她!”贺一的眼神专注,目光坚定。“师傅,我希望妈妈好起来,也希望,您对她的爱能转化成对她的尊重!”温柔中透着不容侵犯的执着。

“当然!我会的!”Leon的声音微弱却清晰笃定。两年了,他放不下,但他会面对,面对安谙可能恨他的事实。两年了,他麻痹自己的外表,心里却依然装着安谙。他也明白,如果安谙再次放弃他,他也无怨无悔。毕竟,不是所有的爱都有结果!

Leon和贺一走了好久,聊了好久。这两年来发生的所有,他们已彼此了解。贺一返回学校前,给了Leon一个温暖的拥抱!“师傅,再次见到您我很开心,您永远是我师傅!”Leon的心里暖流涌动,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和贺一的缘分终是回来了!

Leon缓缓走向“邂逅”,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那儿!Leon的心狂跳着,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他的理智告诫自己:别冲动!放松!放松!

人来人往的小道上,有初春的味道,那个他想见的人,就在小道尽头。Leon紧紧盯着前方,他怕错过!他搜寻着那个身影,那个在他梦中反复出现的身影!

突然,湖边,那个Leon再熟悉不过的人,赫然出现在他的眼中!她,背对着他,默默地眺望着远方。Leon停住脚步,就这样远远地看着,被微风吹起的发梢,连同她的味道,混杂在初春清冷的空气中。

Leon贪婪地吮吸着,失而复得的复杂心情,搅扰着他的心,但终是害怕再次失去。

Leon注视了好久,他想冲上前狠狠拥抱的欲望,终是在理智的支配下,慢慢平静。

Leon一步一步地后退,今天,他已经足够幸福了!这份幸福,这份幸福下的喜悦,这份喜悦背后的平静,都在告诫他:来日方长!

是啊!两年了!他终于找到了!安谙,就好好地在那儿!再给她些时间吧!Leon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