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金融全球化与金融危机全球化

前已述及,金融全球化的根源在于新自由主义理论导向下的金融自由化。因此,有国外学者将金融全球化理解为金融开放、金融一体化和金融自由化等,在这些词汇之间不作过多区分。在西方学者的论著和论文中,“金融一体化”和“金融全球化”这两个词是可以通用和相互替代的,并且从未进行严格的区分,因为在很多情况下,这种区分显得毫无必要。7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金融自由化浪潮席卷全球,西方各国乃至部分新兴经济体陆续对本国金融业实行自由化,其主要标志包括利率自由化、汇率自由化、金融业务自由化、金融市场自由化、资本流动自由化等,使得国家间金融跨境服务贸易以及相应的资金跨境流动日益频繁,金融全球化逐步成为国际金融领域的主旋律。

金融全球化在提升全球资源配置效率、促进一国金融体制发展的同时,也给各国带来了很大的风险。其中,资本流动,尤其是持续、大规模的资本外逃,似乎一直是金融危机来临的“前奏”。近二十多年来,伴随着金融危机的频繁发生,人们对国际资金自由化流动的积极意义更加持怀疑态度,进而反对金融自由化、金融全球化的呼声越来越高。尽管金融全球化与金融稳定间的关系尚未有明确定论,8 但从20世纪90年代后发生的历次金融危机来看,金融风险的全球传导性已暴露无遗。典型的有1994年墨西哥金融危机、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1998年俄罗斯金融危机、1999年巴西货币危机和2001年阿根廷金融危机等,不仅对危机发生国的社会、经济、政治等方面造成严重冲击,也向全球金融市场注入了诸多不稳定因素。其中,从泰国开始的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体现了当代金融危机的全球传导性特征,成为继20世纪30年代金融危机以来对世界经济造成破坏最严重的大危机之一,其蔓延的范围遍及东南亚各国,地处东北亚的韩国、日本也饱受重创,甚至1998年俄罗斯金融危机实际上也是由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余波导致。9

实际上,任何一次危机爆发都是风险释放的过程。如果说20世纪30年代的金融危机向全球传导尚属偶然情形,那么2008年爆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则是20世纪70年代后历次金融危机所累积的金融风险的总释放,其传播速度之快、影响范围之广、破坏程度之大实属罕见。值得一提的是,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发源地,正是号称拥有最完备的金融监管体制的美国。这就给各国监管当局敲响振聋发聩的一记警钟,无论一国的金融法制多么完善,当全球化的金融大市场的任何一个环节受到冲击并迅速向全球传导时,单靠一国的力量都是难以阻挡和挽回。10 可以说,正是在金融自由化理念主导下形成的金融全球化直接催生了金融风险的全球化。11 而在金融风险全球化面前,现行国际金融监管体制表现得不尽如人意,各国国内监管制度也未能阻碍金融危机的肆虐,全球各个国家几乎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