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八年六月二十,皇兄下旨,追封齐王世子令渮为临淄郡王。以王礼下葬。同时免了齐王一月朝会。
但是尊不让卑,一个藩王世子的去世,是不能影响宫里头正常的进程。六月三十,婉仪殷月镜晋封婕妤。赐居和煦宫。
-----------------------我是第三人称分界线------------------------------
当正章皇帝予润提出要为月镜升一级的时候,甄嬛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而是捧着一杯”雪顶含翠”,徐徐问道:“那么皇帝以为,给殷氏什么位分合适。”
并不急于发表自己的意见。
予润恭顺道:“循例升为容华即可。如果母后不许,也就罢了。”
甄嬛语笑盈盈,道:“月镜这孩子守规矩,知礼仪,母后很是喜欢又怎地会不许,只是哀家想知道,皇帝喜爱月镜码?”
予润不期她会这样问,只是他事养母至孝,微一沉吟,道:“月镜自从正章四年入宫遍与儿臣相识,像母后说的她一直温顺,儿臣当然不讨厌她。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喜爱。”
甄嬛轻轻一叹,也不知道是释然还是失望。徐徐道:“月镜入宫时才十一岁,虽然对外说是因为胧月远嫁进宫陪伴哀家。可是大家一早就心知肚明,她早晚会是你的后妃,或许是一切太理所应当了吧,你对她也总是礼敬有加,爱重不足。这些我们这些老婆子都看在眼里。又或者,你对她,是喜欢而不爱。”说罢,她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低头沉思。
予润似乎已经习惯了母子相对时,母后的失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人前一向端庄刚毅的明懿太后,会生出这样的感伤无奈。他明明记得,父皇生前最宠爱母妃了,但是自从胡氏构陷母后蒙蔽上苍之后,他就觉得,父母间不再如往昔恩爱,或者也是恩爱,但却像绣在帘子上的婉转鸳鸯,飘忽不定隔了一层,而且是给别人看的。
比如说,不管人前人后,他们都不再互称嬛嬛,四郎。而是彼此之间一声冷冰冰的“皇贵妃”“陛下”来替代。
喜欢和爱,或许果真是不一样的。
这厢,甄嬛已经回过神来,思量着说:“月镜出身大族,父亲是国子监忌酒,又是最早接进宫的妃嫔,当初予以嫔位是看她的气性。如今看来是当的起高位的,这样吧,先封婕妤,等新人入宫之后,就给其贵嫔位吧。”
-----------------------我是第一人称分界线------------------------------
为着令渮的夭亡,我着实戚然了几天。因为是待嫁女儿,不能前去吊唁,我就托二皇致礼,二皇兄回来之后对我叹息道:“看大嫂哭的嗓子也哑了,整个人像纸一样单薄,若不是侍妾婢女扶着,立马就要瘫软在那里。大哥也是,脸色灰白的不愿说话。”
我不免感叹了几句,这时竹茹姑姑到了,在予沛耳边低语几句,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姑姑这是做什么,六妹妹在这里呢。”
我察言观色,猜到几分,半真半假地道:“难不成是我的二嫂嫂来了,催着哥哥去见呢?”
予沛虽然比我大几岁,到底也是青年脸皮薄,闻言急道:“这般口无遮拦,哪是闺中女儿做派?到底是各位母妃宠坏了你。”我小嘴一扁,佯怒道:“我不过是要见嫂嫂,竟惹来皇兄这样斥责,罢罢,只不再提便是。”
二皇兄从小和我交情好,到底是哄我道:“好妹妹,是皇兄刚才孟浪了,可不要生气。不然母妃非骂我不可。”
我趁机要挟,道:“不生气也成,那你的告诉我,是不是贞母妃又为你看上哪家千金了?”
皇兄含羞踌躇,竹茹姑姑笑道:“殿下何苦害羞,帝姬是大孩子了,知道也无妨,正是娘娘和德太妃在和李小姐吃酒,请我们殿下过去呢。”
“哪一位李小姐?”
“昌宁伯的大小姐,也就是太皇淑太妃的侄孙女。”
太皇淑太妃娘家太原李氏本来也是名门望族,但是几代以来子弟平庸,渐渐地衰微下来。她家的女儿若是如得贞母妃眼睛,想必该是十分不俗。
予沛无奈道:“姑姑,算了吧,这些日子母妃总也让我见了六七个了,也不怕妹妹笑话了,我当真不觉得谁最好谁不好。何况我如果没记错,这李小姐是入了复选的,皇上未选臣子怎么能践越。”
竹茹姑姑为难道:“殿下,您若是不去,奴婢没法向太妃交代呀。”我见二皇兄着实是不喜,不忍心道:“二哥刚去齐王府,心里正不大好受,去见也无意义。姑姑就这样告诉贞母妃吧。”
竹茹姑姑略一思量,只得去了。皇兄长长舒了一口气,我问道:“是太妃为你选的女孩子都不和心意吗?为什么皇兄这样排斥?”
予沛皱眉道:“倒也不是这么回事,我自然知道婚姻属五伦,乃人生大事,佩儿,你说希望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
他这一问,倒真是把我问住了,我今年也只有十四岁,对夫妻之事隐隐约约有些懂得,但是想想都觉得面红耳赤。我怎么好意思和皇兄细说,只得避重就轻道:“我们这些帝姬,婚姻大事都有太后做主,身不由己,多想又有何益?”说着我不由想到了灵犀姐姐,心下更加不是滋味。
爱情,这般伤人,为什么痴儿女还有趋之若鹜呢。我喃喃道:“什么才叫真爱一人,什么人才可以共度一生?”
我虽然只是感叹,但没想到二哥竟然有感而发,慨然道:“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像母妃对父皇那样吧,我小的时候,父皇每次来看我们,母妃都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可面上偏偏不肯表现出来。后来父皇身子越来越差,母妃老是伤心落泪,却还不敢让他看见。宁肯自己受尽了煎熬,时时刻刻为他着想,应该就是爱吧。”
我顿时愣在那里,想不到皇兄作为一名未婚的贵族少年,能对情爱有这样的见地。我仔细想想,试着说:“那样是不是说,我喜欢一个人,自己如何不重要,只希望那人好好的。”
予沛颌首道:“应该如此。什么时候遇到让你这样的人,也就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