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惨遭报复

屋子里的男人和女人终于走了出来,与他们一同走出来的还有三个男孩,除了那个两三岁大的男孩外,还有两个大一点的男孩,大的应该有十几岁,小的有五六岁,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男人身上还是裹着那块布,女人身上用茅草包裹着,十几岁的男孩则穿着蒙利刚刚脱下的衣服,由于其身材瘦小,穿在身上显着有些肥大,另外两个男孩则赤裸着身子。

男人和女人走到蒙垚跟前,跪倒磕头,却是一言不发,三个男孩跟着跪下,也是一言不发。

蒙垚说:“都起来吧。”

这些人这才站起身。

蒙垚找了个地方坐下,蒙利站在蒙垚的身后,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蒙垚指了指旁边说:“你们也坐吧。”

等那一家人坐下后,蒙垚说:“小利,把剩下的吃的都拿出来吧。”

蒙利说:“少爷,那您吃什么?”

蒙垚说:“我们一会儿回去再吃。”

蒙利极不情愿地把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那两个小一点的孩子见了,伸手就去抓,就连女人怀里最小的孩子也大声哭闹,伸着小手乱晃。

蒙垚见了,撕下一小块牛肉,递到小女孩手里,那个小女孩便不再哭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蒙垚问:“你家人都在这了吗?”

那个小男孩说:“我还有个姐姐在屋里呢。”

蒙垚拿起一个馍,递给那个小男孩,对他说:“给你姐姐送去。”

小男孩高兴地说:“好。”

蒙垚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样子,也不去打扰,很快他们带来的那点食物就被吃光了。

看大家吃完了,蒙垚才问:“请问贵姓。”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大男孩说:“我们姓王,我爹叫王大虎,我叫王大毛,这是我弟弟王二毛,这是我的小弟弟王小毛。我妈怀里抱着的是我的小妹王二妮,我还有一个大妹妹,是他们的姐姐,叫王大妮。”

蒙垚说:“三个男孩,两个女孩对吧?”

男孩说:“是。”

蒙垚问:“你大妹妹为什么不出来?”

男孩垂下眼说:“她没有衣服。”

蒙利听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蒙垚问:“这件衣服喜欢吗?”

男孩马上又兴高采烈了,说:“喜欢,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新衣服呢,何况是这么好的衣服。”

蒙垚说:“就是大了点。”

男孩期期艾艾地说:“您会把这件衣服再要回去吗?”

蒙垚说:“当然不会,送给你了。”

男孩惊喜地说:“谢谢大人。”

蒙垚回头蒙利说:“小利,你记着,回头给他们带几件衣服过来。”

蒙利说:“诺。”

蒙垚说:“有件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一下。”

王大毛说:“您是大好人,想问什么您就问吧。”

蒙垚说:“我看你们家的生活不是很好,为什么?”

这时,那个男人王大虎终于说话了:“我们做奴仆的,还能有什么原因,这都是命呗。”

王大毛说:“爹,这怎么能是命呢?”

蒙垚对王大毛说:“那你说说看。”

王大毛说:“我也不知道。”

蒙垚说:“那我问你吧,你家有地吗?”

王大毛说:“没有,地都是酋长的。”

蒙垚问:“你们给酋长家种地?”

王大毛说:“对呀。”

蒙垚问:“那你家的粮食从哪来呢?”

王大毛说:“收下来的粮食酋长收走,然后再分给我们一点,给我们的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够吃的。去年的粮食早就吃完了,今年的粮食刚开始收,酋长还没给我们分。”

蒙垚又问:“那他每年给你们分多少?”

王大毛说:“大概三四成吧。”

蒙利吃惊地说:“什么?就三四成?”

王大毛说:“就这样,种子还要我们自己出,而且主人还经常把我们叫去给他干活。”

蒙利问:“有工钱吗?”

王大毛说:“什么是工钱?”

蒙利说:“就是给钱吗?”

王大毛说:“给主人干活,怎么可能还给钱呢?”

这时,王大虎又插了一句:“我们的人都是主人的,是主人给我们地种,给我们饭吃,要是没有主人,我们连活都活不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蒙垚问:“为什么只给你们留这么一点?”

王大毛说:“这里有大酋长、小酋长、还有村长。我们收获的粮食要交给村长,村长还要交给小酋长,小酋长还要交给大酋长,交完这些之后,只能剩下多少是多少了。”

蒙利问:“什么是大酋长、小酋长、村长?”

王大毛说:“大酋长就是桃花谷的酋长,小酋长就是每个部落的酋长,村长是酋长派到每个村的。我们王家屯也有个酋长,我们都是他的奴隶,他是我们的主人。”

蒙垚问:“你们都是酋长的奴隶,酋长是你们的主人?”

王大毛说:“嗯,我们都有契约的。”

蒙利说:“我们也是主人家的人,但是我们随时都可以走,是我们自愿留在主人家的。主人对我们很好,不光让我们吃饱吃好,每年还都有工钱呢。”

王大毛说:“我要是也能有这么好的主人就好了。”

蒙利说:“那你跟着我们好吗?”

王大毛激动得眉毛都扬起来了,眼里也露出向往的神色,但随后目光又暗淡下来,说:“不行,主人是不会放我走的。”

蒙利走过来,说:“别管他,你就跟我们走,看他敢怎么的。”

蒙垚站起身,走到王大毛跟前,拍了拍王大毛的肩膀,说:“你放心吧,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转过身来对蒙利说:“我们走。”

蒙垚他们走后,远处观望的村民立刻跑过来,向他们好奇地打听着一切,摸着王大毛身上的衣服,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可是他们没有发现的是,有一个村民带着嫉妒的眼光,悄悄走了出去。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恶狠狠的声音:“闪开,闪开,老爷来了。”

随着声音,一个身上穿着绸缎,耳朵上戴着金耳环、脖子上戴着金链子,手指上戴满金戒指,浑身上下透着铜臭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土财主的人,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下走了过来。

王大虎一见是主人来了,急忙迎了上来,跪下磕头,嘴里说:“见过主人。”

酋长看都没有看一眼跪在眼前的王大虎,用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说:“听说你们家来了客人,为什么不向主人报告,你不知道规矩吗?”

王大虎说:“小人知道,小人知道,这不客人刚走嘛,小人正准备向主人报告呢。”

酋长问:“什么样的客人呀?”

王大虎说:“小人也不认识。”

酋长问:“大毛呢?”

王大虎说:“在屋里呢。”然后对着屋里喊:“大毛,主人来了。”

大毛正在屋里欣赏自己的新衣服,妹妹大妮身上披着茅草编成的草片,在旁边看着,还不时地用手摸着,眼光里满是羡慕。听到王大虎的声音,王大毛答应一声就要出去。大妮一把拉住他说:“把衣服脱下。”

王大毛立时醒悟,说:“你说的对。”说着把衣服脱下来,把草片披上,然后才走了出来。

酋长看到王大毛从屋里出来,又阴阳怪气地问:“大毛,你们家来的是什么客人呀?”

王大毛说:“我也不认识。”

酋长说:“不认识就给你们送那么多吃的?听说还给了你一件衣服,拿来给主人看看。”

王大毛说:“您这是听谁说的?”

酋长得意地说:“这里什么事都瞒得住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密探。”

王大毛说:“我知道了,一定是邻居告诉告的密。”

酋长说:“知道就好,看你们以后有什么事还敢瞒着我。快把客人送你的衣服拿来给你。”

王大毛说:“客人送给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看。”

酋长说:“你们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客人送给你的东西当然也是主人的,快把衣服拿来。”

王大毛说:“不行。”

酋长对旁边的人说:“去把衣服给我拿来。”

那个人说了声“诺”就向屋里走去。

王大毛拦在房门口说:“你不能进去,我妹妹还在屋里呢。”

那个人说:“你妹妹在屋里怎么啦?你妹妹也是主人的。”

王大毛说:“你不能进去。”

那个人一把抓住王大毛,把他推倒在地,随后就闯了进去,屋里顿时就传出王大妮的惊呼声。

王大虎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酋长磕头,嘴里不停地说着:“酋长开恩,酋长开恩。”

王大毛从地上站起来,发疯似地冲进屋去。随后他就看到妹妹和那个人正在争抢那件衣服,妹妹身上的草片都已经快要掉下来了。

王大毛冲过去,抱住妹妹,把妹妹抱到屋角,又用草片给她盖上,然后才转过身去夺自己的衣服。

可是王大毛哪里是那个恶奴的对手,又被打倒在地上,那个人随后拿着那件衣服,高高兴兴地走出房门,对酋长说:“老爷,我拿到了。”

酋长接过衣服,展开仔细看了看,点着头说:“嗯,确实不错。”

这时王大毛从屋里冲出来,扑过去抓住衣服,说:“把衣服还给我。”

王大虎被吓坏了,对王大毛说:“大毛,不许胡来。”

然后又对酋长说:“老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酋长看都没看王大虎,只是对旁边说了一句:“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那几个恶奴一起冲上来,把王大毛推倒在地,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王大毛的母亲大哭大叫着,扑到儿子身上,替儿子承受这顿毒打。

酋长看了一会儿,说:“够了。”然后手里拿着那件衣服扬长而去,那几个恶奴也停止了殴打,随在酋长身后走了。

大酋长富丽堂皇的议事大厅,这里是另外一种风格的豪华,主打一个金碧辉煌,主色调是金色,主要用料是黄金。此刻,大酋长坐在镶嵌黄金的椅子上,听取大祭司的汇报。

大祭司说:“臣夜观天象,发现有灾星入侵帝星周围,预示外敌入侵之象,正想报与大酋长,今日果然就来了一批人马,可谓是来者不善。”

大酋长问:“如此该如何应对。”

大祭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只不过才三千多人,还带有许多马匹、车辆、女人,我们有五千人马,还有数十万民众,应该趁其立足未稳、主动出击,出其不意地将他们全部消灭,将他们的财物和女人据为己有。”

大酋长问:“大司马的意见呢?”

大司马说:“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据我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这些人虽然人数比我们少,但是军容整齐,训练有素,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劲旅。我们虽然人数多了一点,但是在大酋长的治理下,已经多年安静,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收税和开荒种地,连正经的训练都很难保证,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大祭司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还没交手就认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司马说:“我们的祖先就来自于大山之外,以我们的了解,大山之外要比我们这里先进得多,我们能是他们的对手吗?不要我们没有消灭他们,反而被他们消灭,所以请大酋长三思。”

大祭司说:“还没接战呢,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输?”

大司马说:“战争的胜负不一定非要打过才能知晓,孙子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大祭司说:“好,那么主孰有道?”

大司马说:“当然是大酋长治理有方。”

大祭司问:“将孰有能?”

大司马说:“这个暂时还没法比较。”

大祭司说:“大司马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大司马说:“不是没有信心,但是也不能盲目自信,这在战场上将是致命的缺点。”

大祭司说:“好吧,这个暂且先存疑。那天地孰得呢?”

大司马说:“当然在我。”

大祭司还要再问,大司马说:“大祭司不用一个一个再问了,我来一起说吧,至于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从对方的军容来说,这些我们和对方差远了。”

大祭司说:“大司马的意思是我们不如敌人?”

大司马说:“是远远不如。”

大祭司说:“难道我们要不战而降吗?”

大司马说:“孙子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我们庙算已经不胜了,还要去自讨苦吃吗?”

大祭司说:“说来说去还是纸上谈兵。孙子兵法确实神奇,但是大家都学同一本兵法,照样会有胜负。孙膑和庞涓拜的是同一个老师,学的是同一本兵法,还不是有胜有负?所以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最后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而不是兵法。”

大司马说:“没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兵法、计谋都不管用。可是我们的实力明显不如对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祭司说:“如果这三千多人马进来,必然会夺走原本属于我们的资源,我们这里常年形成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各部落之间难免会发生争端,我们这里就会发生混乱。所以这一战无法避免,我们应该讨论的不是战与不战的问题,而是如何战胜的问题。”

大司马说:“不战还有可能和,战却必败无疑。”

大祭司说:“和?怎么和?还不是投降?”

大司马说:“大酋长怎么说?”

大祭司不等大酋长说话,抢先说:“大酋长,谁都可以投降,只有大酋长不行。我若投降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而且他们需要治理这个地方,也许还需要我,那样我还可以保住我的高官厚禄。可是大酋长您呢?您的地位还保得住吗?”

大酋长说:“你们都出去吧,容我再仔细想想。”

蒙垚回到营地,梅齐来找蒙垚,对蒙垚说:“少主人,咸阳的探子来报,咸阳城已经大乱。胡亥继位后担心自己的兄弟姐妹和下面的大臣不服,便与赵高合谋,把自己的兄弟姐妹全部杀掉,凡是进谏者一律定为诽谤治罪。”

蒙垚被惊得张大了嘴,良久才说:“竟然有这等事?当初真是小看了这个胡亥,竟然这么疯狂。”

梅齐说:“谁知道是胡亥的主意还是赵高的主意呢!只可怜了始皇帝那二十几个公子和二十几个公主。”

蒙垚说:“太惨了,始皇帝的子女竟然都被杀了。”

梅齐说:“赵高又借机对朝臣进行大清洗,始皇帝时期的功勋名宿、不服赵高的和赵高看不顺眼的大臣全被清除,一时宗室震惊、朝野震惊、黔首震惊。赵高又利用胡亥贪玩的心理,哄骗胡亥一心玩乐,把政务委托给赵高,于是赵高就成了大秦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在各个重要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亲信。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他们就把大秦搞得乌烟瘴气、民众怨声载道。”

蒙垚说:“大秦大乱在即,请先生早做安排。”

梅齐说:“诺。我们首先应该在此站稳脚跟,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然后才能后顾无忧地杀出去,为老爷报仇。”

蒙垚问:“先生对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梅齐说:“我已经把人马撒出,先把这里的情况搞清楚才能决定下一步计划。”

蒙垚说:“那就拜托先生了。”

蒙利回到营地后,高高兴兴地去找蒙友,对蒙友说:“管家,少爷说,让我找几件衣服给一家人送去。”

蒙友说:“嗯,要什么尺寸的,我让人给你拿。”

蒙利说:“我原来穿的那件送给那个人了,可是那个穿着大,所以还要再小一点的。另外他们家还有两个孩子,只有这么高。”蒙利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蒙友说:“我们营房里可没有这么大的衣服,那要跟夫人去要了。”

蒙利说:“那好,我去找夫人。”

蒙利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脚步说:“对了,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比我高一点,但是看起来比我还瘦,女人也是瘦小枯干的,还没有我高。”

蒙友说:“知道了。”

蒙利说:“对了,再给他们准备点吃的。”

蒙友说:“都记住了,去吧。”

蒙利蹦蹦跳跳地到后面找蒙夫人去了。

后营里,一个丫环向夫人说:“夫人,小厮蒙利求见夫人。”

蒙夫人说:“让他进来。”

蒙利进来给夫人行礼,说:“夫人好。”

蒙夫人问:“有什么事吗?”

蒙利说:“小人刚才去找管家要几件衣服,管家说小孩子的衣服他们没有,让我来找夫人。”

蒙夫人问:“要小孩的衣服干什么?”

蒙利说:“少爷今天带我去了一个村民家,看见他们穷得连衣服都没有,男人就光着身子,女人就披着茅草片,少爷可怜他们,就让找几件衣服给他们送去,大人的衣服管家那里有,小孩的衣服管家不敢动,让我来找夫人。”

蒙夫人说:“你把尺寸说说,让秋荷去找。”

蒙利说:“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