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两小无猜

王大毛来到军营的这段时间里，由于谁都不认识，再加上一种天生的自卑感，也就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话。但是由于他和蒙利的关系，再加上年龄相仿，所以只有和蒙利才有些话说。等王家屯的另外一些村民来了之后，情况才好了一些。

蒙利有时间也来找王大毛，因为不论是在蒙家还是在军营，和蒙利年龄差不多的本来就少，那些年纪大的都把他当成小孩子，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朋友和玩伴。王大毛和他年龄差不多，又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当地人，和他有着比较特别的关系，何况王大毛还舍生忘死地救过他，所以他就像找到了朋友一般，只要有时间，也愿意来找王大毛。

王大毛十分羡慕蒙利，有一次，他看着蒙利牵着马，眼里露出羡慕的目光，蒙利说：“我教你骑马吧。”

王大毛兴奋地说：“太好了。”

从此，蒙利只要有时间，王大毛就缠着他去骑马。等王大毛学会骑马了，蒙垚就找了一匹马送给王大毛，从此王大毛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了。

王大妮虽然已经十多岁了，但是在家的时候连件完整的衣服也没有，平时连大门都不敢出，除了家人之外谁都不认识，更不要说朋友了。到军营的这些天来，因为母亲的离世给她的打击很大，好在她还小，还不十分理解死亡的含义，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恢复过来了。蒙利给她找了合身的衣服，浑身上下再收拾收拾，还真是一个小美人呢。

蒙利可以说是王大妮认识的除家人以外的第一个人，年龄相差不多，又是大哥的好朋友，自然也被她当成了好朋友。所以蒙利每次来她都很高兴，会跟他们一起玩，追在蒙利后面，蒙利哥哥、蒙利哥哥地叫着，非常开心。

看到蒙利终于有了朋友，蒙垚也替蒙利高兴，所以便不再让他总陪在自己身边，还经常鼓励他去和王大毛一起去玩，王大毛、王大妮兄妹蒙垚都见过，也非常喜欢这对兄妹。

因为蒙垚喜欢王大毛和王大妮这对兄妹，蒙夫人爱屋及乌，也就非常喜欢这对兄妹，就连蒙垚的女儿也非常喜欢和王大妮一起玩。蒙夫人赏了他们兄妹不少好东西，尤其是对王大妮，送给了她不少新衣服，还有首饰，这样一来，王大妮打扮得更漂亮了。

蒙利和王大毛兄妹正在玩耍，有个丫环过来说：“王大妮，夫人找你。”

王大妮说：“好，我马上就去。”然后对蒙利说：“蒙利哥哥，你等着我呀，我去去就来。”

蒙利说：“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王大妮刚刚进入内帐，蒙垚五岁的女儿蒙萌就张着双臂跑了过来，高声喊着：“大妮姐姐、大妮姐姐。”

王大妮蹲下身子，抱住蒙萌，说：“慢点慢点，别摔着。”

蒙夫人说：“萌萌，让姐姐坐吧。”

王大妮说：“多谢夫人。”

蒙夫人对丫环说：“把东西拿过来。”

“诺。”丫环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蒙夫人说：“听说你们要回去了，这点东西送给你吧。”

王大妮急忙说：“不敢，夫人已经赏赐太多东西了，这个大妮绝对不敢收。”

蒙夫人说：“唉，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听说你就要回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这点东西你就拿着吧，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没有几件首饰，没有几身新衣服呢？”

王大妮跪在地上说：“多谢夫人，大妮在家的时候，不要说新衣服了，就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直到来到这里，才有了真正的衣服，还有夫人赏赐的首饰，这些都是酋长家的女人才有的东西，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夫人的大恩大德大妮无以为报，我愿意做一个丫环，随时服侍在夫人身边。”

蒙夫人说：“起来吧，以后回去了，有时间常过来，萌萌也会想你的。”

王大妮说：“诺。”

蒙萌说：“娘，大妮姐姐要走了吗？她要去哪？”

蒙夫人说：“大妮姐姐要回自己的家了。”

蒙萌说：“我不要大妮姐姐走，我不要大妮姐姐回家。”

王大妮突然大哭起来，蒙夫人问：“怎么啦？”

王大妮说：“娘没了，我没有家了。”

蒙夫人说：“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娘了。”说着说着，蒙夫人自己的眼泪也下来了。

王大妮哭了一会儿赶紧止住哭声，说：“对不起夫人。”

蒙夫人说：“没事，以后有时间多来看看我们。”

王大妮说：“诺。”

蒙萌还在大声嘟囔：“我不要大妮姐姐走。”

王大毛和众人一起回到自己的营地，问王金锁：“金锁叔，您说我们的地应该怎么分呢？”

王金锁说：“土地的收成决定于土地的好坏和人的勤劳程度。土地的好坏主要取决于土地的肥沃程度和水源情况，土地肥沃收成自然会好一些，土地贫瘠收成就会差一些。距离水源近的，更省力也更容易获得更好的收成，却离水源远的，就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劳动，还未必能获得更好的收成。另外和家里的距离也是一个考虑的因素，因为离得近就节省时间，离得远就浪费时间。这些问题在进行土地分配的时候都需要考虑。”

王大毛说：“这也太复杂了。”

王金锁说：“这算什么，你还要考虑不同的家庭人口情况呢。”

王大毛问：“这有什么可考虑的？不就是一个人多少地吗？”

王金锁说：“不行，每个人的家庭条件不同，劳动能力不同，这些也是要考虑的。”

王大毛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王金锁说：“比如有的家庭人口多、男人多、青壮年多，劳动能力就强，有的家庭人口少、男人少、青壮年少，劳动能力就弱。还有，男人多的家庭，以后人口就会越来越多，女人多的家庭，女儿出嫁了，土地就空余出来了，这些怎么考虑？”

王大毛说：“这么复杂，那土地还怎么分呀？”

王金锁说：“土地就是村民的命根子，以前土地都是酋长的，大伙都给酋长种地，这个问题虽然也存在，但是还不突出。如果土地变成自己的，那就不一样了，每个人都会斤斤计较的。”

王大毛说：“我觉得，如果考虑这么复杂就没法干了，而且考虑得越周全问题就越多。”

王金锁问：“那你的意见呢？”

王大毛说：“金锁叔，我觉得先简单一点，把事干起来再说。我的想法就是按照您说的那些情况，把土地分成一份一份的，然后采用抓阄的方式，这样全都听天由命，谁也怨不得别人。等各人把地抽到手了，他们可以互相交换。当大家都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土地之后，我们再给他们发放地契，你看怎么样？”

王金锁说：“你说的办法也行，不过我还是劝你征求一下几位族长的意见。”

王大毛说：“好，有他们的支持就好办了。”

王大毛回到自己的帐篷，王大虎问：“分地的事确定了吗？”

王大毛说：“还没有，还要征求一下各位族长的意见。我的想法是按照土地的情况进行综合考虑，然后大家抓阄。”

王大虎说：“你傻呀。”

王大毛问：“爹为什么这么说？”

王大虎说：“你是酋长了，你也跟大家一样多？你也和大家一样抓阄吗？”

王大毛说：“酋长怎么了？酋长也是大家推举的，和以前的酋长不一样了，如果大家不满意的话，人家可以另外推举其他人的。”

王大虎说：“再说，村民的土地哪里来的？那是用你妈的命换来的。”

王大毛说：“爹，您怎么这么说呢？”

王大虎说：“我怎么就不能这么说呢？如果不是你妈被酋长打死了，那些外乡人会打死酋长吗？如果不打死酋长，哪会有土地？这难道还不是你妈用命换来的吗？所以，村民能分上地都应该感谢我们，就算你不是酋长，我们家多分点，分好一点都是应该的。”

王大毛说：“爹，您这么说就不对了，酋长是人家蒙少爷打死的，地就应该是人家蒙少爷的。而且没有蒙少爷，就算有人给您地，您敢要吗？再说了，我娘是酋长打死的，和人家蒙少爷有什么关系？”

王大虎说：“怎么没关系？要不是因为他到我们家来，酋长会找我们的麻烦吗？还有你，要不是你舍不得那件衣服，你娘会死吗？”

王大毛说：“爹，人家一片好心好意，又给我们吃的，又给我们衣服，人家还有错了？”

王大虎说：“要不是你舍不得那件衣服，你就不会挨打。你要是不挨打，你娘就不会为了保护你被他们打死，你娘就是因为他们被打死的，就是因为保护你被打死的。”

王大虎的话像钢针一样扎在王大毛的心上，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母亲为了保护自己扑在自己身上，被那些人活活打死的地面，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王大妮走过来对王大虎说：“爹，哥已经够难受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拿这件事来刺激他？”

王大虎说：“他难受，我还难受呢，你娘就是因为他才被打死的。”

王大妮说：“爹，您不要说了行吗？”

王大虎说：“连你也敢顶撞你爹了是不？别以为认识了什么蒙利翅膀就硬了。”

王大妮被气得脸都红了，她说：“爹，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行不行？人家蒙少爷对我们还不够好吗？要是没有人家，我哥的胳膊都保不住了。”

王大虎抬手打了王大妮一巴掌，说：“竟敢说我胡说八道？我告诉你，要是没有他们，你哥根本就不会受伤，要是没有他们，你哥更不会第二次受伤。”

王大妮实在无话可说了，只得扶起王大毛，说：“哥，不要理他，简直不可理喻。”

王大毛说：“唉，爹怎会这样是非不分呢？酋长欺压了我们一辈子，可是他什么话都不敢说，一个劲儿地对人家点头哈腰，连娘都被人打死了，他也不敢说什么。蒙少爷对我们这么好，他却处处与人为难，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大妮说：“哥你别理他，他就是欺软怕硬，在家里穷横。如果当着蒙家人的面，保管他屁都不敢放。”

王大毛说：“大妮，你怎么说爹呢。”

王大妮说：“我就是气不过，谁欺负他他就对谁老实，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发脾气。”

王大毛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呢？”

王大毛的提议得到了村里几个族长的支持，于是王大毛把自己的想法向梅齐做了汇报，梅齐说：“你的想法我完全支持。另外我也提醒你一下，今后你是酋长了，所以很多事情都要你来做主，不用什么事都来请示我们。”

王大毛问：“如果我有什么事不懂了怎么办？”

梅齐说：“不懂了就和村里人商量，只要村里人都同意的事，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要把握一个原则，少爷的利益不能侵犯，也就是地租不能少、也不能拖欠。”

王大毛说：“我知道，我们的一切都是少爷给的，我们当然不能损害少爷的利益。”

梅齐说：“知道这点就好办了，有什么事就大胆地干，我们派去的人会绝对支持你的。”

王大毛说：“谢谢先生。”

梅齐说：“还有，尽快把村里的年轻人组织起来，接受我们的严格训练，只要把年轻人组织起来了，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王大毛说：“我知道，现在已经组织一百多个年轻人了，就是还没有合适的武器。”

梅齐说：“武器是个不小的开销，我们只能支持少量一点，其它的还要靠以后慢慢增加，所以你们现在主要还要靠一些棍棒。”

王大毛说：“嗯，我知道。”

梅齐说：“这一百多人组织起来了，还有谁敢轻易地招惹你们？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整个北方军才有多少人，他们敢去找你们麻烦吗？”

王大毛感叹地说：“是啊，以前酋长带着几个人就可以在部落里横行霸道了，那时要是有一百多人的队伍，酋长怎么敢那么横行霸道呢？”

梅齐说：“这就是组织的力量。所以你看我们的部队虽然只有三千多人，桃花谷的民众有几十万人，但是在我们的三千多人面前不堪一击，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的军队是有组织的，而民众只是一盘散沙。现在他们被组织起来了，就完全可以保护你们部落的安全了。”

王大毛问：“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有武器吗？”

梅齐说：“武器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还不是主要的因素，就算村民有武器，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否则的话，你觉得大酋长为什么不来清剿我们呢？”

王大毛说：“嗯，我懂了。”

大酋长正在议事大厅里召集大臣开会，研究如何应对外来人不断蚕食的问题。

大祭司说：“大酋长，那些外来人杀了王家屯的酋长，并在王家屯给村民分了土地，这下得到了村民的全力支持，那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天下。他们还不满足，并以此为经验在周围推广，他们杀了当地的酋长，把酋长的粮食和财富据为己有，自己的财富成倍地增长，然后又通过分地得到村民的支持。就这样，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不但获得了财富，解决了补给问题，让我们的坚壁清野计划落空，还收获了民心，完全占领了该地，断了我们的财源。”

大酋长问：“大司马，和外来人决战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酋长说：“那些外来人的做法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桃花谷的其它地方，其它地方的人也蠢蠢欲动，臣担心其它地方的人也会起来响应，那样形势就更加危险了。臣已经安排北方军密切监视敌人，以中央军为主力准备和敌人决战，东南西三个军全力弹压地方势力，保证那些地方不会出现外来人统治的地方出现的那种情况。”

大酋长说：“很好，未雨绸缪是对的，可是决战也势在必行，我们不能再等了。如果我们再拖下去，不是等着他们一步一步地把我们蚕食吗？”

大司马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目前正在筹集粮草，待粮草齐备，我们就可以与对手决战了。”

大酋长问：“大祭司，粮草筹集得怎么样了？”

大祭司说：“大酋长明鉴，那些外来人占据的地方，我们一粒粮食也弄不到。离他们占领区比较近的地方，村民也开始抗拒，酋长们也不敢过分用强，生怕那些外来人过去把他们也收拾了。我们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派兵去镇压，因为我们也担心被敌人发现，把我们的人马消灭。这样一来，抗拒交粮的村民越来越多，长期这样下去，我们就是拖也被拖垮了，弄不好还会激起民变。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尽快组织决战。”

大司马说：“敌我力量本来就悬殊，如果粮草不济，再匆忙组织决战，那么决战之日就是我们的灭亡之时了。”

大酋长说：“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年轻的文官站出来说：“大酋长，臣有一计。”

大酋长急忙说：“快说。”

那个年轻人说：“臣这个计策叫做釜底抽薪。外来人依靠的是什么？打酋长得实惠、分田地获民心，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组织各地的酋长进行反击，让那些村民不敢和那些外来人合作。”

大酋长问：“具体怎么做？”

那个年轻人说：“让那些酋长把家丁组织起来，将那些胆敢与外来人合作的人统统杀光，看谁还敢和外来人合作。”

大祭司说：“年轻人就知道胡说八道，现在酋长也有家丁，怎么不见他们组织起来？”

年轻人说：“现在他们底气不足，能力也不够。”

大祭司问：“什么叫底气不足？”

年轻人说：“底气不足是因为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他们怕杀人多了被追究。另外他们每个部落单独行动，力量也弱了些。大酋长可以命令他们联合起来，杀人多了不但无过，而且有功，大酋长还要允诺他们会论功行赏，他们的底气就不会不足了。”

大祭司又问：“那能力不够呢？”

年轻人说：“那些酋长和家丁平时和村民打打架还行，要是遇到有组织的对抗，他们的能力就难以胜任了。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向各个部落派出军事指导人员，这些军事指导人员既指导军事训练和打仗，又可以督导他们全力对付村民，可以一举两得。”

大祭司问：“我们哪有那么多军事指导人员？人都派出去了，我们还怎么和外来人决战？”

年轻人说：“我们和外来人现在还不具备决战的实力，我们可以通过训练部落家丁的办法，把他们从家丁训练成士兵，然后我们再征召过来，我们的兵源就壮大了，那时寻求与外乡人决战。”

大祭司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训练士兵呢？”

年轻人说：“那就是大祭司要考虑的事了，如果大祭司能有那么多钱，我们直接训练士兵当然更好了。”

大司马说：“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士兵由部落训练，钱也由他们出，我们需要的时候直接抽调，可以解决我们缺钱的问题。”

大酋长说：“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一方面可以解决村民与外来人合作这个我们最担心的问题，又可以不用我们出钱为我们解决兵源问题。我们通过派驻军事指导人员，还可以加强对各个部落的控制，督导他们清剿村民，防止他们与外来人合作。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就这么办了。年轻人，你是谁？寡人怎么不认识你？”

这个年轻人高兴地跪倒磕头，说：“臣名叫胡兰生，是新晋的博士。”

大酋长说：“想起来了，你还是寡人亲自选定的呢。”

胡兰生说：“臣不胜荣幸，大酋长还能记得臣。”

大酋长说：“看赏，从现在起，你协助大司马对各部落的家丁进行训练。”

胡兰生说：“臣领旨。”

大司马也赶紧说：“臣多谢大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