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戴娆那位曾叔祖正是当年那位大太监怀恩,怀恩是太仆寺卿戴希文的儿子,戴纶的堂弟。
当年戴纶被捶杀,戴希文被抄家充军,五岁的怀恩被送进宫中当小太监,从宣宗朝到英宗兄弟两,再到朱见深时执掌司礼监掌印。
他是朱见深最信任的太监,也是成化朝大臣们最敬重的太监,就连刘大夏、李贤、商辂、韩雍这样的名臣都敬重他。
怀恩是明朝太监中的传奇人物,出身官宦之家,经历了明朝四代、五个帝皇(朱祁镇、朱祁钰是兄弟,算一代人。)
他不是朱见深的潜邸旧人,但却被朱见深信任,由于资格太老,就算是汪直权势最大时,也对他很是恭敬。
他在汪直手中救下了不少大臣,秉承着正直敢言受到朝臣们的敬重,这在明代是极为罕见的,外朝文官敬重一个太监,好像也只有他一个了。
明史中列举了三位好太监,怀恩、李芳和陈矩,但李芳和陈矩只是被人称赞为好人,唯独怀恩被士大夫敬重。
从成化初年的户部尚书马昂,到右都御史刘大夏,再到员外郎林俊,都曾被他直言救下来。
孝宗登基后他同样直言救下兵部尚书马文升,他是唯一一个被贬谪在外后,都察院御史上书力谏皇帝让他回来的太监。
明朝的太监跟御史是天生的死对头,能让御史为他出头的,可见他在文臣心目中的地位。
怀恩死后明孝宗为他建造显忠祠,他一生救过许多文武大臣,偏偏没有为戴家求任何的恩典。
还是宪宗因为他的功劳,解除了戴家后人罪奴的身份,可这些戴家后人中,有一部分已经习惯了边境生活,没有回到原籍。
戴敬德就是这样的人后代,完全融入大同军民之中,更是走上从军路,成为一个小军官。
乌日娜说的人走茶凉就是指这个,当年怀恩活着的时候,就算他没为戴家后人求恩典,但没人敢欺辱戴家人,更别说贪墨他们的功劳。
陈垚当晚写了几封书信,派人各自送出去后,在合肥呆了几天就继续上路,直奔黄山而去。
这回没有画舫乘坐了,一辆马车数十匹马,马车不是用来乘坐的,而是装载旅行的物资。
难得出来一趟的众女才不愿意坐马车呢,一个个骑着马可把龚华愁的呀,没见过这样的贵族女眷。
“嗖”的一声弓弦震颤,娇滴滴的叫好声响起,装逼的陈垚这些天快活极了,众女崇拜的目光让他心花怒放。
这里没有人对他说兔兔那么可爱不能吃,一路上他只要看到猎物,就马上显摆着展示他的神射术,左右开弓都能射箭,到了祁门县才消停了。
“大叔,问一下路!”
鲜衣怒马的装扮吓退路人,好不容易才拦住一个躲避不及的老汉,陈垚马上露出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问道。
那老汉心惊胆战,这世道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被拦住的他无奈的低下头,战战兢兢的不敢作答。
“兀那小子,欺负一个老汉算哪门子豪杰!有本事跟本小姐较量较量!”
一声清脆的呵斥声响起,陈垚愕然回首,只见一个红衣女子被一个文士装扮的青年拉住,满脸不忿的盯着自己。
那文士满脸的焦急,低声在劝慰什么,忌惮的目光偷偷扫过他们一行。
陈垚哑然失笑道:“这位女英雄,本少爷只是问路,可没欺负人呀!”
“问路!真的?”
“对呀!就是问问石山居士家住哪里。”
“石山居士!你是谁,找我爹干嘛?”
红衣女柳眉飞扬,一双杏眼瞪圆了,满眼警惕的望着他,这回也不挣扎了,拉着她的文士这才松了口气。
可马上就警惕的拦在女子面前,随即拱手一礼道:“祁门陈嘉谟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找石山居士所为何来?”
陈垚见他行的的文士礼,也还了一礼道:“庐州陈垚见过陈兄,石山居士乃祁门名医,小弟自然是来寻医问药的。”
陈嘉谟听他这话并没有放心,反而更警惕的望着他:“兄台是庐州人?可这口音不像呀。”
陈垚这才想起来装逼会遭雷劈的,自己不会说庐州话呀,安徽人的口音跟江苏人是不同的,就算这时代并没有安徽跟江苏,可地域却没变呀。
这下人家明显不信自己了,只好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是在下的错,小弟从小在苏州长大,吴音软语说习惯了,但小弟祖籍的确是庐州府的。”
见他这模样,初夏、问夏偷偷的一笑后,姐姐初夏开口道:“陈公子勿要怀疑,我家少爷的确是来求医的。”
“咦!你是女的?”
初夏这一开口,对面的红衣女眼睛一亮说道。
陈垚并没有带着妻妾侍姬去找人,而是进城安顿好大家后,带着四个护卫和女扮男装的初夏姐妹两出来的。
虽说排场没有那么大,但七个人七匹马在这小县城里还是很显眼的,加上他骚包习惯了,穿着锦衣镶金佩玉的,一看就是豪门大少爷。
百姓们见到自然退避三舍,现在初夏开了口,被发现是女孩子,对方的戒心才放下一点。
陈垚看看那红衣女,再看看初夏,不忿的嘀咕道:“本少爷明明这么帅的,怎么就像坏人了。”
问夏掩嘴一笑,掏出一把铜钱塞进那老汉的手里:“老人家得罪了,我家少爷没恶意的,吓着你了是吧,这些钱拿去买碗茶压压惊,我们跟那姐姐走就不需要问路了。”
“不不……不能要姑娘的钱,老汉没帮上忙不敢要……”
“没关系啦!我家少爷很有钱的。”
一行人跟着红衣女和陈嘉谟走了,老汉站在那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嘴里喃喃着“好人……真是好人啊……”
“你这人看来还不坏,本姑娘之前错怪你了。”
红衣女汪曼春是神医汪机的女儿,背着小手一副我原谅你的模样,嘴里说着却是道歉的话。
陈垚这会儿知道她的名字,正在腹诽这什么破名字,这不是上辈子看的那什么电视剧中,一个女汉奸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