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这个忙，我帮不了。”
李前程拒绝地干脆利落。
闻言，沈三姑脸色顿时变了，“前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
“什么叫帮不了？前程，你这话说的就伤人了！咱们是亲戚，上门办事，还特意带了礼物。一点小事都不打算帮？有你这么做人做事的么？”
沈三姑粗着嗓门斥责，一副自觉精通人情世故的模样。
李前程冷冷一笑，“你带了礼物，是不错。但我没收啊。”
“表弟，你的人品也太差劲了！”
和她母亲一样，周小婷也是一副，自觉处事公正的语气，“你不收礼，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但我们带了呀……”
不等她说完，李前程抬手打断她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你们带了礼，登门拜访。不管我收不收，这个礼，都算是我收了，对吧？”
沈三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没错啊，要不然呢？是你自己不收，又不是我们不给。”
“好，这事儿先放一放。我明天要去县城，晚上国营饭店，我点几个菜，请你们吃饭，你们来不来？”
“开玩笑呢？大晚上去还去县城吃饭，怎么回来啊？晚上又没车，总不能让我们走几个小时的夜路回家吧？”
周小婷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李前程。
“就是啊，大晚上去县城吃饭，哪有这么折腾的？你要想请客，那就赶在中午。”
沈三姑也附和道。
李前程摇头，“这不行，我就赶晚上请客吃饭。你们来不了，那是你们的问题，反正这顿饭就算你们吃了！”
“这叫什么混账话？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沈三姑不高兴了，“我们又没去，饭也没吃，这顿饭怎么就能算在我们头上？谁教你这么算账的？”
“你们母女啊。”
李前程指了指沈三姑手里拎着的那袋苹果，“这苹果我没收，你们刚才不是硬要算在我头上么？”
“这，这能一样么……”
周小婷嘴硬地辩解了半句，没了下文。
沈三姑没再扯送礼的事儿，转过话题道：“前程，大家都是亲戚。听你娘说，糖厂的岗位名额，你有好几个。把你表妹送进糖厂，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咱们又不是外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点忙，你还是应该帮一下的。”
“是，糖厂的名额我的确有几个。”
“这不就对了。”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名额我有，但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
李前程看向周小婷，“我先问问你，会炒菜么？”
“进糖厂跟会不会炒菜有什么关系？”
沈三姑皱了皱眉。
“有关系。我的这几个名额，是去糖厂食堂工作。你不会炒菜，谁要你？”
一听是去食堂炒菜，周小婷立马不乐意了。
“去食堂啊？又脏又累，一点都不体面，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真的是厨子呢。算了，那我不去了。”
沈三姑也是皱了皱眉，“前程，你不是跟糖厂领导认识么？就不能给你表姐找个轻松舒服点的岗位，像厂办，秘书之类的文员工作。”
“我就是一个摆摊的，哪有那么大能量？”
李大山在一旁听了半天，瞧见这个外甥女挑三拣四，忍无可忍，开口道：“前程，人家不愿意去，那就算了。这忙咱们帮不上。”
“不，不，帮得上，帮得上。”
沈三姑连连摆手，看向女儿，“小婷，要不，咱们将就一下？糖厂工资待遇高，一个月好歹能有三十块钱。等你做一段时间过渡之后，再让你表哥帮你换到更体面，更轻松的岗位上面去。”
周小婷苦着脸，她低头想了半天，才不乐意地点了点头，“看在三十块钱的面子上，那我就委屈一下。但是，可得说好了，这工作我只干一段时间，以后肯定要把我调到厂办或者厂长秘书的岗位上面去，要不然我可不去……”
沈三姑安慰道：“放心吧，以你的条件，就算是不找你表哥帮忙，迟早也会被提拔上去的，除非是他们的领导瞎了眼……”
“娘你说的没错，我条件这么好，就算是在食堂工作，迟早也会被提拔上去的……”
听着这对自觉高人一等的母女，两人的自说自话，自我陶醉，李前程冷冷地打断道：“等等，谁答应你们，周小婷可以进糖厂了？”
“前程，你什么意思？”
沈三姑扭头回望，质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会炒菜就能进么？小婷会炒菜啊，她，她有几道菜，炒，炒出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听她说的支支吾吾，李前程冷冷一笑，“所以，她根本就不怎么做饭，对吧？”
“怎么能叫不会做饭呢……就算不会做饭，又怎么样？”
沈三姑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模样，“炒菜么？小婷这么聪明，进了食堂，学个两三天，不就学会了？到时候肯定比其余的厨子都要出色！”
李前程讥讽道：“表姐今天二十四了？她既然这么聪明，活了二十多年，为什么还是不会做饭？”
听了这话，沈三姑面色一沉。
周小婷直接炸了，站起身来，直呼其名，“李前程，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没错，我就是看不起你！”
“你……”
见这两人要吵起来，李大山赶紧出声制止，“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说罢，又看向沈三姑，“沈家大姐，前程手里的名额，那是要去给糖厂职工做饭的，你做饭不行，人家根本就不会要。那些领导又不是傻子，干不了活，还能拿工资？钱哪有这么好赚的？”
这话，沈三姑很是不以为然，“那些厂子里，不干活，还能拿钱的，大把的人。他们行，小婷凭什么不行？
前程不是跟糖厂领导认识么？让他想想办法，帮帮忙，把小婷送进去。”
“我说了，这个忙，我帮不了！”
李前程不愿意再跟这对固执的母女继续口舌之争，转身就要出门。
两世为人，他见过很多这种人。
自以为是，固执己见，一门心思活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与外界绝缘，这样的人，你永远也说服不了他，所以也不用白费工夫。
绕着走，躲着点，不跟他们打交道，才是最优解。
沈三姑见他要走，有些气愤，“前程，你太过分了。哪有你这么做亲戚的？明明是一点小忙，这都不肯帮？你表妹只是进糖厂当个厨子，又不是要当世界总统！”
周小婷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啊，表弟不是不帮忙，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他就是一个摆摊的，怎么可能认识糖厂领导？要我说，肯定是他在吹牛，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进厂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