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考虑一些事情，所以睡晚了点……”
对于李前程的解释，徐东来显然不信，只是笑了笑，“都是男人，明白，明白……”
李三妹尽管没有结婚，但在厂子里听的荤段子多，也知道这位国营所长说的是什么。她不由得抬头瞧了一眼李前程，也是“嘿嘿”一笑。
见这两人都不信，李前程嘴角抽了抽，懒得再解释，转移话题道：“来哥，最近嘟嘟蟹快要过季了，送去市里面的恐怕要用秘制河鲜来代替，您的意思呢？”
“不打紧，秘制河鲜在市里面的国营饭店，销量不错。一点也不比秘制嘟嘟蟹差。嘟嘟蟹真要是缺货的话，直接用鱼虾来代替，没问题的。”
“行。多谢来哥照顾了。”
“客气了，咱们是双赢，谈不上照顾。”
往常徐东来还要再仔细检查检查这些秘制小吃的成色，混熟之后，他便省略了这个步骤，直接喊来帮工开始称重。
后厨两三个厨子过来，一阵忙活。
徐东来见抬进去四百斤，骡车上还有不少木桶，便好奇地问道：“李兄弟，今天怎么还有这么多？”
李前程笑了笑，“以前只卖中午那一单，现在连下午一块儿卖。想多赚钱，为开厂做准备。”
“哦”
徐东来是个聪明人，没再继续打听人家的私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百元大钞，给了三百二十块钱结账。
出了国营饭店。
兄妹两人，直奔糖厂。
刚到厂门口，就瞧见黄海军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弟，蹲坐在路边。
“李哥，三姐，来了。”
瞧见李前程和李三妹，黄海军笑着打起了招呼。
另外两个小弟也笑着迎了过来，躬身行礼，“李哥好，三姐好。”
“你们挺早啊。”
“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应该的。”
黄海军一副绿林好汉的口吻。
李三妹和弟弟对视了一眼，后者笑着摇了摇头，“姐，我跟海军聊聊，你先帮忙支摊。”
李前程说罢，直接调下了骡车。
“海军，你过来一下。跟你说点事儿。”
“好咧。”
黄海军点头答应，吩咐两个小弟，“你们看着点，三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放勤快些！”
“知道了，军哥！”
两人异口同声地应承下来。
李前程领着黄海军走到一旁，将昨天晚上考虑的事情，捡能说的说了一遍。
“李哥，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不懂。不过我信得过你，都是些小事，你说咋办就咋办，听你的。”
“海军，你是个实在人。”
李前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那句话，跟着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这一点你放心。”
黄海军笑着摆了摆手，“李哥，咱们又不是第一天打交道。对你，我放一百个心。”
两人刚聊完。
从糖厂大门出来一个人。
是廖建国。
他看起来气色不错，脸上还带着笑。
“这位是？”
廖建国不认识黄海军，见摊位边多出了三个陌生人，看了两眼。
“几个过来帮忙的朋友，怕有人来捣乱。人多，镇得住。”
李前程并没有特意介绍。
黄海军和廖建国的身份相差太多，一个社会闲散人员，一个是国营工厂的厂长。
即便介绍了，廖建国也不会和这些人打交道。
“说起这个事情来，惭愧，没能帮得上忙。”
廖建国脸上有些愧色，“这两天，上市里边开会去了。一回来，就听下面的人说，有小混混在你的摊位上捣乱。”
李前程摆了摆手，“廖哥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小事，我自己能搞定。”
“那个……”
廖建国咳嗽了两声。
李前程知道他是想要和自己单独谈谈，便对黄海军说道：“海军，你去摊位那边帮忙照看着点，我怕又有人会过来捣乱。”
“好的。”
黄海军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他点了点头，走到了一旁。
“廖哥，咋了？”
两人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李前程开口问道。
“好事儿！”
“好事儿？”
“对于你来说是好事儿。总之，我只能说这么多。你不是要开工厂么？过几天就可以开始着手做准备工作了。”
李前程有些惊讶，“这么快？”
即便廖建国没有明确说明，李前程也知道，这是自由市场要落地了，可以开始正儿八经做生意了。
“廖哥，你说的过几天，到底是几天，能不能稍微说详细一点？”
“额……一个多星期吧。”
廖建国尽可能地给出一点提醒，“李老弟，你没开过厂。首先你得弄一块地皮，现在地皮都是国家的。去规划管理局备案，备案通过之后，再去土地局买地皮。这个流程，很严格，我帮不上忙，也说不上话，只能靠你自己。”
“我晓得。”
作为白手起家的前世农民企业家，李前程当然懂这些东西，甚至比廖建国还要懂。
八十年代，地皮属于国家，没有私人土地。想要土地使用权，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土地局买。人人都这样，没有特例。
“李老弟，我之前答应过你，地皮的事情我帮不了忙，但你要的封装机，我有办法弄到。等你有空了来找我，我派人和你一起跑一趟。”
“能帮我弄到封装机，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太感谢了，廖哥。”
“你之前也算是帮了我大忙。就当还了这个人情吧。行了，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好的，那你忙。”
上回，自己替廖建国指出工厂建筑方面出现了安全隐患，替他避过一个大劫。
李前程知道，这个人情已经用完了，以后再找他帮忙，估计是不可能了。
廖建国虽然人还不错，但说到底还是和王国安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王国安是个纯粹的公务人员，邢忠也是。
廖建国不同，他是一个吃香米的政治家。凡事有着自己的利益考量，不会轻易出手。
有些事情找王国安和邢忠可以，但找廖建国就不合适。
这一点，两世为人的李前程早就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帮助廖建国的那个人情，一直都没用，就等着今天。
能借他的关系，弄到封装机，这笔生意已经很划算了。就算以后不跟廖建国打交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