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知不觉便到了大三,我的世界变得愈发地简单起来。上课,借书回宿舍,周末背着书包去骑自行车,到没人的地方探险,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
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充实。读上几个星期,我得前往XJ支教去。一切都在计划中,我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我没什么可担的,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打发无聊的方式。
偶尔也会遇到自的前女友,我都不知道她换了多少个男朋友,她好像没谈多久又会投入新的恋情中,我想她是得了失心疯,没完没了地去谈恋爱。过段时间,她身边又会出现新的异性面孔,我不知她图什么,可能是为了向我证明即使我甩了她,她自又男人去爱她,她身边从不缺男生,这真是可笑,不要为了报复前任,而随便找个对象,这非常不负责任,更是不成熟的表现。
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换了多少个男朋友,这都是和我无关的,即使她去世了,我都没有什么借口去给她献花,更别谈什么初恋的身份。
说来,我已经忘了她的存在,就像这座兰州城里压根没有这号人的存在,我确实在自己的状态中,平静且忘我,这是很高深的境界,我只需要维持住,让自己活在进步中。没有什么是比提升自己更有意义和价值的,我在宁静中获得莫大的快乐。
一个周末,我骑着自行车去了仁寿山。听说那儿有桃花节,人山人海的,不要什么该的门票,这是最重要的,免得的东西总会让很多人盲目地去又荒诞地回。
本以为会是绿树成荫的清凉世界,地图上明明说的是国家森林公园,看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那座山头压根没什么树,只是种了些成排成排的杉树,底下还铺设着横七竖的水管,管子里也不见水的影子,真是无趣。
我不知自己是自欺欺人,还是被地图骗了。我以为的国家森林公园和眼前的这个森林公园真是有莫大的区别,里头也买几个人,多是些白了头的老人。
我在失落中望向另一座山头,上头同样没几棵树,吸引我的是半山腰的一座寺庙,寺庙里冒着烟气,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我也想前去凑个热闹。骑着车,加之音乐的助力,我没一会儿便到了寺庙之下,锁了车便往台阶上爬去。
我从不是鬼神的信徒,只是想图个清净,体验一番当隐士的感觉。我喜欢安静,没有人的安静,只有虫鸣鸟叫的安静,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这是何等的境界,我真希望有这么一个夜晚,活在诗歌所描绘的诗意中,这比喝酒作乐不知高妙可多少。
初二的某个时光里,我不知为何突然萌生了出家的念头,想做一个一心研究学问的光头和尚,思来想去,把头发剃光毕竟不怎么美观,我还是去上山当个道士,这确实是一件让我着迷的事情。我可以穿着自己的道袍,留着自己的头发和胡子,估计很有型头。
什么都要讲究个仪式,这我倒是毫不在意的,我只需把自己打扮得如隐士一般,有着自己的一套宁静独特的生活方式,也就算得上是个隐士,我不入道观,更不需要什么师傅带,凭我的智慧和修炼,我定能在宁静中仙逝,羽化而登仙。
看着眼前的寺庙,我竟想着成为一个道士,倘若佛祖知道我的此等意念,该不知作何感想。随他去吧!我登上了寺庙最好处的台阶,只见里头堆了好几尊我不认识的佛像,见有很多人在下头的香炉里进献香火,搞得乌烟瘴气的,心里满是鄙视,这其中定有不好临时抱佛脚的,恨不得手中的香火能烧了整座寺庙,真是可笑!
在寺庙有这种轻薄的想法真是罪过,看着烧香拜佛的人虔诚地跪倒在佛像跟前的垫子上,不停地磕头行礼,我脑海中无数的想法又跳了出来。
想到自己的父亲从来没磕头拜佛,我受他的影响,也成了门外汉,从未在佛像前卑躬屈膝过。说好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庙里却不是如此,不知眼前的这些人在祈求些什么。我如果想去求神拜佛,我又该祈求些什么,在我膝盖跪倒在佛像前的一刹那,我该想些什么?这我是不知的,我不求神不拜佛,我的命运只能自己掌握,哪怕命途多舛,也得抬头望着太阳走路。把自己的幸福、命运交给一堆不会说话的雕像,想来也是可笑,我可不愿做这样的糊涂蛋。
我在门外暗想,神啊佛的,你只管照顾好自己信徒的命运,希望你能给人间带来清醒,而不是财富和欲望。我的命运就且掌握在我手里,您就不需要操心了。
我没磕头,胡思乱想了一通,看门前的八仙桌上摆了很多经书和碟片,上头竖插着一块木板,写着免费领书,赠与有佛缘的人。我毫不客气,拿了几本经书便下了山。我是一个坚定的无产主义者,此刻书包里多了几本经书,真是荒诞不经,想来也好笑,就像给一只猫装上了马鞍,让一只老鼠骑了上去。不是笑死,定是摔死。
下了山,看着烧香拜佛人如黑蚂蚁般涌上了寺庙,这眼前的人群让我满是诧异,生了一种置身事外的错觉。那寺庙里也没见着什么光着头的大胖和尚,仅几尊用石头,抑或是用石头雕刻而成的雕塑,竟有如此的魅力,让无数的肉体凡胎顶礼膜拜,献金烧香。
如果我死后能有比肩神佛的这种魅力,那我定不枉此生了。我应该做些什么伟大的事情,让自己死后永垂不朽,赢得生前身后名。一种说不出的使命感和崇高感顿时涌起。阳光打下,我紧了紧自己的鸭舌帽,人间撒满佛光,人类在痛苦无聊的路上做着我不喜欢的事情,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到底还是集体无意识,还是几千年的信仰延续,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我们人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我加快了脚步,任凭人间风雨满城,我只想做一个简单又伟大的隐士,为人类的进步与跨越而奋斗,用深沉的思考去探究这个世界的平凡和热闹。
我时常带着自己的想法去思考这个世界,这愈发地加剧了我的偏头痛,我不得已跑医院去买药,医生劝我做全身检查,被我好心婉拒了。我知道自己只是偏头痛而已,不需要浪费什么钱去治疗找不出病根的病,这样只会显得自己愈发地有病。我本来没什么病,不想躺在仪器上任凭医生胡说八道。
从小,生与死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这成了我的心事。每当夜深人静,关于生与死的问题便不自觉闯进我的脑海中,让我难以入眠。长此以往,我陷入自己的胡思乱想中。久而久之,虚无主义便占据着我的心思。
回到宿舍,冲了个冷水澡,我又打开自己的电脑看起了中国通史,这一看不要紧,关了灯没多久,黑夜便向我扑了过来,让我喘不上气,我想我是鬼上身了。我完全动弹不得,莫非是我白天招惹到了神经,遭了什么报复。
我第一体验了一把濒临死亡的感觉,我想等我死后也定是这样的,我在棺材里躺着,睁着我的眼睛,在暗无天日的窒息中凝视自己长久的死亡。想说话,却开不了口,想呼吸却喘不上气,是有人来我墓碑前献花了么!可我动弹不得,我似乎还能听到他们在我墓碑前的谈话,他们有说有笑,完全忘记了我已经死去的悲哀。是有人给我点了一根香烟,在我墓碑前冒着青烟,他完全可以挖开我的坟墓,这样我还能重见天日,定抱着他说些感恩戴德的话。
很快我从自己的鬼压床中伸展开来,那死亡的感觉也离我而去。很庆幸,我又活了过来。
人不可避免地会走向死亡,那我们活着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在自己的床上陷入可怕的事实中,几个室友还在黑夜中说些什么,我能听到他们说的话,却丝毫没有理会他们话中的意思。再过几十年,这410宿舍中发生的一切会有人记住吗?我们在不久的将来都会相继离开这个黑白交替的世界,有谁会记得我们在这间宿舍里做了什么?
如果一个人的所思所做都是为了自己而煞费苦心,那即使必然是记不住他的,尤其是男人,更容易被历史的长河淹没。这人间没有一刻钟是消停的,战争无时不有。男人定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不可避免地曝尸荒野,成了一堆没有名字的白骨,这是多么简单又冰凉的事实。
在黑夜中,我的思绪活跃了起来,也彻底陷入一潭死水中。我在追求自身价值的路上陷入永垂不朽和虚无主义中,要么伟大地活着,要么籍籍无名地死去,我的世界中没有中间价。
我万万没有想到,去了一趟寺庙,让自己成了臆想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