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蓟城。
“你去叫他们开城献降”。
李牧脸上带着玩味,看着燕王下达命令。
“本王…”燕王看到李牧的脸色突然阴沉,连忙改口道:“我去劝说,将渠也未必开门啊。”
“你是燕王,你去说,将渠必然会开门。”
燕王还要再说什么,就被李牧打断。
“你在这里跟我推托,是你劝不了,还是不想劝?你要知道你能活着,全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点用。若你连城门都无法打开,我不知道留你还有什么用。”
燕王受到李牧的恐吓,不情愿的向蓟城迈去。
“本将答应你,若是你可以让将渠受降,我可以让你带着你的钱财在邯郸当一个富家翁,如若不然,休怪本将无情。”
燕王全当没有听到,一步一步的向蓟城走去。
负责蓟城北门的守将见此,连忙告诉了将渠。
起初将渠不愿相信,燕王被擒了?赵军怎么能绕过蓟城?赵军怎么能擒了国君?
他走到城头,看到这一幕,手狠狠的砸向城墙,手被砸破,血流不止。他却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在心中怒骂燕王胆小和自己的无能。其中对燕王的怒骂远远大过自己的无能。
“你留在蓟城是能死吗?即使赵军绕过蓟城,又需要多长时间?你是怎么能在那么长的时间还走不到下一个城池的?”
将渠在心中狠狠的咒怨着。
听着外面燕王的叫门声,将渠是有苦难言。
城门是不能开的,可城门不开,燕王该怎么办?
光说燕孝王被抓了倒也还好,问题是连太子喜都被抓了,想临时找个顶缸的都没有。
燕国这几年越来越弱,西临赵国,南抵齐国。寻常时候,燕国倒是无事,若是遇到战时,燕国就要忧虑身边两个大邻居了。
说来也怪,自燕昭王去世,惠王、武成王,孝王三代共在位二十五年,平均下来也就八年多一点,其中有十四年还是武成王贡献出来的。
国君更换较为频繁,且一代不如一代。燕国的衰弱似乎也是必然。
而这三代国君,都没有庶子。换而言之,李牧已经把燕国王室的嫡系血脉给断了。将渠即使是想找当今王上的叔侄都找不到。
“赵军主将,可否出来答话?”
将渠无奈,冲城下的赵军喊道。
李牧缓缓走了出来,临到燕军弓箭射程时,直接一手把正在叫喊的燕孝王给拽到身边。
“别嚎了,嚎给谁听呢?!”
燕王满脸委屈,不是你让我叫门的吗?
将渠看得心中很是恼怒。
“把燕王和太子放了,我让你们离开!”
李牧听完,嘴角勾出一阵玩味,对燕王悄声道:“看来你也并不是多重要啊,连叫门都叫不开,要不我杀了你?反正我这命也不值钱,换国君和太子的命,多值啊?”
在李牧的诱导下,燕王对着城上的将渠一顿臭骂。搞得将渠也是满头雾水。
自己这不是想办法救他吗?如果开城投降了,他真的就能活下去?开城,燕国也就亡了啊,历代先王的基业,就这么拱手让人?
燕孝王却是不管,自己都要人头落地了,还有心情去想燕国未来会不会灭亡?将渠这个小人,竟然想看着他死,端的不为人子!
将渠也是被骂上头了,也不惯着他的臭脾气,开口怼道:“臣等正欲死战,大王因何先降?!你是燕国的国君!自古以来,岂有投降的君主?!岂有叫门的国君?!请大王自重!”
李牧也是看着君臣对骂,他小看了将渠,这个人比他还要头铁,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戏……
双方开始了长时间的骂战。到底是君臣,将渠不敢骂的太难听,燕王却是不惯着,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将渠下了狠心,拉上弓弦向燕王射出一箭,燕王脖子后仰,披头散发。那支箭矢直接将他的冠冕射飞。
将渠看着没有嚣张神气的燕王,叹息一声。他在向燕王射出那一箭后,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无论燕国会不会灭,他都成了万古不易的贼了,国相栗腹不会放过他,燕国子民也不会放过他了……
他提起刀来,猛的砍向自己的左臂。
“对国君不敬,臣该当死罪。然正逢战事,臣自断一臂,待战事已了,臣必自裁以谢其咎。君臣之义,犹同此臂!”
将渠冲城下喊道,李牧也不禁动容。
“还请善待我王,否则,渠就是死,也必在黄泉之下咒诅赵国!”
李牧敬重的抱了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带着燕孝王离去。
将渠忍着疼痛,看着李牧带兵远走。他还是下不了狠心,如果一开始就下了狠心,李牧在进入弓箭射程内就会成了刺猬,可是同样的,燕王和太子也会被愤怒的赵军杀掉。
弑君,是奸佞和忠义之士都不愿意干的。做了,那是要留下千古骂名的。他并不忠君,但他忠国。国与君在他的心中,国永远排在第一位。
关于他对国君不敬的事情,并没有人出来指责他。燕国已经丢了个大脸,他们的国君开了先河。他们已经不知道为谁而战了,君主降了,国家对他们也不是很好,他们在战争开始前,也都是些地位低下的流氓和野人。与其让国君继续叫门丢脸,真的不如将其赶走了。
李牧没有进驻蓟城,倒也没有失望,必竟燕王和太子还在自己手上,自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而且经过自己这么一闹,对燕军士气也是个不小的打击。想来用不了多久,南部的燕军也会收到燕王被俘的消息。他果断掉头北上,向渔阳行军。
消息传得很快,但值得诧异的是。赵国左军比燕军更早的收到了消息。
赵国左军大帐。
主将下令各部将领入帐议事,随后端起一碗水开始喝了起来。李牧那边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他打算和众将商议接下来的行军计划。
结果赵军斥候匆匆入帐,告诉他李牧又搞出了大动作。
主将慢慢的又盛碗水,递给斥候,示意他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