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楚国再次染指中原

鲁文公九年二月,叔孙得臣代表鲁文公前往京师洛邑参加周襄王的葬礼后,晋国发生了动乱,然而正卿赵盾的地位不但没有动摇,反而有所加强了。三年前,在文公六年春天,晋襄公在夷地举行阅兵之前,由于晋国一些老资格的卿大夫相继去世,各军的统帅和副帅空缺很多,夷地阅兵,就是要改革军制为三军,并任命各军的统帅和副帅。晋国提拔将领的常例是按照资历,各级将领逐级升迁。当时仅存的资深将领中,新上军副帅箕郑和新下军副帅先都二人肯定是要升任统帅了,他们二人也知道晋侯要给他们升职了,都想担任中军的统帅或副帅,因为中军统帅的官位为正卿,地位相当于宰相。晋卿士縠没有军职,梁益耳是晋国大夫,他们二人有才能,晋襄公是想打破以往晋军将领逐步升迁的常例,让散卿士縠和大夫梁益耳分别担任中军的统帅和副帅,给箕郑和先都升职为上军统帅和下军副帅。晋卿先克劝谏晋襄公说:“狐偃、赵衰的功劳,不可废弃。”先克的祖父是先轸,曾跟随文公重耳周游列国,父亲是先且居,也曾任中军统帅,襄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采纳了他的意见,在夷地任命了狐射姑(狐偃之子)和赵盾(赵衰之子)为中军统帅和副帅,结果后来阳处父又跑到襄公面前,力荐赵盾为中军统帅,襄公又采纳了,命在董城再次阅兵,给狐射姑和赵盾调换了个位置,由赵盾任中军统帅、晋国正卿,狐射姑为中军副帅。

鲁文公七年狐射姑逃奔了赤狄,中军副帅空缺,晋襄公破格任命大夫先克为中军副帅,成为亚卿。箕郑任职上军统帅,先都担任下军副帅。士縠和梁益耳最后没有担任三军的将佐职位,仍是散卿(士縠)和大夫(梁益耳)。这四位原是晋国中军统帅和副帅的人选,现在被晋卿先克后来居上,取代狐射姑担任了中军副帅,四人对先克的怨恨越积越深。先克后来侵夺了大夫蒯得在堇阴之地的田产,蒯得也对先克恨之入骨,于是和箕郑、先都、士縠和梁益耳四人一起作乱,他们在文公九年正月初二,杀死了中军副帅先克。中军统帅赵盾得知后,下令擒杀五人,正月十八日杀掉了先都、梁益耳,三月二十八日杀掉了箕郑、士縠、蒯得。因为争权夺利,晋国一下子失去了六名得力大臣。对于正卿赵盾来说,也算是冠冕堂皇地除掉了六名潜在的政治对手。

晋国幼主在位,权臣当政,内乱频频,楚穆王看到了这一切,觉得机会来了,他已经不满足于兼并周边弱小的邻国了,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中原。

楚国大夫范山对楚穆王说:“晋侯年少,权臣赵盾当道,大臣自相残杀,而且晋国与秦国近年来互相攻伐,他们已无暇顾及中原诸侯,北方可图。”楚穆王也正是这么想的,鲁文公九年(公元前618年)春天,他派令尹斗越椒率领楚军攻打郑国,并亲自统帅后续援军驻扎在郑国的狼渊城,大有一举拿下郑国之势。郑穆公一边遣使去晋国求救,一边派出自己的儿子公子坚和郑国大夫公子尨(máng)、乐耳率军抵抗,结果郑军战败,公子坚、公子尨和乐耳被楚军俘获。郑穆公一看,晋国那边杳无消息,救援的兵马指望不上了,只好向楚军献上大量财宝军资,向楚军求和,归附了楚国。

晋国赵盾接到郑国的求救国书后,立刻联络各诸侯国。鲁国执政东门襄仲、宋国司马华耦、卫卿孔达及许国大夫各自带领本国兵马会合后赶往郑国救援,但因为会合迟缓,他们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得到消息,郑国已经向楚国投降,归附了楚国。诸侯联军的兵马只好各自归国。

同年夏天,楚穆王因为陈国归服晋国,又派兵攻打陈国,占领了陈国的壶丘城。秋天,楚国派公子朱为统帅,公子茷为副帅,再次从东夷进攻陈国,结果被陈国的军队打败了,副帅公子茷还被俘虏了。公子朱回到楚国后,向楚穆王请罪,请求楚王增派兵马,再伐陈国。楚穆王还没表态,就收到了陈国遣使前来求和的消息。原来,陈国俘虏了公子茷后,担心楚国再次兴兵报复,陈共公觉得晋国顾不上中原了,干脆投靠楚国吧。楚穆王大喜,郑国、陈国已经归附,下一个目标就是蔡国,然后就是宋国、鲁国和齐国、卫国。于是楚穆王派令尹斗越椒出访鲁国,并带上了大量的珠宝财货,寻求与鲁国盟好。文公九年冬天,斗越椒来到了鲁国,鲁文公和众位公卿大夫在大殿接待了他,并设宴款待,文公感谢楚王的善意,表示鲁国愿意与楚国盟好。斗越椒身为楚国令尹,又给鲁国带来了厚礼,言语之间显得傲慢无礼。叔仲惠伯私下说:“此人举止狂傲,必将带给若敖氏宗族灭顶之灾。斗越椒乃若敖氏之后,出使之前会先祭告祖先;出使之时的傲慢,就是在他祖先面前的傲慢,神灵不会保佑他的。”正是由于斗越椒的傲慢,他的这次鲁国之行并未达到目的,本来他是来拉拢鲁国的,结果由于自己的傲慢,反而让鲁国君臣畏惧楚国了,鲁国君臣虽然面上表示与楚盟好,但还是心向晋国,毕竟晋国是周王室赐命的诸侯霸主。

文公十年(公元前617年)三月二十一日,鲁国的四朝老臣、司寇臧文仲去世了。文公悲痛不已,臧文仲是父君特别倚重的忠直之臣,让他作自己的老师,辅佐自己继位。对于文公来说,臧文仲如父如师,文公诏命厚葬文仲,并亲自莅临文仲的小敛、大敛之礼,还任命臧文仲之子臧孙许(臧宣叔)为鲁卿参与朝政,给与了臧氏无上的尊荣。

楚国居住在范地的巫人矞(yú)似曾预言楚成王、子玉(令尹成得臣)、子西(斗宜申)三人将死于非命。城濮之役,楚成王想起了这句预言,曾派使臣前往楚军营中传达诏命,令子玉“勿死”,但没来得及;使臣去阻止子西自杀,子西自缢绳子断了,没死成,使臣正好赶到,救下了子西,楚成王任命子西为商公。子西受命,沿汉水溯江而上,快到都城郢时,楚成王正好在城外的渚宫,就出来接见他。子西(斗宜申)心中害怕,就假惺惺地对楚成王说:“臣有赖大王怜惜,幸免一死。但又有诬陷之辞,说臣要逃走,臣现在回来求死。”楚成王就改任子西为工尹,职掌各种官营手工业,也可以带兵作战。

后来,太子商臣(楚穆王)弑杀父王楚成王,子西心中悲愤,与楚大夫子家谋划杀掉楚穆王,为楚成王报仇,但由于做事不密,走漏了风声,被楚穆王知道了,结果在文公十年的五月,下令诛杀了子西和子家二人。这子西也算是死于非命了,当初范巫矞似的预言还是非常准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