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楚灭庸,宋文公即位

公元前611年(鲁文公十六年),楚国闹粮荒。周边的小国和蛮夷就开始蠢蠢欲动。山夷人攻打楚国西南部,一直打到了阜山,楚国军队粮草不足,战斗力锐减,山夷的戎人趁机占领了大林城。山夷的另一支则从楚国东南方向进攻楚国,也打到了阳丘城,直逼楚国东南重镇訾枝城。楚国西部的庸国趁火打劫,率领周边蛮夷(少数民族)部落反叛;附近的麇国也率领濮族的多个部落在选城会合,联合叛楚。楚国西部、南部狼烟四起,楚庄王不得不下令关闭通往北方的申县、通往中原的息县城门,以防止秦、晋和中原诸侯在楚国内乱又缺粮的时候大举进犯。

楚国宫殿之上,楚庄王和令尹成嘉等人商议解决危机的策略。有大臣建议,楚国都城从郢城迁到阪高城,那里位于漳水之滨,周边良田万顷,足以供给郢都全部人马。楚大夫蒍贾说:“不可。我们能到阪高,贼寇也能到那里。不如讨伐庸国。麇人、濮人反叛,是看到我楚国缺粮,军队战斗力减弱,他们才有这个勇气。如果我们大军出击,他们一定畏惧而散。濮人分散居住在大山之中,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地,到时候谁还有空去打别人的主意?”令尹成嘉也赞成出兵剿灭庸国,楚庄王允准,派出楚军,讨伐庸国。

楚国兵马刚一出动,濮人就害怕了,不出十五日,来自各地的濮人都回到自己的住地去了。楚军从庐城出发,向西进击,每攻克一地,就打开当地的粮仓,供给楚军所用。楚军行进到句澨城驻扎,然后派出庐城大夫戢梨率一枝兵马向庸国攻击前进,打到了庸国附近的方城。庸国人在方城打退了庐戢梨的兵马,俘虏了他的下属子扬窗。过了三个晚上,子扬窗逃回了楚军营地,向庐戢梨禀报说:“庸国的兵马众多,蛮人们都聚在里面,不如再派大军前来,同时出动国君的直属军马,合兵以后再进攻。”潘崇之子、楚大夫潘尪说:“不可。我们姑且先利用他们初战获胜的骄纵之心,与他们对战,让他们骄傲,他们骄傲了就会因轻敌而放松戒备,我们就能取胜。先君蚡冒就是这样降服陉隰的。”蚡冒,就是楚厉王,他是楚国先君若敖之孙,公元前758年--公元前741年在位,在位期间,开疆拓土,降服了蛮夷陉隰。当年和氏璧的主人卞和就是先把璞玉献给楚厉王,楚厉王不识货,结果卞和被砍去了左脚。

楚军又和庸国军队接战,七战七败,蛮夷之中只有裨人、鯈人、鱼人一直在追赶楚军,庸人说“楚军不足为惧了”,就放松了戒备,不再设防。楚庄王赶到临品与前敌部队会师,楚军兵分两路:斗越椒率一路兵马从石溪出击、子贝率另一路兵马从仞地出击,攻打庸国。鲁文公十六年秋天,秦国、巴国也派来了军队协助楚军,蛮夷众部落看到形势已变得对楚有利,就又都与楚国结盟,只剩下庸国独自与楚为敌,自然逃脱不了被灭国的命运。

宋昭公的弟弟公子鲍乐善好施,宋国在鲁文公十六年也闹饥荒,他把家里的粮食全部拿出来施舍给饥饿之人。年纪在七十岁以上的,他都亲自上门赠送粮食,还按照时令加送珍异食物。他每天进出宋国六卿(左师、右师、司马、司徒、司城、司寇)的官署,对国内有才能的人,都多加关照。他的亲属中,从宋桓公的子孙往下,都善加周济。公子鲍还是一个美男子,他的祖母宋襄夫人看上了他,想和他共居一室、亲密无间,公子鲍哪里敢?宋襄夫人没有难为他,反而还帮助他施舍做慈善。宋昭公其实是个无道昏君,宋国人都拥戴公子鲍,支持他依附于宋襄夫人。

此时宋国六卿是:右师华元,华御事之子,司马华耦的弟弟;左师公孙友;华耦任司马;鳞矔(guàn)任司徒;荡意诸任司城;公子朝任司寇。以前的司城是公子荡,他去世后,国君让他的儿子公孙寿接任司城一职,但公孙寿婉辞了,他举荐自己的儿子荡意诸担任司城。后来他对家人说:“国君无道,司城官职离国君很近,我担心会祸及自身。如果放弃官职,则家族就失去了庇护。儿子荡意诸,是我的代表,就让他代替我去担任司城职务吧,这样我可以晚点死去。如果真有祸难,虽然会失去儿子,但不会丧失家族啊。”

不久之后,宋襄夫人计划在宋昭公去孟诸泽打猎的时候乘机杀死他。宋昭公得到消息后,想带上全部珍宝出逃。荡意诸问宋昭公:“何不投奔他国?”宋昭公说:“寡人得不到众大夫、国人和祖母宋襄夫人的信任,诸侯谁会接纳寡人?而且寡人已经做了国君,又再去做别人的臣下,还不如死呢。”昭公最后还是没有出奔别国,他将全部财宝分赐给左右侍从,让他们都离开了。

宋襄夫人派人劝荡意诸离开宋昭公,荡意诸回答说:“意诸做国君的臣下,而又逃避他的祸难,这是不忠,如何还能侍奉以后的国君呢?”

鲁文公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宋昭公去孟诸泽田猎,在半路上,宋襄夫人派朝官帅甸带人伏击了他,荡意诸和宋昭公一起战死了。宋襄夫人扶持公子鲍即位,史称宋文公。荡意诸死难,宋文公任命自己的同母弟弟公子须担任司城;司马华耦去世后,宋文公又任命荡意诸的弟弟荡虺(huī)担任了司马一职。两年后,鲁文公十八年的十二月,宋武公的族人带领宋昭公的儿子,拥戴宋文公的同母弟弟、司城公子须作乱,被宋文公带领宋戴公、宋庄公、宋桓公的族人平定,杀掉了公子须,驱逐了宋武公、宋穆公的族人,重新任命了宋庄公之孙公孙师为司城,任命宋戴公的后人乐吕为司寇,作为他们两族协助平定叛乱的嘉奖。

鲁文公十七年春,晋国荀林父、卫国的孔达、陈国孔宁、郑国石楚各自率领本国兵马会合讨伐宋国,讨伐原因,就是宋国弑杀了自己的国君宋昭公。宋文公已经即位,拿出重礼送给各诸侯国,并请求与晋国会盟和解,众诸侯收了厚礼,就与宋盟好讲和后各自撤兵回国了。

鲁国这边终于在文公十七年四月四日,安葬了文公的母亲声姜夫人。声姜夫人在文公十六年八月去世,依礼制应该五个月内安葬,但由于当时齐国屡次侵犯鲁国西部边境,鲁文公又病倒了几个月,一直拖了九个月后方才安葬。

刚举行完母亲的葬礼,鲁文公还没有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缓过神来,齐懿公又带领齐国军队攻打鲁国的北部边境。鲁国派出使者向晋国求援,晋国正在忙于平息宋国内乱,又要举办诸侯会盟,有些顾不上鲁国了,气得鲁文公在燕寝的书房中摔碎茶杯怒骂:“何谓霸主?诸侯有难而不救,可做霸主?诸侯进贡倒是全收了。寡人只能让叔父东门襄仲前往齐国会盟和好了。”六月,东门襄仲前往北部边境,在齐国军营中拜见了齐懿公,献上厚礼,请求讲和。齐懿公问东门襄仲:“贵国国君身体可否痊愈了?有时间见寡人了吗?”东门襄仲躬身回答:“敝国国君已经安好,请齐侯确定会盟时间地点,敝国国君一定亲往拜见。”最后在临近鲁国北部边境的谷城,鲁文公、齐懿公会盟和解。其实这一次齐国攻打鲁国,就是齐懿公得知鲁侯已经痊愈,但又不见鲁侯来约会盟之事,心中不爽,于是再次兴兵伐鲁,顺便抢夺鲁国的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