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知运站了起来,长揖躬身说道:“臣愿领此事,不效,则治臣之罪。”
李隆基摇头说道:“起身,本来就是试试嘛,即便是他们打不起来,咱们也需要购买战马不是?”
“试试再说,如果真的打起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李隆基这就是典型的阳谋,壮大西突厥的势力,让后突厥和突厥人咬在一起,待到虚弱之时,趁机一举重创敌人。
有效最好,无效没必要治罪。
用尽一切手段,消灭对手!
郭知运判断突厥和大唐必有一战,这种判断,是极为精准的。
默啜可汗部将苏禄
对于默啜可汗而言,部将苏禄就是自己部落养马的奴仆,现在奴仆跳了出来,要做可汗,默啜可汗当然不满至极。
对于默啜可汗而言,这部将苏禄现在实力比自己强,必须和大唐打一仗,借战事获得大唐的册封蟒袍,阿史那献和苏禄与关内人打交道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草原上的规矩,强者为王。
可汗这俩字,从匈奴时起,就是兵强马壮者居之。
就连阿史那献,也认为,他们和部将苏禄必有一战。
此时后突厥的太师帐篷内,阿史那献也在犹豫,自贞观年间突厥被大唐灭国,历届突厥都对大唐纳贡称臣,默啜可汗是法定的继承人,但是大将苏禄拥有的部落却是最多的,而且也在积极向大唐靠拢,想获得大唐册封。
阿史那默啜是个有野心的可汗,但是突厥经过隋唐两代一百多年的打击,突厥内部是高度分裂和内斗的状态,阿史那默啜只是表面闪光默啜可汗,所以他决心要统一突厥,但是太师阿史那献却不支持他,苏禄则直接带着部族牧马大唐云州附近。
阿史那献面色犹豫的说道:“大石,应吐蕃坌达延之事,是否暂缓而行?苏禄就在云州受降城之下,就与大唐眉来眼去,若是有心投靠大唐,恐有不妥啊。”
“大草原上,自然是强者恒强!”
“父亲做的可汗,我做不得可汗,难道我们突厥人要一直做他们唐人的附庸吗?”
“难道就因为他们曾经是长生天下第一部族的关陇家族,就可以一直骑在我们头上吗?”
“我不服!”
“我们也是勇士,我们的弯刀在冰与雪之间磨砺,早已比唐人更加锋利!”
“他们凭什么骑在我们头上!”
阿史那默啜的母亲是大唐人,确切的说是河北道赵州人,是武则天送铂悦公主成亲的贴身侍女,陪嫁来到了突厥,因为熟知汉典,最终被定为了可敦。
也先的母亲负责教育阿史那默啜、阿史那献、呼伦苏禄、哥舒塔这些孩子,所以阿史那献南朝大唐,也不意外。
阿史那默啜是极具野心的,阿史那献则不是如此,阿史那献更希望生活可以安稳些。
“可是,反对的人也很多啊。”阿史那献非常担忧的说道:“若是和大唐发生冲突,苏禄怕是要跟大唐勾连在一起了。”
苏禄冷哼一声,厉声说道:“勾连就勾连,我还怕他不成?”
阿史那献木儿非常忧虑的说道:“不如我们先与大唐交好,先和他们谈谈,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和大唐多开互市。”
“这样一来,如果我们获得了大唐的支持,那苏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史那献的这个建议让也先眼前一亮,他站起身来,在火盆前,走来走去,一直走到额头都是汗,依旧没能想出两全的手段。
默啜可汗他现在有点后悔跑去和吐蕃密谋,惹得大唐不快,唐朝实在是太强大了,一旦大唐回过神来,必降下雷霆之怒,惩戒突厥!
此时草原上,后突厥和西突厥人分立,内部的力量都攥不紧一个拳头,没有大事,以会盟形势讨论商量。
一个国家,是不可以有两种生音的!
草原之上,强者才是王者!
草原的汗位的争夺从来都是血雨腥风的,突厥人那种长生天赐予草原人的傲慢被慢慢丢弃。阿史那默啜要将血性重新灌注到长生天子民的血液之中!
而大唐就是证明他们实力的最好佐证!
他们只要赢下了对大唐安北都护之役,就能在草原上耀武扬威了,其他部族必须向他俯首。
重铸突厥三十六部荣光!阿史那默啜觉得他们这辈人,义不容辞!
阿史那默啜和吐蕃联手,突袭大唐安北都护府,就是为了将突厥所有的力量,握在自己的手里,来应对大明可能的雷霆之怒。
“我意已决,阿史那不要再劝了。”阿史那默啜雄心勃勃的说道。
此时的延庆殿内,已经确立,郭知运担任陇右副使,统领龙骁军和安北都护府三镇防卫突厥,薛讷带领千牛军、太仆少卿王晙带领龙武军和监门军将军杜宾客及陇右六州边军共十万大军,四万匹战马进入分别进入秦州、渭州两地,薛讷为主帅,任命为陇右防御使,李祎为御林监军。以防吐蕃突袭河西之地。
几日后,李隆基站在长安的城墙上,看着外边的景象,想起杜甫写的《兵车行》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军队刚刚整肃不足三月,虽有百战老兵,但新老士卒还没经过演练磨合,李隆基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对薛讷说道:“薛明公,陇右此次以防御为主,不要轻敌冒进,敢来犯者,以阻击吐蕃深入为主。”
五万禁军出征,辅兵一万,车马连绵数十里,三辰旗随风飘起,各式甲胄寒光闪闪。一通鼓响,大军列队,二通鼓响,亲友离场;三通鼓响,“圣人万福靖安,大唐威武!”大军齐喝,先锋军骑马先行,五万禁军到达之后,将和秦州、渭州、鄯州等边军汇合,到时有十万大军集结在黄河九曲之地。
按照新兵典,六千辆武刚车随军前行,秦始皇五年时间修筑的驰道,现在上面前行的是两万军马和六千武刚车,后面跟随着辅兵。蜿蜒的大道上,宛若游龙,远远听见风吹旗帜哗哗声音混合着马蹄在地上和车轮的声音。
车马走了两个时辰,才慢慢看不见影子,李隆基在城墙上一直默默的看着。
有了番外商队和靖安司就能提前获得各种消息,吐蕃各部落集结还需要一段时间,大军到达之后,整合边疆六州府军,到时就有十万大军等待吐蕃大军的到来。
就在李隆基在城头目送大军出城时候,长安寿延坊内一座豪华院内,一个四十多岁的,身穿锦缎,把双手伸进旁边少女怀里的精廋的老者,一双三角眼闪着狡诈的眼神,“这个阿瞒,少年时就是鬼灵精怪,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登基做了皇上了,老夫终究还是小看他了。”
这是老头的乖僻,手冷的时候从来不烤火,而是将手插进美女的怀里,美其名曰“香肌暖手”。
此人正是薛王李业的舅父王仙童,因是皇戚,所以有了从六品上奉议郎散官,所谓散官就是有名无实权。可就这样一个有职无权的散官,现在却在大肆许愿卖官。
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背锅侠。李隆基在推行官邸和官员吏员的俸禄改革,对官员的笙选也需要吏部和御史考课之后,政绩优异者,可加赐车马裘服,可提高俸禄官秩,可派使节慰问,可下诏书劝勉,需到有公缺之时再加以提拔。
对于毫无政绩、贪婪暴虐者,则免官放归乡里。将员外官中有才能可以担任地方长官或高级僚佐的官员,加以升迁外放,由朝廷核查政绩。年老有病不能任职者,一并停罢。因贪赃而被停罢官职者,罢官不到十年,不得加以录用。
此时这位精廋的老头却摇头晃脑的对着下面送礼的人一阵吹嘘,面对满盘的珠宝玉器满眼贪欲,却不知那是自己的催命符。
兴庆宫内,一位肤凝雪,黛若烟,一双灵瞳,如玉如珠,,秀丽清纯、娇羞可人的少女那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线条柔美的雪白肌肤婉如一朵出水芙蓉、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优雅的气质如同白玉般光洁,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的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令人不禁为之倾倒。而那丝丝入扣的微笑,更是像一幅精美的画卷,让人欣赏不已正是德妃王菱,一身皇贵妃装扮。
对于历史上李隆基最对不起的人,穿越而来的李隆基却一直想要逃避,不止是王菱、历史上武惠妃、杨玉环也是如此,离的越远越好。
想到了仓央嘉措的《十诫诗》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对于眼前的美如画的美人,李隆基心思却在想着历史上事情,倒是王菱首先开口:“陛下,已经亥时了。”
李隆基这才从思绪中惊醒,刚才走神了,为了缓解尴尬,“那日相见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今日一见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陛下,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菱儿谢圣上夸赞!”王菱上前一步,行礼。
看见满头的凤钗玉珠,李隆基说道:“你不累吗?把头上的钗饰那么多,不重吗?”
王菱有些惊奇说道:“陛下,应该称呼?”李隆基伸手牵住王菱的手说道:“此不在皇宫,朕也不愿意管束太多。”
王菱是武将之后,人前小家碧玉的形象可能也觉得约束,李隆基牵住她手时,有些愣神,话没说完,听到后面的话后,一笑道:“谢陛下!”然后转身在妆台前自己开始拔下头上的朱钗,旁边的侍女赶忙上前帮忙。
“陛下,这镜子人影照的真清晰。”爱美的女人的天性,这镜子经过四位王爷宣传,长安商人到处都在打听,后来听说的四位王爷共同谱曲受到赏赐,那两首词也在长安开始传唱。
“此镜鉴制作比较繁琐,是用琉璃炉火烧制多次而成,现在长安也就几面,以后也许会多些。”
侍女卸了朱钗,褪去霞帔,退了出去。
李隆基还在外堂坐着,自己还没进去,王菱身穿清凉纱衣,光着脚,藏在纬帐后面探出头来,满脸羞红看着外面。
“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李隆基想到这两句诗句,随口说了出来,王菱摸摸自己的脸,“陛下,是热的。”
已经五月了,这里外套了几层衣服,可不是热的吗?“你凉快了,快给吾宽衣啊!”李隆基开起玩笑,王菱更害羞了,转身跑到床上用被子蒙上自己。
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