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科举弊政

七月天气,已经非常炎热,为了从多方面帅选人才,李隆基这次科举除了常科明经、进士两科,又开了制科,律学、武学、算学、医学这五门制科考试。

就是为了更多学子能够通过科举帅选入朝堂,循序渐进,科举是门阀士家把持朝政的主要手段,不能操之过急,再说现在科举看看真的很难。

如果有什么能证明唐朝有才华的人大部分在朝堂,看看科举的制度和难度就知道。在潞州时,就是因为唐朝科举之难,所以李隆基在几次思虑之后,选择以武举学堂为主,屯营蒙学辅助。

科举兴盛于唐代,但唐代科举是出了名的难考。首先说说唐代能参加科举的考生,来源基本有二。

大唐朝堂的尚书省在每年的冬季都会举行考试各科科目,被称为常科,每年冬季在的参加考试科目考生的来源有两种,“生徒”和“乡贡”。

在唐代,中枢和地方都设有学校,中枢为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地方上有各州、县武学、律学、书学、算学学校。凡十四岁以上,十八岁以下都可以入学,学法律的入学年龄可延长至十八以上,二十五岁以下。

这些学校中成绩合格,被选送参加尚书省考试的学生,称为“生徒”。有些自学成才,但在学校没有学籍的学生则要自行携带身份证明,,可以以书面形式向州县提出应考申请报考,即所谓“怀牒自列于州县”,就是“投牒自举”。州县要审核乡贡的材料,确认这种社会考生没有身份问题。唐代依然是身份性社会,犯过法的罪人、工商之子和衙门小吏严禁参加科举。审核通过,送往参加尚书省考试,这类考生称为“乡贡”。

各州还要组织“发解式”。所谓“发解”,即各地将优秀人才输送京师;“发解式”即为选拔输送人才而举行的考试。也称“乡试”。

经过淘汰选拔,胜出者方能被举送进京参加省试。临行之前,按照惯例各州还要饯送举子,行乡饮酒礼,大致类似于今天的高考考前动员誓师大会。

赶路进京,颇为辛苦。到得长安,先去尚书省礼部报到,交纳“文状”(即个人资料),再度接受身份审查。审查通过,允许参加省试。

唐代常科科目有十二种,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一史,三史,开元礼,童子,道举(修习道家经典)。

各科目的合格标准也有明确的规定,

秀才:”凡秀才,试方略策五道,以文理通粗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凡四等为及第。”

明经:”凡明经,先帖文,然后口试,经问大义十条,答时务策三道,亦为四等。”

进士:”凡进士,试时务策五道、帖一大经,经、策全通为甲等;策通四、帖过四以上为乙等。”

明法:“凡明法,试律七条、令三条,全通为甲等,通八为乙等。“

书学:“凡书学,先口试,通,乃墨试《说文》、《字林》二十条,通十八为第。“

明算:“凡算学,录大义本条为问答,明数造术,祥明术理,然后为通。试《九章》三条、《海岛》、《孙子》、《五曹》、《张丘建》、《夏侯阳》、《周髀》、《五经算》各一条,十通六,《记遗》、《三等数》帖读十得九,为第。试《缀术》、《辑古》,录大义为问答者,明数造术,祥明术理,无注者合数造术,不失义理,然后为通。《缀术》七条、《辑古》三条,十通六,《记遗》、《三等数》帖读十得九,为第。落经者,虽通六,不第。“

史科:”凡史科,每史问大义百条、策三道,义通七、策通二以上为第。能通一史者,白身视五经、三传,有出身及前资官视学究一经;三史皆通者,奖擢之。”

开元礼:”凡《开元礼》,通大义百条、策三道者,超资与官;义通七十策通二者,及第。散、试官能通者,依正员。”

童子:”凡童子科,十岁以下能通一经及《孝经》、《论语》,卷诵文十,通者予官;通七,予出身。”

三传科:“凡三传科,《左氏传》问大义五十条,《公羊》、《谷梁传》三十条,策皆三道,义通七以上、策通二以上为第,白身视五经,有出身及前资官视学究一经。”

唐代常科的科目虽然不少,但是明字、明法、明算等科不被重视,一史、三史、开元礼、童子等科不常举行,而秀才一科,在唐初要求太高,而且如果秀才不中,举荐的州县长官要受到处分,因而更加稀有。所以明经、进士两科就成为唐代常科的主要科目。

唐代科举考试设科繁多,不同时期科目设立也不尽相同,但始终以明经和进士两科最为固定。众所周知,明经相对容易,进士最是难考,故曰“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明经科考经义注疏,意义并不太大;而进士科重诗赋和策论,选的是宰相之材,古往今来都以“中进士”为科举登第的正途。

大唐朝野上下对进士科趋之若鹜。一如唐人徐彦伯诗曰:“儒衣干时主,忠策献阙廷。一朝奉休盼,从容厕群英。”可以说,进士科及第,充分满足了中国古代士人凭文学封侯拜相的致仕理想。

省试连考三天,考试和阅卷都在专门的礼部贡院进行。阅卷后排列名次,经中书省和门下省复审,再送回尚书省唱名放榜。被录取者,即是俗称的科举登第。通不过,便是科举落第。

唐代的科举登第只是取得了“出身”,即授予官职的资格。接下来,登第者要再去吏部参加“铨选”,接受“身”(是否身体健康五官端正)、“言”(是否具备条理分明的口头表达能力)、“书”(是否楷书字迹工整优美)、“判”(是否具备良好的政务处理能力和公文写作能力)四方面考试,按照实际表现授予相应官缺。

科举于礼部,铨选于吏部,此乃唐代有效的分权制衡机制。如果铨选不合格,就继续待定着。好容易科举及第过了礼部这关,接着又是“三试于吏部无成,十年犹布衣也”,困守长安达十年之久。这在唐代极为正常,而绝大多数人则根本没有科举及第的机会。

李隆基这次开制科,并在七月举行,就是考虑到大唐现在急需武学、律法、算学、书学的人才。

唐朝自李世民之后,不设尚书省中书令一职,其实就是皇帝兼人。

“各位明公,朕有想法,不知可行。”李隆基说道。各位一听,皇帝又有新的新奇想法,都竖起耳朵努力倾听。

“朕是想,太极殿东宫废弃长久,不如改建为六学院,既扩大了学堂也能多招收一些学子,一些科举落榜和笙选不上的士子可进六学院,平时宫内有些抄写文墨书画之类也可让习练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我朝科举,进士大抵千人,得第者百一二。明经倍之,得第者十一二。”

“大量落第士子,只能蜗居旅店、寺院、寒窗苦读等待来年科举,朕在想,既以定策王化各民族策律,那就将这些学子和士子直接召进六学院,并和各部族的抵达长安世子一起读书、习武。既有容身之地,也有读书之所,可不耽误科举,还可以考虑由文转武。大唐王化各部落,笙选官员必是能文能武的栋梁之材,正如郭相,姚明公等诸位都是文武之才。”

皇帝此话就是在定性,上有所好,下必从焉,上有所恶,下亦从。李隆基此话出口,就是告诉大唐所有官员,想要进入皇帝人才备忘录,最基本条件之一就是亦文亦武。

郭元振说道:“陛下,古人戏言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举也是为国储才,制科选材”

李隆基想说反过来,自然还有四大悲: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恩宫女面,下第举人心。终究没有说出口。

“陛下,年轻时索性投笔从戎,纵情远游,飘落异域。未尝不是另一番人生境界。”这话郭元振和姚崇是有资格说的,两人都是进士中第,又在边疆为官多年,政绩考科都是上上评,与国有功。

李隆基这样做还有一层意思:韩非子《五蠹》曾曰“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夫离法者罪,而诸先生以文学取;犯禁者诛,而群侠以私剑养。

故法之所非,君之所取;吏之所诛,上之所养也。法、趣、上、下,四相反也,而无所定,虽有十黄帝不能治也。故行仁义者非所誉,誉之则害功,工文学者非所用,用之则乱法。”意思就是:儒家利用文献扰乱法纪,游侠使用武力违犯禁令,而君主却都要加以礼待,这就是国家混乱的根源。

犯法的本该判罪,而那些儒生却靠着文章学说得到任用;犯禁的本该处罚,而那些游侠却靠着充当刺客得到豢养。所以,法令反对的,成了君主重用的;官吏处罚的,成了权贵豢养的。法令反对和君主重用,官吏处罚和权贵豢养,四者互相矛盾,而没有确立一定标准,即使有十个黄帝,也不能治好天下。

因此,那些施行宣扬仁义的人,不是应当称誉的人,称誉他们会妨害耕战之事;对于从事文章学术的人不应当加以任用,如果任用了,就会破坏法治。

安史之乱的有一大诱因就是因为唐朝科举中的“行卷”“把解”公开舞弊人员的名额占比很大,让许多赴京赶考举子怀着满腔金榜题名的壮志,吟的是“秋天草木正萧疏,西望秦关别旧居。筵上芳樽今日酒,箧中黄卷古人书。辞乡且伴衔芦雁,入海终为戴角鱼。长短九霄飞直上,不教毛羽落空虚。”凌云豪气,尽在其中。

可惜考完之后,壮志凌云气立马变了“下第举人心”。这回他吟的是:射策明时愧不才,敢期青律变寒灰。晴怜断雁侵云去,暖见醯鸡傍酒来。箭发尚忧杨叶远,愁生只恐杏花开。曲江春浅人游少,尽日看山醉独回。

王维作《老将行》,张口就是“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心都灰了。后因李隆业喜欢其诗文举荐得到一个散官的职位。

有王维幸运的也只是一少部分,所以落第士子,在后来大多投靠各个藩镇节度使,原本唐玄宗用节度使以节制朝堂门阀士族家族势力过大,用以权利相互制衡。

可是落第士子出头无望,就鼓动安禄山造反,说安禄山有帝王之相,是九五之尊,并在长安传唱安禄山将要造反的歌谣,可以说坐上帝王是很多人梦想,你要说安禄山没有这个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安禄山造反确实当时他真心有些犹豫,当时至少表面上是盛唐,唐朝威武和强大是首屈一指的,但有着出谋划策的谋士和文人推着他走,也有形势逼迫,因为杨国忠确实想杀安禄山,并且几次都差一点成功了。

下面解释解释科举“拔解”与“行卷”

所谓“拔解”,即免试入贡,举子们为获取州府的荐送,而纷纷向名公贵仕呈纳自己的诗文。乡贡忙于向所在州县投牒报名。而科举一举成功者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举子只好再等明年的考试。

宋代钱易《南部新书》有载:“(唐代)长安举子自六月以后,落第者不出京,谓之过夏。多借静坊庙院,及闲宅居住,作新文章,谓之夏课。亦有十人五人醵率酒馔,请题目于知己,朝达谓之私试。七月后投献新课,并于诸州府拔解人,为语曰:槐花黄,举子忙。”从此之后,“槐花黄,举子忙”成了典故,晚唐罗隐就有:“别来愁悴知多少,两度槐花马上黄”的诗句。最后,应届和往届考生,再度全部汇集于京师,为获取州府的荐送“拔解”。

由于录取率过低,科举又难以放弃,应举人数年年积滞,录取难度更随之增加,甚至出现了有人出入科场30年而无果这样的科举奇观。

长期应试的苦闷和无望,长安羁旅的难堪与乡愁,也成了许多人反复吟诵念叨的主题。比如姚合有吟:“枉为乡里举,射鹄艺浑疏。归路羞人问,春城赁舍居。”常建同样实话实说:“家园好在尚留秦,耻作明时失路人。恐逢故里莺花笑,且向长安度一春。”留在长安备考,实在是因为考不上无颜回家见故人。但年年都考不上,连在长安新认识的“故人”怕是都无颜见,豆卢复所吟堪为痛彻入骨:“客里愁多不记春,闻莺始叹柳条新。年年下第东归去,羞见长安旧主人。”一叹也。

唐代落第举子们的忧郁愤懑,除了录取人数之外,很大程度上又跟唐代科举的录取方式有关。唐代科举考试的试卷不密封,考官审阅评判试卷,可以参考应试举子的著作和才誉来决定取舍。于是考生们纷纷将自己平时的诗文编辑成书卷,赶在考前呈送有关人员,以求推荐。久而久之这在唐朝形成风尚,称为“行卷”。

另外,与主试官关系密切的名公贵仕,亦可与考官“通榜”,即共同决定录取名单。这种“通榜”在唐代被视作举荐人材,号为“公荐”。“行卷”唱和之中,屡有惊人佳作出现,比如考生朱庆余投送文坛名流张籍的那首《近试上张水部》:“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所以多有学者认为,就对唐代文学发展的意义而言,更重要的其实并非科举制度本身,反而就是这种“行卷”。

但“行卷”的前提是要有门路,否则再有诗才亦是枉然。比如孟郊《长安旅情》的下半阙正说此事:“玉京十二楼,峨峨倚青翠。下有千朱门,何门荐孤士?”比孟郊还要愤懑的,是晚唐杜荀鹤。杜荀鹤早有盛名,却还是屡试不第,遂作《投江上崔尚书》:“此生何路出尘埃,犹把中才谒上才。闭户十年专笔砚,仰天无处认梯媒。”没有投送“行卷”的“梯媒”,纵然身负大才亦是无用。

前文所言出入科场30年而无果的刘得仁,牢骚发得貌似含蓄。他写过一首《赋得听松声》,尾句曰:“不知深涧底,萧瑟有谁听。”但实际上,刘得仁是借用晋人左思的《咏史》一诗为典。左思虽家世儒学,但毕竟算寒门,受困于门阀的时代,遂有诗曰: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古人美称科举登第为“折桂”。在唐代想要折取这“桂树”的区区“三十枝”之一,实在太难太难。成功登第者,自有“曲江大会”和“探花宴”,也就是孟郊在《登科后》一诗中感慨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不过,孟郊两次省试落榜,进士登第时已经46岁。回首落第的过往,真正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登第者自可肆意“放荡”,而落榜者必须忍受“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