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寺的牢狱内,王琚道:“吾自幼苦读圣贤书籍,修学孔孟学问。可惜不能刚正守信折腰侍权贵,为五斗米折腰,愧对先祖同宗,阎罗殿也无法堂堂正正面对历代祖先,下了诏狱,悔不当初。”
大理寺寺卿李明玉却出现在他的前面:“圣上敕谕,王琚接旨!”
王琚整理一下衣服,跪地行礼道:“罪臣,恭迎圣谕!”
“圣谕,王琚身为皇帝秘书侍从,却造谣生事,混淆视听,按律当斩,然圣人感念于社稷有功,故贬黜安北都护府随军参事一职,望有悔过之心,觉醒奋发再立新功!”
王琚跪在那里一时失声,他认为自己的这次必死无疑,没想道皇帝法外开恩,虽由从三品贬黜为八品随军参事,但也是留下一条命。
李明玉念完敕谕后,说道:“圣上有话对你说:有罪必罚,死罪不免,缓三年执行,三年之中,望你戴罪立功,你的妻子儿女将会进入官厂锦织坊等你归来!”
说完后,王珺痛哭道:“臣谢圣恩,圣上万福靖安。”
李明玉道:“来人,给王参军更衣,随后出京,不得停留!”
看着王琚离开,李明玉嘴里小声说道:人者多欲,其性尚私。
成事享其功,败事委起过。且圣人不能逾者,概人之本然也。多欲则贪,尚私则枉,其罪邃生。民之畏惩,吏之惧祸,或以鉴行;但有机变,孰难料也。
第二日,前来报捷的军士,整装齐备,进入兴庆宫勤政务本楼向李隆基禀报此次唐番之战的基本过程。
几乎与唐蕃划界谈判同时,吐蕃外相坌达延与大论乞力徐便已动身前往青海吐谷浑边境。
二人在吐谷浑征集行军所需的粮秣马匹,各路援军也陆续在东部边境集结。农历七月,坌达延与乞力徐二人“引上军劲旅赴洮州”正式向大唐开战。
吐蕃大军自西出发,直扑唐朝牧马重地兰州与渭源,李隆基则命左左羽林将军陇右防御使薛讷率副将杜宾客、郭知运、王晙、安思顺御之。
李隆基一改大唐之前强弓硬弩勇猛作战的方式,以高筑墙,广积粮,十六字游击出击袭扰为主,提前大量建造守捉城和烽燧堡和较大军镇城堡,使吐蕃出兵一直没有大的收获。
吐蕃王朝仍然保留着高原游牧部落的某些特征,“【出师必发豪室,皆以仆从,平时散处耕牧】”;蕃军即使在征行途中也往往会驱使大批骡马牛羊随行,大军驻扎时则由武士麾下的仆从散处放牧。这种“打草谷”式的补给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粮草供应的压力,也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蕃军骑兵的机动性优势;但与之相对的,吐蕃也不得不为保护牧群投入相当一部分兵力,且护送牛羊辎重的队伍行动较为缓慢,在战斗中容易与主力部队脱节。这一短板缺陷在之后的战争中显露无遗。
到了十月,吐蕃除了少数劫掠一些牛羊以外,无任何战果,反倒被日夜骚扰不停。两人决定集中二十万吐蕃大军,进攻渭源地域的大唐军队牧场,那里有数万匹优良的军马。坌达延所领后军很可能就是携带大量牛羊马匹的辎重部队,而乞力徐所率士卒则担负着进攻渭源、与唐人决战的主攻任务。
当时乞力徐所率主力部队驻在大来谷,大概位置在今甘肃省临洮县东南,渭源县西北,从地形图看,渭源县地位置位于洮河东侧,距离洮水不过百余里的距离。之间大部分区域为曲折狭长的山谷沟壑,不利于兵力展开。
吐蕃大军入寇渭源,屯兵大来谷,将十余万士卒挤在纵深十余里的山谷中,首尾不能兼顾,也不利于骑兵展开!
右群牧使王晙则领一支兵力为三千人的偏师出现在蕃军侧翼,恰好与坌达延的部队遭遇。
之前曾经提过,坌达延率领的是后勤辎重部队,实力较为薄弱。但尽管如此,蕃军兵马数量也不下万余,在兵力上处于优势地位。
因此王晙选择智取,【出奇兵七百人,衣蕃服,夜袭之】”,七百唐军锐卒换上蕃军衣服,分为前后两队,趁夜摸入吐蕃营帐,直接一队斫营挥刀砍杀蕃军,另一队击鼓以应之,造成唐朝大军来袭的假象。吐蕃营帐大乱,黑夜之中难以辨清敌我,更无法判断来人究竟有多少,于是“【蕃众大惧,疑有伏兵】”。
黑夜中吐蕃军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突然出现的唐军所惊乱,加上一些穿着吐蕃衣服的唐军在营中各处制造混乱,很容易造成一个现象,也就是恐惧,恐惧在混乱之时是可以快速蔓延到,一个士兵的恐慌会影响到身边的几个人,很快就是全军的大范围混乱,在相互混乱一个时辰时间之后,吐蕃终于发现可以沿着洮河河岸向后方逃脱。
大量的士兵争先恐后向洮河跑去,混乱之中,落水者络绎不绝,自相踩踏损伤无数!
吐蕃后军虽然在王晙的夜袭下溃败逃散,但大来谷中的蕃军主力也没有遭受太多的损失。在后勤被切断的情况下,大将乞力徐没有选择撤军回师,而是“【置兵于两军之间,(屯营)连亘数十里】”,似乎做好了与唐军正面决战的打算。然而乞力徐的如意算盘却落了空,王晙再次使出了夜袭的手段,“夜出壮士衔枚击之”,正面薛讷部也配合王晙倾巢而出冲击蕃军大营。在唐军前后夹攻下,本已军心涣散的吐蕃人无力再战,多条阵线全面溃败,被迫向西北方向逃窜。
然而当吐蕃军奔逃至临洮县附近时,宽阔的洮水挡住了蕃军的去路。在位于今天甘肃临洮县北部的长城堡,唐军与吐蕃围绕洮河渡口展开激战。唐丰安军使王海宾以先锋锐卒拖住数倍于己的敌人,前后杀伤蕃军甚多,自己也深陷敌军重围,最终壮烈殉国。
唐军主力追奔至洮水,“【大破吐蕃之众,前后杀数万人,尽得所掠牛马】”,吐蕃此役死伤惨重,战场上蕃人尸体堆积如山,洮河几乎为之不流[20]。据唐人战后清点,此役唐军斩获蕃军首级共计一万七千余级,缴获战马七万七千余匹,尽收吐蕃所掠牛羊总计四万头。吐蕃将领六指乡弥洪也战争中被唐军生擒,俘获吐蕃九万多人。。
当时薛讷在武阶驿击败吐蕃主力部队时,一路追杀到洮水(今甘肃临潭西北),但是又战于长城堡(在今甘肃临洮境),可见长城堡一带还存留一部分尚未来得及撤退的吐蕃军队,薛讷率部在击退吐蕃主力后,回师围歼了长城堡的吐蕃军。
丰安军使王海宾以先锋锐卒拖住数倍于己的敌人,前后杀伤蕃军甚多,诸将是嫉妒于王海宾此战功劳太大,所以并未及时派兵救援,想一想也知道,长城堡附近的吐蕃军想要撤回是不可能了,后路已被唐军所阻断,况且被唐军围困,吐蕃军必然死战,在这种情况下,王海宾率先锋军杀入敌阵,结果可想而知。
此战是十几年来,唐番之间战争,首次的大捷,吐蕃不仅损兵折将,有被俘高级将领,损失大批青壮,可以说对吐蕃国力有着很大的打击。
此战薛讷作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为首功,授左羽林军大将军,赐封平阳郡公,恩赐其子薛畅为朝散大夫。
鉴于突厥十姓中有越来越多部众归降朝廷,薛讷实任凉州镇军大总管,统领赤水(在今甘肃武威西南)诸军,驻守凉州(治姑臧,今甘肃武威)。
左卫大将军郭虔瓘为朔州镇大总管,统兵驻守并州。东西配合,防备后突厥阿史那默啜。
主将王晙,沉着果敢,有勇有谋,指挥得当,在敌我兵力悬殊的情况下能够以弱胜强,打败敌军,以免其鸿胪寺少卿、授朔方军副大总管之职兼任安北大都护、朔方道行军大总管,统领丰安、定远、等地军队。
怜惜王海宾力战而死,追赠他为左金吾卫大将军,赐物三百段、粟三百石,因其家中只有九岁幼子,入宫觐见!
这次战役充分体现了大唐将士英勇无畏、奋勇杀敌的精神,为表彰英勇大唐将士,命紫微舍人倪若水赶赴前线,记录诸将功勋。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这是唐代诗人王昌龄的《塞下曲·饮马渡秋水》一诗。说的就是这次开元二年的大来谷之战。
十月十三,二十万军队旌旗飘扬,威风凛凛,在骊山之下一字排开,延绵达五十里。李隆基一身戎装,手持长枪,立于阵前。
“旌旗蔽日雄兵战鼓喧,千军怒发狂风卷九天”
“百万雄兵势若鹰,旌旗漫卷舞东风,冲天一阵千军鼓角鸣。”
“万马战鼓催,一阵狂风卷尘灰,兵临城下旌旗誓不归”
“猎飒长风起,铁马金戈千军皆丧胆,何妨一阵破重城。”“舞长空,百万雄兵气势宏,千军齐踊跃,排山倒海阵前冲。”
唐军中的旗帜分为五种颜色,其中赤旗代表南方,白旗代表西方,皂旗代表北方,碧旗代表东方,黄旗代表中央。一般情况下中军的黄旗不会移动,只会跟随主将的命令行动,不同颜色的旗帜代表不同方向,当代表该方向的旗帜挥动时,该方向上的士兵必须迅速穿戴好作战装备,旗帜向前,士兵也需要迅速跟随旗帜的方向前进,旗帜高高竖起,士兵立即停止前进,旗帜卧倒,士兵立刻返回。
以五十人为一队,在校场的左右两边依次站定立队,每队之间相距十步,每队长十步,均匀分布,驻队在距离前队二十步之外列阵填补空处,列阵完成后听候中军大将的命令。
每隔一队,定一战队,选定的战队向前五十步,在第一声角声前分散站立,第二声角声时按枪举幡,准备好弓箭和刀楯,第三声角声时诸队一起举枪,第四声角声时笼枪跪坐,眼睛看着中军的黄旗,听从鼓声,待到黄旗向前、鼓声响起,一起大呼,然后一起向前,至中间时唱“杀”然后杀入敌阵。如果敌军败退,则可以追杀三十步,然后马军从步兵背后追逐败军。
此外还有阵法训练和模拟作战训练,事先在平原旷野处,大将立于高处,左右置十二面鼓、角,树五色旗、列旗,使所有的士兵都能目见旗帜,耳闻鼓声,心存号令,然后令各营兵马根据号令模拟作战时的军阵变化。
白旗动,鼓声响,则两厢合军,朱旗动、角声响则两厢分离,反复三次之后,各队仍需回归原来的位置,如果出现差池就需要进行惩罚。
然后在左右两厢阵前树立十二口五彩旗,每一面五彩旗使五十人守旗,五十人夺旗,鼓声动则开始,角声动则停止,以得旗失旗判断胜负,胜者奖励、败者惩罚,对于不听从号令或者训练不合格者。
为了尽可能的把部队组织成一个难以攻破的阵型,并且最终以突击或军事行动之类的手段在战斗中最大程度的消灭敌人,同时最大程度的保存自身的力量,唐朝军队在战斗的过程中灵活运用各种阵型战法。
这种军事战术需要同时将战斗部署、战斗指挥、战斗行动、协同作战、后勤保障等战斗因素灵活应用。
而军队的战术最大的特点是随机应变和灵活多样,作战时的阵型阵法的布置也应当随着环境情况的不同做出改变,而一般的阵图则是一种固定的立营方式。
在野战过程中,军队常因地制宜采用不同的阵型战术。一般会会提前下营立栅,诱使敌人来攻击自己的防御工事,然后依托营寨反击敌人。或者是是在对敌时结成阵型,以紧密阵型进行防御,等待反击。
在居高临下的高地上作战时使用锐阵,以低临高、处于狭隘地形中则宜以直阵对敌,不便接战、需要防守时则使用圆阵,平原开阔之地接战,用方阵对敌左右地势高的地形则使用曲阵应敌。
在开阔地形上列方阵,弓手、弩手和战锋队组成第一道战线,作为机动部队的奇兵和下了马的骑兵组成第二道阵线,驻队则组成第三道阵线,一般情况下只有第一、第二道阵线执行作战任务,第三道阵线几乎不承担正面作战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