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隆基看着下面的御史台和通政司却没有那么好的的脾气,说道:“此次寿州寿王之事发生了五年之久,当地的官员、御史令官还有政通司通事令史几乎可以说形同虚设。”
“一个王府的长史就有如此的能量,让寿州的刺史、别驾九县的县令、县丞对张韵多年的罪行置若罔闻,如同睁眼瞎一样,还有那寿州的侍御史和九县御史令官竟然公然包庇张韵罪行。”
“朕设通政司,就是希望能够上情下达,实现政通人和,各地事令史有风闻言事的权利,可以直接把所听所见之事,直接投递给门下省。”
“朕就问问,一个张韵能掌控寿州的朝廷驿站,政通司的信件竟然全部扣留在寿州。”
“扣留朝廷之间信件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
李隆基十分愤怒,作为监察官员的御史竟然和当地官员勾结在一起,形成团伙,各县州设立御史官的初衷就是代替皇帝监察百官,这要是他们形成团伙,这就是让皇帝当睁眼瞎,不过还好的是政通司的通事令史这次不错。
这其实是因为政通司通事令史只是三等小吏,连官都不是,在等级分明的阶级面前,小吏在有品阶的官员面前就如同随时呼来唤去的狗,官员吃饭的时候,小吏连到站在一旁的资格都没有。
唐朝的制度给了御史很大的权利,御史品阶相比所在州县都大半个,各州县的御史出示令牌是可以调动州府二百人内的武备士兵的。
御史要是没有这点权利,没有威慑力的监察就相当于没有监察。而御史毕竟不可能面面俱到,并且深入到乡村,所以李隆基就在让边军返回家乡时,赐给通政牌,担任通事令史,不过这个通政令史不发薪水,但凭着通政令牌可面见当地任何官员,旁听县丞断案,也可以将风闻言事直接写信通过驿站送往门下省。
门下省收到信件是不能销毁的,这些信件会根据风闻言事的事情进行分类保存,重要的事情直接呈给皇帝。
李隆基说道:“张韵通过各种关系和利益能把寿州一百多个官员牵连进来,这背后不能说和寿王自己的无知和纵容没有关系,官员谁不想有着寿王府这个靠山。”
“一个昏庸的王爷偏信一个奸逆小人让一州数十万黎民因他遭受损失,最后小人把自己的做的事,诬陷给寿王,不过这寿王也不算冤枉。”
“朕有意让寿王兼任寿州别驾一职,寿州的百姓因他受了五年的困难,这个责任他是逃不掉的,朕给他五年时间,要让寿州的百姓休养生息,恢复民生,在这期间寿王府与百姓同吃同住,下地耕作,朕要年年看考课,五年后寿州能做到百姓家家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再回寿王府居住。”
“三省与户部议事,尽快从各地抽调官员补充寿州大小官员空缺,对于押送长安的官员大理寺和刑部认真审理,按律办案,御史台和通政司旁听,谁敢枉法徇私,就地免职!”
李隆基这是真怒了,这地方官员还好说,这要是山高皇帝原地军队呢,军队的监军和羽林令官要是也被腐蚀了,这军队还能能保护大唐吗?
不过想想这种情况很难发生,军队每年有四分之一的新老兵对换,升迁是以军功勋章记录为标准,每年都有考课的。
每三年一次的官员笙选,其实也是一次大调整,军官三年的职位必须调岗,上上的升迁,中等平调,下下降级,可以说这样这样很难形成团伙,第一,军功是很难造假的;第二,因为每三年都会有一次笙选,官员自己都不知自己的评选之后会调整那个岗位;因为新的兵律规定,有品阶的官员不能在同一官位连任。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御林卫都是武举学堂的天子门生,自己是有直通皇帝奏疏的权利的。
第三,最怕的就是驿站的邮路被控制,李隆基想到这里,对驿站的变革看来要尽快的提上议程。
李隆基想到这里,看来官员的任免也要实施不得连任,每年考课就设三级,三年上等就升,中就平调、下就降品级。而且九等吏员也要进行。
吏员看似没有官阶,但是却是地方的坐地户,所谓流水官员,铁打的吏员。常年在各地州县担任吏员的家族可以说是一方地方的霸主。
这次驿站能够控制通政令史,就是当地驿丞和张韵给了三百亩的土地,李隆基在开元一年就颁布过严查公职田和官职田不得买卖,这是严重抗旨和不尊律法。
张韵千刀万剐肯定是逃不过了,不过李隆基不打算这样做,为了起到惩前毖后的效果,李隆基对涉及抗旨买卖公田的十名官员列为设为首恶,抄没家财,罚三族为奴,发黔州都督府(今广西、缅甸地区),遇赦不赦。
违法律法的罪名根据大唐疏律的法规来决定的,抗旨的罪名是由皇帝定的,这就要看李隆基的心情了,现在的广西和缅甸地域正需要伐木和修路的奴役,千刀万剐了你,儒家会说皇帝暴政,竭泽而渔这些都去为大唐建设伐木修路吧,贡献自己一点微薄之力。
有着对寿王的处罚,这些官员的处置大理寺和刑部必不会手软,这里面还有御史台的脸面,李杰是御史中丞,御史大夫宋璟前往广州任职,此次御史非但没有履职,还成为助纣为虑的帮凶。那么御史台就需要整顿笙选的。
李隆基看着一脸羞愧的李杰说道:“御史是皇帝监察的百官的眼睛和耳朵,也给了御史很大的官阶和权利,就是希望能对官员枉法不法之事,能够起到居安思危,临渊止步的警示和惩戒,这如今眼瞎耳聋,那就一定会政令不通,法度失衡。”
“任何事没有三思受人蛊惑而行,就要为此承担后果。”李隆基说道:“月缺不改光,创折不改刚。直志向的人自信自强!”
“君子量不及,胸吞百川流。有志向的人心有远方!”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有志向的人情深意长!”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有志向的人不虚度时光”
“人生敢义气,功名谁复论。直志向的人看淡名利!”
李隆基一口气说了一连串,寿州御史不能牵连到整个大唐,就算有些问题,现在也要给予鼓励。
“朕也相信大唐各州的御史都是称职的,这寿州只是其中的害群之马。”
李隆基心里担心的是,寿州的御史和官员一起蝇营狗苟,是御史监察失职,换一批御史,没有预防措施仍然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朝堂上各位官员和御史,不虑于微,始成大患!不防于小,终亏大德!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朕觉得你应该明白。”
“防微杜渐,要从自己做起,身体力行,出了问题,那我们就解决问题?”
御史台的问题是什么?就是这些御史们,总是提出问题,不给原因,然后提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方案,实际上,是为了揽权。
揽权是为了监察官员不法行为吗?现在看来是为了利用权利在利益中分一杯羹好像更为恰当。
什么是恭敬,什么是不恭敬,这就是区别。
御史的监察职责如果自己履行不好,那就分一些权利出来,还想揽权,你先掂量掂量自己能翻了天吗?
作为御史中丞的李杰,这时候不能出来为自己辩解,也不敢违抗。早朝在李隆基的怒气中结束。
李隆基回到紫宸殿,看着眼前一直要盘着腿或者跪着的书桌有些生气,自己一天有三四时辰在此批阅奏折,可下面的官员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这生气归生气,却不能让愤怒的情绪冲昏头脑,既然情绪不稳定,就想办法让自己静一静。
姚崇在殿外求见,李隆基正在气头上,还没有拒绝,姚崇已经慢慢的迈着四方步走到来了紫宸殿的门口大声说道:“圣贤书,教人道理,可总有人抱着这圣贤书,觉得读了书,就高人一等,读懂了道理,却一点人事儿不做。”
“三分人样,没学会,七分兽性,根深蒂固!”
“西汉时贾谊说,国以民为安危,君以民为威侮。”
“前太宗文皇帝说: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
“汉高祖有训曰:民可进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历代先贤,从古至今,都在不断的、反复的强调着一个道理,那就是:百姓,是国家的根基,百姓,是国家的根本。”
“陛下,道理说得通,就讲道理,道理说不通,就拿刀子。”姚崇在大殿门口几乎是喊出的。
李隆基听着有些惊奇,姚崇虽说不是酸儒,可也是把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挂在嘴上的人,今日怎会如此?
“进殿来吧,国之宰辅,在殿外高声喧哗成何体统!”李隆基不能让姚崇在殿外大声说话了。
“陛下,人主有三守。三守完,则国安身荣;三守不完,则国危身殆。”
姚崇的劝解,李隆基是听的懂的,说的是上位者:“不能偏听守密,不可独宠私赏,不得因累弃权。”
意思是说的是:臣子中有弹劾当权大臣的过失、执政者的过失、群臣的实情的。君主要把这些隐藏在心中,而不是泄露给左右近侍或者善于钻营的人。
这样就使得臣子中想向君主进言的人,不敢不先向下顺从君主的左右近侍和靠钻营而获重用的人的心意,而后才朝上向君主进言。使讲真话和公正办事的人不能见到君主,而忠诚耿直之士就一天天被疏远。
君主喜爱一个人,不能独自决定去奖赏他,要等待这个人真正干出实事和成绩之后才能奖赏他;君主憎恶一个人,不能因为自己的憎恶单独决定去处罚他,要掌握他确实罪证和过错而后才能给予处罚,不然的话,善于钻营的人就会利用君主喜恶去称赞或者诬陷他人。君主没有了权威而大权旁落到了善于钻营大臣的手里。
君主讨厌自己亲自处理政事太劳累,让群臣聚集在一起施行政事,投机钻营的臣子就会趁机获得杀生之关键、予夺的决定权,让君主权柄转移到自己这边,双方变换势位,权势落到了大臣手里,就使君主受到侵害。
这就是三守完,则国安身荣;三守不完,则国危身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