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天朗气清

历史上是公元716年,铁勒和唐朝大军联合攻破了默啜可汗。此后唐玄宗“偃武修文”,重用宋璟、姚崇等文臣,励精图治,发展经济,让唐朝出现了繁荣的“开元盛世”。不过盛唐时期周边局势却不容乐观。西部地区,吐蕃更加强盛,对河西走廊、西域、甚至长安都是虎视眈眈;在东北,渤海国崛起,不断吞噬辽东;在西北,突骑施汗国崛起,成为唐朝难以驾驭的力量;在西南,南诏统一,唐朝开始退出云南。

于此同时,漠北的后突厥汗国也死灰复燃,进入了中兴时期。突厥之所以能够迅速重振国威,主要在于一代雄主毗伽可汗的功劳。毗伽可汗原名阿史那默矩,是后突厥汗国建立者阿史那骨咄录的长子,在默啜可汗时代担任达头设(右厢察),主兵西方。

默矩从14岁担任典兵以来,就久经沙场,屡建奇功。曾经和暾欲谷深入唐境,攻陷河北各州,临大海而归。17岁时候,他带领军队攻破党项;18岁时,破六州胡,杀胜州都督王诜,败石岑守将韩思忠,兵直抵并州。20岁时,平定拔悉蜜叛乱;22岁,在鸣沙之役中大败唐将沙吒忠义。26岁西征,征服黠戛斯、突骑施、河中粟特诸国。其弟阙特勤也是一位骁勇善战的猛将,随时跟随默矩作战。

711年,他违背了默啜可汗的旨意,带领军队远征西域,一直打到了阿姆河地区。然而最终被阿拉伯军队击败,于是默啜可汗趁机将其罢黜,直到铁勒叛乱后才得以启用。716年,默啜可汗被铁勒攻杀,契丹等也归顺唐朝,唐朝于辽西重建营州都督府和安东都护府。突厥在漠北的统治迅速瓦解。

当此之时,默矩和阙特勤正领兵北征黠戛斯。黠戛斯是漠北一个难以驯服的强大部落,在唐中宗时期就曾联络唐朝共同对付突厥,因而其可汗被突厥所击杀。716年,黠戛斯又联合铁勒、唐朝进攻突厥。默矩就以阙特勤为先锋,袭破了黠戛斯,再杀其可汗。

之后,默矩又回兵发动政变。默啜可汗被杀后,其子泥涅可汗訇俱即位。但是默矩不服,于是命令其弟阙特勤出兵杀訇俱,自己继位,为毗伽可汗。

毗伽可汗即位后,立即推行一系列的措施,以恢复突厥的国力。这些措施主要有:(1)将阙特勤立为东面设,掌握全国兵马,并作为国家储君;(2)重用被默啜可汗罢黜的阿史德氏元老,其中最重要的是裴罗莫贺达干暾欲谷,他足智多谋,成为了毗伽可汗的谋臣;(3)平定叛乱。唐朝大军撤退后,漠北的铁勒各部孤立无援,于是毗伽可汗迅速出兵进攻回纥、卜固、同罗等部,许多铁勒酋长南下投归唐朝,被安置在了河西走廊。此后,毗伽可汗还牙於都斤山,濒临崩溃的突厥汗国又重新建立起来。

为了壮大国力,毗伽可汗又策动投归唐朝的突厥、铁勒各部重返大漠。在715年突厥大乱之时,结、斛薛、契苾、匐利羽、薛延院、浑、奴赖等部落归顺唐朝,被安置在河西一带。毗伽可汗重建汗国后,这些部落就起兵击败了唐军,回归大漠。

为了稳定和周边大国的关系,毗伽可汗选择和突骑施、吐蕃、唐朝和亲,《毗伽可汗碑》中记述“我以十分隆重的婚礼,把我的女儿嫁给了突骑施可汗。我又以十分隆重的婚礼,把他的女儿娶给我的儿子。”

唐朝和突厥于718年展开了谈判。但是双方在铁勒的安置问题上发生了争议,于是毗伽可汗在谈判之际不断在漠南进攻,唐朝失败,《毗伽可汗碑》自述:“我第一天消灭唐朝骑兵一万七千军,第二天消灭其步兵”,导致原来安置于唐朝漠南的铁勒各部又归顺了突厥。同时,毗伽可汗又东征,攻破了奚。

突厥的复兴再一次引起来唐朝的震动。720年,唐玄宗又一次组织了一次北伐。此次北伐分为三路大军,中路是唐朝中央军队,由朔方大总管王晙指挥;东路是契丹和奚的军队;西路是北庭都护府和拔悉密部的军队,总兵力30万。但是,此次北伐计划虎头蛇尾,在拔悉密部队突厥开战时,王晙没有在按时时间出兵,导致拔悉密孤军深入,被突厥击败,其部落被吞并。

此后,突厥不断策动唐朝边境各族叛乱,让他们回归大漠,以增加突厥的人口。同时,也不断进攻契丹、奚两部,试图让其重新归顺于突厥。不过,毗伽可汗总体上对唐朝保持和平,以免遭到唐朝的进攻。毗伽可汗总体上维持和周边各国的和平,有利于突厥国力的继续恢复,同时也创造了一个比较安定的国际环境,是开元盛世出现的一个重要因素。

唐玄宗时期,在北方边疆设置了8个节度使,使得边防得到了加强。突厥也无法突破节度使的军镇,于是选择和唐朝和平相处。717年,毗伽可汗派遣使者向唐献马,开始表达和平的意愿。718年,毗伽可汗又派遣使者要求和解,不过接下来的北伐事件中断了这次谈判。721年,毗伽可汗再次派遣使者出使唐朝,唐玄宗答应其请求。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唐朝的突厥处于和平的状态,北方安定。727年,吐蕃赞普写信给毗伽可汗,试图约定一起进攻瓜州。毗伽可汗拒绝了吐蕃的请求,并且将吐蕃国书转交给了唐朝。毗伽可汗的这一行动得到了唐玄宗的信任,于是开放西受降城,进行互市贸易。基本互市的内容是以绢换马。731年,阙特勤去世,唐朝派专使吊唁,并派画师协助突厥立碑。

不过,毗伽可汗并没有完全和唐朝和平,而是为突厥的复兴争取更多的时间和国际环境。729年,吐蕃进攻河西走廊,这里的铁勒各部也不听从号令。于是唐朝决定将河西走廊的铁勒四部(回纥、契苾、思结、浑)迁徙到江淮一带。唐朝的此举引发了河西四部回纥的反抗,而毗伽可汗则允许回纥四部重回大漠。

730年,契丹又发生政变,其酋长公开叛唐,投靠了突厥,向突厥称臣。而奚部也反叛了,在突厥的支持下搞起了反唐运动。732年,唐朝再次募集大军讨伐契丹,契丹惨败。第二年,突厥和契丹联合进攻唐朝,唐朝转胜为败。734年,唐朝再次发动大军进攻契丹,契丹迅速被击败。此时突厥军队尚未到来,东方二番又重新投靠唐朝。

此时,突厥也发生了政变。当年,毗伽为权臣梅录啜毒杀,在毒发之前成功复仇杀死梅录啜。此后,突厥就进入了最后的时间了。

既然知道历史的走向,穿越而来李隆基当然不会让历史重演,在经过三年的练兵和边军军镇的建设,714年的春天李隆基发三路禁军和边军一共二十五万,直接对墨啜部落进行大纵深,大合围。

李隆基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兴庆宫,他来到了勤政务本楼,而此时郭元振已经等在了麒麟阁。

他喝了口水,才问道:“前方传来军报,现在如何了?”

郭元振让人搬来了堪舆图,图上已经标好了昨日的战报。

他拿着一根长长的檀木棒,指着北庭的位置说道:“陛下,北庭都护府与鉄勒三部集结,墨啜率领五万人在此损兵折将,西出已经无望。”

“而朔州大统领王骏率领的边军五万人,已经集结边疆三受降城附近,随时接应出击草原龙翔军,龙骧军。”

“昨日暮时,龙翔军,龙骧军长驱直入,由丰州城北下,直逼突厥王庭,幽州边军和龙羽军、大军沿燕山隔断突厥和契丹的联系,禁军主力九万直接进驻多伦,下一步直接一步一步向草原深处进军。”

郭元振简单的介绍了下昨日的接战情况。

李隆基看着堪舆图沉思了许久说道:“朕之前,不想让李祎任总督军务,本来打算让兵部左侍郎陈志旺任总督军务,随军征战。”

“但是陈志旺跟朕说,我大军所至突厥人,必然望风而逃,而李祎说,突厥人必定负隅抵抗,不打到最后一兵一卒,绝不投降!”

“突厥人果然好胆!”

李祎的理由很简单,虽然墨啜人的大军已经到了日落西山,众叛亲离,但是在墨啜为人自负,其率领亲隋部族绝不会轻易投降。

丰州城-卓资山-归化-三降城,乃是控制河套的重镇,一旦失去了这三处重镇,那么突厥人大势将去,也先还如何成为整个突厥人的可汗呢?

李祎的理由很多,引经据典,比如引用了焉支古歌中的词句:「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翻译翻译就是河套草原,是长生天赐给突厥人的应许之地。

突厥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陈志旺观京师大军威武,以为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是现在刚一接战,突厥人就展示出了其悍勇。

李祎说陈志旺不大中用,李隆基也觉得陈志旺不太可靠,现在看来,陈志旺,的确是有些过于乐观。

郭元振点头说道:“李祎的判断是对的,但是军旅之事,最耗人心力,这一趟山外九州之行,可一点都不太平啊。”

李隆基点了点头,他人在京师,也不能飞到山外九州去,而且他就是到了,又能如何呢?

他一个臭棋篓子,还是让军将们自由发挥好了。

李祎耗心力了吗?其实并没有。

又不是武德年间,突厥陈兵渭水,大唐危在旦夕,突厥二十万兵马入关在即。

那是真的耗心力。

现在属于大唐的进攻回合,正如李隆基所言,战争包括了进攻和防御的阴阳两鱼。

进攻的回合,是不耗心力的,最坏的结果,无外乎缩回去,等待时机罢了。

所以,人已经到东受降城的李祎,丝毫不慌,稳坐钓鱼台,喝着茶甚至是有点怡然自得。

李祎在东受降城,对军务颇为关注的同时,更多的是在点检粮草军备,和山外九州的监军和御林卫、通政司官们,了解武备屯庄的运营情况。

郭子仪、王骏、王守珪、李功茂等人,都在东受降城中军大帐中,看着堪舆图默默的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李祎喝了口水说道:“昨日是不是大军出击,没有找到突厥部主力所在,所以才愁眉苦脸?”

王骏点了点头说道:“突厥本就是游牧民族,营地确实有部落生活的痕迹,可以确定是两天前,匆忙离开的。”

不胜,但是也没输,突厥人随时离开,不跟大唐军队接战,无功而返。

李祎摇了摇头,王骏建功立业有点心急,这一点有点像陛下。

他坐直了身子说道:“大家静一静,李某来说两句。”

“进攻,一次打不下来,我们就打两次,两次打不下来,就打十次,二十次,一百次。”

“只要不轻敌冒进,就当练兵了,今年打不下来,明年接着打,总有打下来的一天。”

“大唐耗得起,他突厥人耗得起吗?”

“现在正是水草丰茂的季节,瓦剌人不放牧,这个冬天,他们就饿死在了漠北了。”

“此战,一如当初在京师军前会议说的那样,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慢慢打,不急于推进。”

士气有点低迷,作为总督军务,李祎要提振士气。

王守珪,他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名悍将,他闷声闷气的说道:“空耗粮草,却无寸功,我等实在是有负陛下所托。”

李祎笑着说道:“陛下所托是让我们赢,我们赢了,就不负所托。”

李祎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只不过是换了个角度,就把昨天进攻失利,翻了页。

王骏一众愣愣的看着于谦,只要赢了就是不负所托吗?

李祎站起来说道:“好了,整饬军马,明日再战就是,这次把陛下的虎尊炮带上,轰他个人仰马翻!”

虎尊炮,是结合后世大口径汽油桶改造抛射炸药包的原理改造的,比那个口径小,重量轻,火力更强,可以背在骑兵身上,也可以在车军中随时发射。是兵工署最新的出品。

“明日依旧是天朗气清,不急,跟他们耍耍。”

不急跟他们耍耍,自然是陛下的口头禅,陛下喜欢打窝,整个京师都知道陛下打窝的习惯,当然钓不到鱼也是必然的。

鱼都成精了,也早就惊了,没有水猴子挂钩,自然是钓不上鱼的。

众将士左右看看,才松了口气,打仗有很多的因素,手段和战斗意志决定了实力的强弱。

“吐蕃人会不会支援突厥人?”王骏不无担心的问道。

李祎笑了笑,陛下在京师有料敌于先的之名,总是把所有可能都想进去,但是他又不是神算子,这种事他哪里清楚?

之前大唐是防守,突厥人不敢参与吐蕃人的进攻,现在大唐是试探性的进攻,吐蕃人如果真的觉得草原上应当是他墨啜可汗说了算,那就会参与其中防守。

李祎摇头说道:“诚不知也,但是就算是突厥人加入了战场,又能如何呢?”

“连带着一起收拾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