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的正午。
两群原住民紧紧注视着对方,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彼此间紧张的情绪,肃杀气氛弥漫四周,仿佛时间也停滞了。
草原上微风吹拂,撩起了白腿勇士们的黑色长发,上百人佩戴着色彩鲜艳的羽毛,步伐稳健而坚定。火枪上的锋利刺刀反射出耀眼光芒,散发出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
“呜吼,呜吼。”
上百人齐声呼啸,震得队伍后方的灰羽心脏砰砰直跳。他本想站在第一列观察敌情,却被红布和黑松叶默契地挡在身后。
“一百二十米,一百米,撤!”
等敌人停下脚步,听从命令准备射击时,红布立即下令撤离。灰羽跟随众人向后跑去,躲在一块木盾后方小心观察。
“红布在搞什么鬼?拿十门木头做的样子货来唬我,以为我是那些没见识的乡巴佬吗?继续前进,缴获的物品全归各人所有。”
一个头戴羽冠的高大男子哈哈大笑,他曾经在法军堡垒近距离观察过火炮构造,蓝松鸦氏族连枪械都无法制造,更不用说火炮这种战争之王了。
“首领,他们好像在点燃火绳,不如先让族人们......”
“闭嘴!继续前进。”
首领打断手下的失败主义言论,领着族人快步前行,伴随着几声巨响,腰间忽然一麻,整个人顿时软倒在地。
“嘭......嘭。”
炮口依次喷出密集的弹雨,碎石块呼啸而至,破空声响彻原野。
“我的腿!你们发现我的腿了吗?”
“我军败了,我军败了。”
身旁战友血肉横飞,强大的火力撕裂了白腿氏族的阵型,将他们打散成孤立无援的个体。
阵线瞬间崩溃,惊慌的情绪迅速弥漫开来,不少人目光呆滞,拄着枪支不知所措。
首领无力地低声咒骂,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在他灰暗的视线中,红布挥舞着佩剑,领着众人沉默前行,在己方阵前放平枪支。
“放。”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二十多支火枪一齐开火,火星四溅,犹如一条火舌舔舐前方。
“冲锋。”
红布一声大吼,随即持剑冲了上去。六十余名青壮年如同潮水般涌上前,彻底粉碎了敌人的阵线。
残存的白腿成员开始逃离,试图借助茂密的森林逃亡。可此地毕竟是敌人的主场,对方熟练地借助地利优势展开追杀,将逃生的希望彻底粉碎。
“你受伤了?”
顺手戳翻一个逃亡的战士后,灰羽脸色苍白,扶着树干试图抑制呕吐欲望,偶然间发现了受伤的黑松叶。
对方肩膀处被斜拉开一个大口子,手上却没有丝毫停歇,正用匕首艰难地切割敌人头皮。
“你刚才干得不错,想割头皮的话可以把这匕首送给你。呼,这人还挺狡猾,居然趴在路边装死。”
壮汉扯下对方的一片衣角,擦拭干净匕首后递给对方。
“你带酒了吗?”
“现在不能喝,等晚上再让你过把瘾。”
“不,用烈酒冲洗伤口可以防止感染。”
黑松叶摘下缴获得来的酒囊,递给对方。
“当初帮英国人打仗时,他们的随军萨满(牧师)也是这么说的。但烈酒价格太高,清洗伤口过于浪费,俺们几个寻思,喝进肚子和涂在伤口上的效果差不多,所以放弃了这种做法。”
“这,这就是你们酗酒的借口?”
灰羽不知该如何吐槽这种神奇的脑回路,揭开盖子,将烈酒沿着他的伤口倒下。
“我*%#。”
额头上渗出细密汗水,黑松叶壮硕的身体猛烈颤抖,嘴里不停冒出一些意义不明的胡话。
“知道一袋烈酒有多珍贵吗?那些白人萨满也没这么浪费,他们都是拿抹布沾湿后轻轻擦拭。嘿,你这段时间挺奇怪的,是不是被祖灵赐福了?松木炮、烈酒清洗伤口,这些东西可不是一个14岁年轻人能想出来的。”
“睡觉时偶然想到的。”
灰羽小声敷衍,从地上捡起一枚闪亮的银比索,向着树林外走去。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战场上,照亮了残酷战斗留下的一切痕迹。草地上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妇女和老人手持木矛和石斧,兴奋地在敌人的尸骸间穿行。
他们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每一个遗落的武器和零件,将它们一一放入木框,直至夜幕降临。
聚落中心的空地上,壮观的篝火熊熊燃烧,烈焰舞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庆祝场景。
族人们聚集在一起,分食着刚从篝火上取下的烤牛肉,畅饮从敌人身上缴获来的烈酒。
“灰羽!”
红布解下腰间佩剑,将其递给正在一旁发呆的灰羽。
“这是你父亲当初从一个法国少校身上缴获的战利品,临死之前交给我保管,现在是时候还给真正的继承人了。”
给我?
场面一片死寂,人们停止了喧闹,夜风拂过,四周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在耳边回荡。
他艰难地站起身,双手接过装饰精美的佩剑,下意识地将其拔出。
“锵。”
“灰羽!”
“灰羽!”
众人聚拢过来,兴奋地呐喊着他的名字,场上弥漫着喜悦的气息,暂时冲淡了他们心中的烦恼和哀愁。
“共缴获三十三杆褐贝丝,十八杆沙勒维尔,现在成年男性每人可以分到一杆火枪,但火药依旧匮乏。硝石和木炭都能获取,就是硫磺有点麻烦,要是能找到硫磺矿就好了。唉,酒桌文化真是害人。”
尽管灰羽再三推脱,却还是被热情的族人灌了好几口烈酒,他摇摇晃晃歪倒在床上,盯着帐篷缝隙中的星空发呆。
“穿越前刚充了张月卡,可惜了。”
正当少年精神恍惚时,角落里闪过一丝柔和的白光。他猛地坐起身,扑过去捡起那块碗口大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