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68]
浮士德
敲门？请进！谁又来麻烦？
1530
梅非斯托
我呀！
浮士德
请进！
梅非斯托
得说三遍。
浮士德
那请进！
梅非斯托
你真叫我喜欢。
希望我们会处得亲善！
我是为给你排解忧烦，
才扮作贵公子来到这里，
1535
穿着金边的红色衣衫，
粗呢料子的紧身外套，
佩上一把锋利的长刀，
帽子上插着一撮鸡毛。
总之一句话我劝告于你，
1540
你也穿戴起相同的衣帽，
就能自由自在，不受拘牵，
来领略一番人生的味道。
浮士德
任什么穿戴都使我感到
狭隘的尘世生活的苦恼。
1545
行乐吧，已经过于年高，
要万念俱灰又过于年少。
这人间究竟能给我什么？
人生注定了有所缺少！
这是一支唱不完的长歌，
1550
在每个人的耳边号叫，
我们已听了整整一生，
每个时辰都沙声地喧闹[69]。
一大早起来就感到惊惶，
我真想哭一个涩泪汪汪，
1555
眼看着时日匆匆流逝，
从不曾满足我一丝愿望。
即便是一丝快乐的预感
也都被顽固的挑剔冲淡，
对我跃跃欲试的创造，
1560
有无数斜眉愣眼来阻拦。
就连黑夜降临的时刻
我躺向床头也提心吊胆，
连这时我也得不到休息，
还会横遭噩梦的惊魇。
1565
在我心中居守的神明[70]
能深深刺激我的内心，
它操纵我的全部精力
却半点也不能使向外升腾。
我觉得活着是个负担，
1570
我情愿死亡，厌弃生命。
梅非斯托
死也绝不是受欢迎的嘉宾。
浮士德
幸福呀，死于光荣的胜利，
血染的桂冠缠在额际！
幸运呀，经一回疯狂跳舞，
1575
死于一个姑娘的怀里！
迷上崇高的地神的时刻，
我真该栽倒断绝中气！
梅非斯托
不过那晚却有一个人，
端起了毒药而不吞饮[71]。
1580
浮士德
做包探好像是你的乐事。
梅非斯托
是知道不少，虽不是全知。
浮士德
那是有稔熟甜美的声音
使我摆脱了危机的围困，
用我对欢娱时代的回想
1585
逗回我童稚之情的余韵。
因此我诅咒用诱饵和骗术
去蔽障心灵的种种事物，
诅咒用迷惑与谄媚的力量
把心灵囚进可悲的洞窟[72]！
1590
我首先诅咒高傲的意见，
它使得心灵将自己紧缠！
我诅咒那些诱人的现象，
涌来窒塞我们的感官！
我诅咒梦中来迎合我们，
1595
荣显和流芳后世的空幻！
诅咒供我们挥霍的财产，
显现为妻孥和仆役田园！
我诅咒玛门[73]利用金宝
来挑动我们行为的莽悍，
1600
它使我们去耽于逸乐，
为我们铺好舒适的枕垫！
我诅咒葡萄美酒的芳馨！
诅咒至高至上的天恩！
我诅咒信仰，诅咒希望！
1605
超乎一切是诅咒容忍！
精灵合唱[74]（不露形）
可怜！可怜！
这美好的人间，
被你沉重的拳头
打得稀烂！
1610
它被半神捣毁，
它倾覆，倒坍！
我们把砖头杂物
搬进虚无，
为丧失的美
1615
我们哀哭。
世人中的
男子汉，
更辉煌地
把它重建，
1620
重建在你的心间！
要心情开朗，
把新的生活道路
拓展，
新的歌声
1625
震响其间！
梅非斯托
这些小精灵，
都是我的兵，
劝你去寻欢创业
说得多老练精明！
1630
想把你诱向
广阔的世界，
免得你被孤独
冻结了心血。
停止和你的苦恼嬉戏，
1635
那兀鹰会饕噬你的生机；
再坏的交往也让你觉得
你是人，你是在和人交际。
不过我没有那个意思，
要把你推向流氓地痞。
1640
虽然我不是什么伟人，
但假如你想和我拉关系，
假如你迈步要阅历人生，
我也就欣然拿定主意
立时立地就跟随于你，
1645
就算是你的一名伙计，
为了使你感到更顺心，
干脆做你的仆役、奴隶！
浮士德
为此该给你什么报偿？
梅非斯托
给报偿的事日后再讲。
1650
浮士德
不行！自私的就数恶魔，
凡是对别人有益的什么
看上帝分上也不肯白做。
有什么条件你请明说；
白干的仆人会带来家祸。
1655
梅非斯托
在此界我守约任从支使，
马不停蹄听你的指示；
可我们若是在地下重逢，
你得给我干同样的差事。
浮士德
阴界的事情我不大关切，
1660
你总得先把这一个毁灭，
才会生出另一个世界。
这太阳照耀着我的忧烦，
这大地迸发着我的愉悦；
只要我一朝与现世离分，
1665
要出什么事一切听任。
至于到了另一个世界，
到那时人们是爱是恨，
是不是还有贵贱尊卑，
这些我根本不想与闻。
1670
梅非斯托
有这个想法啥都敢干。
订约吧！你在这段时间，
高高兴兴看我的本领，
我叫你见些人所未见。
浮士德
可怜鬼想给些什么东西？
1675
人的精神做崇高的努力，
你这类家伙怎会知悉？
你不就有难充饥的食品？
不就有赤金永不停息
像水银一样漏出手底？
1680
不就有没人赢走的赌博？
不就能让我抱上个姑娘，
而她向旁人已秋波暗递？
不就有天神艳羡的荣名，
像流星一闪再无踪迹？
1685
请给我水果未摘先腐烂，
请给我树木长舒新碧！ [75]
梅非斯托
这点儿定货我哪能吓坏，
这些宝物我能够弄来。
朋友，可时限终究要到的，
1690
那时得消停地吃几道好菜。
浮士德
我假如被哄得游手好闲，
那我这一生就立时完蛋！
你若能迎合着把我欺瞒，
你若能用享受把我诓骗，
1695
能使我对自己心满意足，
那我就到了最后的时限！
打赌吧！
梅非斯托
击掌！
浮士德
一次还不够[76]！
只要我一旦有这个话头：
你是真美呀，请稍稍停留！
1700
到那时你可以将我锁住，
到那时我甘愿万事全休！
到那时丧钟尽管响吧！
到那时你就再无须伺候！
指针落下来[77]，时钟停摆，
1705
我的时光就到了尽头。
梅非斯托
想好了，我们可不能忘记。
浮士德
这一点你有充分的权利，
我不会推卸蛮不讲理。
我停滞不前就算是奴仆，
1710
不问归旁人还是归你。
梅非斯托
今天摆博士授衔的筵席[78]，
我就来履约充当仆役。
事关生死，还有个条件，
还求给上我几行字迹。
1715
浮士德
你这种学究也要求文券？
不懂君子相许下的诺言？
我所说的话难道不都是
充分支配我一生的时间？
世界正如江河在奔泻，
1720
还叫文契来把我制约？
不过这偏见已深入人心，
又有谁乐意把它抛却？
幸福呀，胸怀信义的人们，
任什么牺牲也从不悔恨！
1725
一张签名盖印的皮纸，
竟人人怕得像见了鬼魂。
言词一落笔便已死去，
剩蜡印皮纸在逞威风。
要我怎么写，你这恶鬼？
1730
要写在纸上，要石刻铜铭？
用铁笔、羽毛笔还是雕刀？
我可以让你自由地选定。
梅非斯托
怎么一来就火爆火烈，
装腔作势地滔滔不绝？
1735
随便什么小纸条都好，
签名用你的一滴鲜血。
浮士德
只要你感到非常合适，
那不妨走走这种形式。
梅非斯托
神奇的液体就数血汁。
1740
浮士德
别担心我把盟约背弃！
我耗费尽了毕生精力
追求的正好写进了文契。
我曾过分地自我吹嘘，
其实我只够与你同级。
1745
伟大的神灵对我轻蔑[79]，
大自然对我已经封闭。
思维的线索也已断开，
任何学问都令我厌弃。
让我在感性世界的深处
1750
把我火样的热情平息！
请你在莫测的魔巾下面，
快为我准备种种奇迹！
让我们投进时代的轰隆，
让我们投进事件的滚动！
1755
无论是顺利还是烦恼，
无论是欢乐还是悲痛，
任随这一切变换交叉，
大丈夫只是不息地行动。
梅非斯托
你任何规定都不用遵守。
1760
高兴就到处都咂上几口，
溜走时也来个顺手牵羊，
你乐意有的都叫你有。
别来傻气，快给我下手！
浮士德
你听着，欢乐不必提起。
1765
我就要痛醉和惨痛的快意，
要爱极成仇和清心的烦腻。
内心摆脱了对知识的追求，
今后对痛苦就无须回避。
我要从内在的自我领略
1770
全人类之所赋有的东西。
用灵智去领悟至高至深，
把人类的哀乐集于一身，
小我便扩入人类的大我，
和人类一样也最后消尽。
1775
梅非斯托
听我说，这份难嚼的菜饭
我嚼了已经好几千年；
从摇篮直到塞进棺材，
谁曾消化了这团酵面[80]！
相信我，造出这整个天地
1780
仅仅是为了那个上帝！
他自己置身永恒的光明，
把我们打进阴森的地底，
你们则适应昼夜的交替。
浮士德
可是我愿意！
梅非斯托
说得倒好听！
1785
我所担忧的就一件事情：
时光易逝而技艺无边，
我想你应当接受教训。
请你去结交一位诗人，
请那位先生把枯肠搜尽：
1790
把鹿的轻快，
狮子的勇猛，
北欧人的忍耐，
意大利人的热情，
把一切难能的特性
1795
全都堆上你尊荣的头顶。
让他为你去找到秘诀，
使宽宏和阴险互相合并，
使你具有青春的热力，
按预定计划去搞到爱情。
1800
这样的先生我也想结识，
我要称他为小宇宙大师[81]。
浮士德
我要臻于人类的至极，
全部思想都集向这里，
要是办不到我还算老几？
1805
梅非斯托
是老几你到头还是老几。
就戴上假发，鬈发纷披，
就脚上穿起厚底的剧靴，
是老几永远都只是老几。
浮士德
把人类全部的精神宝藏
1810
都集在我身上也没用场，
等我终于坐下的时光，
内心再喷不出新的力量；
我没有能够提高半点，
离无穷的存在依旧渺茫。
1815
梅非斯托
好我的先生，你看事情
与旁人也不过同等水平；
我们该事先放精明一点，
以免抛误了人生的豪兴。
得了吧，这手脚屁股头，
1820
这一切当然是你的所有，
然而我要是拿来就用，
难道不如我自己的顺溜？
我能把六匹公马买上，
马力不就是我的力量？
1825
我驰骋起来真像个人物，
二十四条腿像我的一样。
振作起来，各方面想想，
同向世界去进行闯荡！
说实话，想入非非的傻鸟，
1830
就像是牲口遇上了魔道，
被引入荒滩乱打圈圈，
虽然四处有丰美的绿草。
浮士德
怎么办好？
梅非斯托
赶紧走掉。
这是怎样的一座监牢！
1835
过的这叫作什么生活？
对自己对青年都是苦恼，
不如让给你大肚子邻居！
何必白费劲把自己煎熬？
你能掌握的要言妙道，
1840
没法子言传给那些宝宝。
又听走廊里有一个刚到！
浮士德
我可不愿意把他接待。
梅非斯托
可怜的娃娃长时间等待，
不该叫他扫兴地离开。
1845
来吧，把你的衣帽给我，
这衣帽准使我一身古怪。
这下瞧我来斗斗心机！
我用一刻钟时间足矣；
你去做准备赏心地游历。
1850
梅非斯托（穿着浮士德的长袍）
尽管你蔑视理性与知识，
蔑视人类至高的能力，
尽管你利用妖法和骗术
靠诈骗的精灵来加强自己：
也还是完全落在我手里！
1855
命运给了他一种精神，
使他倔强地永远前进，
他那操之过急的努力，
使他抛误了人世的欢欣。
我把他拖进粗野的人生，
1860
体验些庸俗无聊的事情，
要叫他焦躁、沉湎、愣怔；
贪馋的嘴边晃着饮食，
挑动他永无餍足的心性，
要叫他焦渴得枉自求情。
1865
就算他不肯投靠魔鬼，
也准定叫他丢失性命！
学生
我来这里没多少时辰，
来这里怀着满腔诚意，
是想来求教并且拜识
1870
您这位有口皆碑的名人。
梅非斯托
你的礼数我十分赞赏！
你求见的人很是平常。
是否还找过别的地方？
学生
敬祈得到先生的俯爱！
1875
来这里我是信心满怀，
一片豪情，经济也可以。
母亲真不想让我离开，
我却想趁此学些能耐。
梅非斯托
来这里来得正是地方！
1880
学生
我又想离开，实话实讲：
看着这里的大院高墙，
我丝毫也不感到舒畅。
这里的环境真是局促，
根本看不见青草绿树，
1885
一走进讲堂坐上板凳，
就头晕脑胀，视听模糊。
梅非斯托
这都在于你习惯与否。
像婴儿去咂母亲的奶头，
也不是一开头就很情愿，
1890
但很快就咂得满是兴头。
你也将对智慧的奶子
一天比一天更要贪求。
学生
我高兴搂着智慧的颈脖，
怎样能做到请您教我。
1895
梅非斯托
闲话少说，先请说明，
你想选几门什么课程？
学生
我希望变得非常博学，
天上地下所有的一切，
不论对知识还是自然，
1900
我都很乐意有所知解。
梅非斯托
这路你走得倒也很端，
只是也不该过于分散。
学生
我会全心全意地学习；
但遇上夏天美好的假期，
1905
稍微来一点放纵消遣，
我当然感到舒心快意。
梅非斯托
要爱惜匆匆逝去的光阴，
计划会帮你把时间抓紧。
所以我劝你，可贵的朋友，
1910
听好逻辑是首要一门。
你的精神会得到调整，
像被西班牙长靴[82]夹定。
这样精神就从容不迫
沿着思路悄默地前行，
1915
一点不至于东飘西荡，
像鬼火一样飘忽纵横。
比如随便地饮酒进食，
本来几家伙就能了事，
那时却要花时间教你：
1920
必须得分出一二三四。
实在说这个思维工厂
与良工织布倒也相像：
一踏就牵动万缕千丝，
织梭飞动着一来一往；
1925
纱线乱人眼目地穿流，
一触把千万接头联上。
于是走过来一位大智，
向你证明必然的事实：
第一如此，第二如此，
1930
第三、第四也因之如此；
若第一、第二其事并无，
则第三、第四绝无其事。
四处的学生都在称颂，
却没有一个成了织工。
1935
要认知和记述活的东西，
先设法截除它的生气，
于是到手的是一些部分，
可惜就缺生命的联系。
化学上名之为“操纵自然”，
1940
自我解嘲，说不清道理。[83]
学生
这话听得我实在糊涂。
梅非斯托
等学会简化一切事物，
学会了分类恰到好处，
那时你就会应付自如。
1945
学生
一席话搅得我昏昏沉沉，
脑子里仿佛转着车轮。
梅非斯托
然后有一门先乎一切，
你还得搞搞形而上学！
对于人脑不适应的东西，
1950
从而你就有深刻的了解；
不管能不能钻进脑子，
总留个能用的漂亮名词。
在这开头的半年里面，
你要安排得十分妥善。
1955
你每天学习五个课时，
走进课堂要按照钟点。
上课之前要预习深透，
一章一段都死记硬抠，
这样你课后就会明白，
1960
老师讲的书里面都有。
记笔记还得肯下功夫，
就像圣人在给你口授。
学生
这事再不烦先生晓谕，
我明白笔记十分可取，
1965
因为黑字写在白纸上，
可以放心地带回家去。
梅非斯托
你跟我说准一个专业！
学生
我不爱学习什么法学。
梅非斯托
我认为这也无可厚非，
1970
我知道这门学科的滋味。
法律和法令老在遗传，
像恶疾一样永不消退，
传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
拖过了一辈又拖一辈。
1975
是非颠倒，以怨报恩，
可怜是你们后辈儿孙！[84]
至于我们天赋的权利，
可惜从来就无人过问！
学生
听您一席话我更加轻蔑。
1980
有先生指教真叫人喜悦！
我如今又想研究神学。
梅非斯托
我不想把你引入迷途。
至于说神学这个科目，
很难避免会走上邪路，
1985
里面藏许多有害的东西，
简直不好从药里剔除。
这期间你专听一派最好，
信老师的言辞毫不动摇，
总之这言辞你得遵照！
1990
然后由这安全的大门
走进切实可靠的神庙。
这期间你专听一派最好，
信老师的言辞毫不动摇，
总之这言辞你得遵照！
然后由这安全的大门
走进切实可靠的神庙。
学生
言辞也总得有个含义！
梅非斯托
很对！也不要过于苛细，
因为有的话虽无意义，
1995
说出来却正好遇上时机。
用言辞巧妙地进行驳难，
用言辞构成一个体系，
言辞要求人切实相信，
言辞不许有丝毫改易。
2000
学生
原谅我缠着再三提问，
可还不得不再请劳神。
是不是关于医学方面
也请赐教有力的言论？
三年的时间并不很长，
2005
这领域却又十分宽广，
假如能得到一个指南，
朝前探索就更为便当。
梅非斯托（旁白）
我已厌烦这枯燥的调调，
还是再来玩我的魔道。
2010
行医的诀窍不难摸透；
你彻底研究大小宇宙，
为的是最终听之任之，
以便迎合上帝的要求。
你周游考察也是不济，
2015
人学习只能力所能及：
谁要抓得瞬间的机会，
那才真算得是个名医。
你身体还算相当不坏，
胆量也一定拿得出来，
2020
只要你自己相信自己，
别的人就会对你信赖。
治女人最要学乖；
女人总是哼哼唧唧
病得千奇百怪，
2025
得从某—— 一 ——点医来：
你装出几分品行端方，
她们就会落进你手掌，
学位定能使她们信赖，
显出你医术压倒同行；
2030
一见面你就摸他个到处，
别人想这样得费尽年光；
按脉要学会按得温润，
眼神要显得狡猾殷勤，
放肆地捏捏她们的细腰，
2035
看看腰带缠裹的松紧。
学生
这不在话下，道理好懂！
梅非斯托
朋友，生活的宝树青葱，
而一切理论都显得朦胧。
学生
不瞒您说，我如坠梦中，
2040
可不可以再次来惊动，
以聆听明训，彻底搞通？
梅非斯托
我能办到的都乐意听从。
学生
就这样离开真不可想象，
我斗胆将这纪念册呈上，
2045
请赏脸留言一行半行。
梅非斯托
非常高兴！
学生（念）
你将如上帝，能知善恶。[85]
梅非斯托
听这句老话，跟着我蛇姑，
像上帝的时候，有你的苦处！
2050
浮士德
该往哪里走？
梅非斯托
随你的兴头。
先看小宇宙，后看大宇宙。[86]
不费劲修完这门课程，
多么实惠，多么悠游！
浮士德
光是我这把老长的胡子，
2055
就难有轻松的生活方式。
这一番尝试怕不会顺心，
我从来不善于适应人世；
在人前我会感到卑微，
我永远都将神情困滞。
2060
梅非斯托
好朋友，一切都会停妥，
只要有自信你就会生活。
浮士德
我们可怎么离开家里，
哪来的用人、车辆、马匹？
梅非斯托
只需要张开这件大衣，
2065
我们就可以穿越空际。
采取这种勇敢的行动，
就不能携带大件行李。
我将准备好一阵热风[87]，
托我们离地轻快地上升。
2070
我们轻装会升得更快。
祝贺你开始新生的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