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爱与欲的河川浮泛（其一）（分）

“嘿！约别人出来就不要发呆啊~”

我吓了一跳。

许久不见，已为妻子的纱织在我面前挥动着手，能看见她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闪闪发光。

最终还是没有去做纱织的伴娘团，因为自己的身份实在敏感。

“怎么了？”

喝了一口柠檬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在说你工作的事情吗？爱衣说着说着就开始发呆呢。我想想，好像是说到最近一部爱衣主演的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有关的事吧。”

不太好的回忆开始在脑海里回放。

用餐叉叉上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却咀嚼不出来以往的香味。

我，是不是病了。

“欸~~难道说，爱衣你和那个男主角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纱织一副听八卦的表情，让我感到有些羞耻。

我连忙摇头。

“也是，爱衣你一直都有抵触和男性接触的毛病。”

纱织在结婚后明显收敛了很多，无论是打扮还是妆容，真正的有了为人妻子的觉悟。

虽然看见帅哥时还是会多看两眼，但再也不会心起勾搭的想法。

“不过爱衣你的样子不就像是为谁坠入了爱河吗？”

“哈啊？！”

我下意识地反驳，脑袋里愈发变得混乱起来。

“过来人的感受哦，所以爱衣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主角？我看他长得挺好看的，说话也温柔。”

“怎么可能！”

唯有这一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我不爱那个男人，就算已经相识不短的时间。

“那爱衣酱到底在烦恼什么呢？”

不知道。

瘫坐在椅子上，我想不到结论，所以才约了纱织过来。

那天之后，工作时常会心不在焉，拍戏也偶尔会NG，这对演员职业来说是个不好的现象。

为什么会因为被矢野君看到而一直感觉闷闷不乐呢？

他，对我而言，到底是什么人。

只能向纱织坦白那天发生的事情。

“明白了，所以，那个男生约你出门恰好被矢野君撞见，他看上去不太高兴，所以你心里就很难过？”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那天丧失了判断能力。

纱织夸张地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我也不能给爱衣准确的意见呢。”

我哀叹一声。

“那我今天推了工作来找你的意义何在。”

“当然有意义啦，可以欣赏我这张许久未见的，漂亮的脸蛋啊~”

能见见这个朋友也不是没有意义，只是有点埋怨的意思。

“爱衣，听我说，这件事，你怎样认为的，它就应该是怎样的，旁人给不了你意见。”

纱织明显在卖关子，从她意味深长的笑容里就可以看出。

我有些垂头丧气，如果不是下午还有工作的话，现在一定会想办法喝一瓶啤酒，红酒不太好喝，苦苦的。

矢野君家的冰箱里是否还有我之前放在那里的冰镇啤酒呢？

好想喝啊。

我并非不知道喜欢的定义，但是从未感受过，对于异性的喜欢。

“纱织，你知道，爱是什么吗？结婚了的你，肯定明白吧。”

纱织对我眨眨眼。

“对于我而言，在一起舒适，幸福；对方不在身边的时候，会感到孤独；有女生向他示好，我就会感到吃醋......还有，想和他每天都做，这个算吗？”

“......”

不愧是她，对我而言实在太超前了。

“爱的形式不是一成不变的，爱和喜欢也是两种形式，爱衣能问出这个问题，那么你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一点答案对吧。”

无法反驳。

我不是个低情商的女孩子，没有那么笨。

不是不想承认，只是有些固执。

就像矢野君说的那样。

......

北田冬马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生，这是客观事实。

艺术大学毕业，电视演员新秀，年纪比我大一岁，还拿过奖项，这样的年龄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我或许是身为演员的时间较长，心态总有些老成。

上一步电视剧里与他合作，职场剧，但带有一点点的感情线，在男女单独戏份时，因为表情管理不当或者情绪不够而NG时，总是能得到对方的原谅，就算对肢体接触直接拒绝，也会被谅解，这让我感到有些愧疚。

他长相偏暖，谈吐温和恰当，总是能照顾到其他人，是不折不扣的暖男。

一个剧的男女主角，无法避免地会频繁交流，会变得熟悉起来。

我不排斥这种情况，适当的社交是在演艺界里生存必须要有的能力。

但添加对方的联系方式之后，就意味着，即使电视剧杀青了，也有继续保持联系的可能。

北田冬马就是这个可能性之一。

电视剧结束拍摄之后，没过多久，北原就开始时不时在line上找我聊天，工作，近况，日常，只是网上聊天，尚能接受，但工作时不时会边忙，能回复他的时间并不多。

回复的内容大部分也只是三言两语。

直到那一天，他第一次约我出门。

刚好这天下午没有工作，现在想来也许北原早就事先打听过我的空段。

说是有工作上的事情想要聊一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但绝对不是因为对他有好感。

可能本就有空，也想借此机会稍微克服一下抵触异性的问题，这已经困扰我很久了。

......不，不，到底是在为自己的冲动找借口还是认真的？

在灯会上抬头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时，仿佛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

北原关心地询问，可我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想和他保持距离，或者希望自己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想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他与另一个女生的背影，消失在昏黄色的灯光和人影中。

那个时候，我很难受，一步都走不动。

北原说：“是走累了吗？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不用，我想起来，晚上还有事，得先走了。”

面具之下，我的脸色，一定很差吧。

无暇顾及北原东马失落的眼神，肩上的痛感有些麻木。

“等一下。”

我扭头看他，也许是眼神有些糟糕，北原看起来有些退缩。

不去管他，继续迈开脚步，随便找个方向落荒而逃。

晚上还有事，我得走了。

是的。

晚上还有事，我得走了。

这是可笑的借口。

......

时间一天天过去，和矢野君又回到了当初冷战的时候，这么多天，一条信息也没有发过，明明是成年人，却这么胆小。

却是一个算得上出名的女演员，真是讽刺。

很多次在夜晚站在矢野君的门口，手指伸到门铃前，但是没有勇气按下去。

他一定生气了吧，不然为什么连母校的社团祭邀请函都不送我呢？

我在等待着那天的来临，希望能够以此缓和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但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子，如此在意。

到让自己觉得陌生的程度。

水星高中里的每个学生都能得到三张邀请函，他会给谁呢？

可是，直到水星高中社团祭的前一天，矢野君也没有联系我。

成濑爱衣是一个固执的人，理所当然的，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变得一蹶不振。

通过人脉，我拿到了一张邀请函，就算一切都不尽人意，也要去努力到最后。

现在的关系，每一天都让我处在煎熬之中。

十分迫切地想要和他说上话，没有别的原因，仅此而已。

很早就醒了，睡不着，朝窗外看时，天边刚出现熹微的晨光，在阳台上，能看见矢野君的房间里仍然漆黑一片，大概还在酣睡。

就没有因为这些事而烦恼吗？

心里不觉有些酸楚，这样的感觉，让人很不服气。

洗漱，化妆，找衣服穿。

挑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件合适的衣服。

想要被注意到，又不想被注意到。

于是，我拿起昔日水星高中的制服。

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只能背背台词，注意力却情不自禁地转移到隔壁房间的声响上。

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直到平日里矢野君出门的时候，发出门被关上的声音。

在这期间，门外稍微有些动静，应该是早晨送报，没有放在心上。

邀请函上标注的时间比现在还要晚好几个小时，随便吃点早饭，可依然还有大把无意义的时间需要耗费，新戏的台词早已像烂掉的瓜一样熟透，找纱织聊天，她也日常处于潜水中。

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做的事，事务所那边也提前请过假。

在不安中，时间偷偷从我的眼下溜走。

再次睁开眼时，闹钟在耳边响个不停，原来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窗外阳光明媚，戴好口罩，拿好钥匙，出门。

这大概是我今日以来，心情最好的时刻。

......

母校的社团祭还是一如既往，在装扮上如此朴实，如果没有四处张贴着的海报，还有校门口简约的‘社团祭’告示牌，没有人会知道水星高中在举办活动。

这个活动的目的是用来提高学校的社会地位，风格偏沉稳严肃。

经过校门口之后，才发现根本不需要包里的邀请函，学校颇有风格的制服就足以让我进入。

三两学生穿着演出所需的服装在教学楼周围闲逛，透过窗户，能看见绝大部分教室变得空荡荡，没有参加社团祭，或者加入的社团不具备演出资格的同学应该已经先入礼堂等待了。

实话实说，我还在学校的时候，不太喜欢社团祭，嘛，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当时刚处于隐退状态，没有参加任何社团啦。

还有就是觉得，少了点活动氛围。

不过二升三年级的学期里，有修学旅行，矢野君可以期待一下。

凭着记忆，我找到了矢野君所在的二年三班，教室里有几位女生还在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化妆，挺可爱。

可是不见矢野君。

我在教室门口探出头，问：“你们好~请问矢野同学去哪里了？”

或许是身上的制服给她们带去了亲切感，女孩子们的表情并没有太多防备。

“她不在这里哦，看领结，应该是学姐吧~学姐也喜欢HALU嘛？”

我笑着点点头。

“和学姐一样想见矢野同学的人不少哦，为了不引起骚乱，矢野同学和其他两位轻音社的女生直接去礼堂准备了，对了，好像还有一位别班的女生，她们都非常漂亮。”

内心忽然有些许短暂的刺痛感。

“谢谢啦，你们也很漂亮哦~”

成年人，心胸应该再大度一点，我这样告诫自己。

“学姐为什么要在学校戴口罩呢？您看上去一定是个大美人，腿也很长，身材也很好，眼睛还那么漂亮......话说起来，学校里我们有见过您吗？”

“啊哈哈哈，戴口罩是因为，我太好看了呢。我还赶时间，拜拜啦，各位~”

我的确是学姐，又没有人规定学姐得是在役的。

“总觉得在哪见过？”

一墙之隔，听见她们在悄悄议论。

我一边去往礼堂，一边在路上注意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有时，就会因为这方面，而觉得不如做个普通人会更好，但没办法，我爱表演，我离不开镜头。

这是矢野君告诉我的道理，用事实。

母校的礼堂，来过很多次了，最近一次，不是在观众席上，而是在舞台中央，那是和矢野君，刚认识不久的时候。

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坐在观众席上，看年轻的少男少女们在聚光灯下展现自我。

嗯，我的心态是不是太老气了？

还在读书的时候就觉得，水星高中的礼堂大得夸张，每次集会，所有师生入座后，还会空下很多座位，这些，就是用来迎接校外人士的。

学生的家人，朋友。

以及一些社会人士，例如媒体。

现在的礼堂里，有好几个专业摄像头，大部分应该都是为了拍矢野君而来，也听到有不少人在谈论HALU酱的事情，他们对这位新兴‘歌姬’抱有很大的期望。

矢野君，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出名了啊，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去举办个人演唱会呢？

由衷地替他高兴。

在找地方入座时，遇见了熟悉的人。

“欸？怎么是你？”

在一处摆放的专业录像设备旁边，听过很多次的声音让我停下了脚步，对方明显在叫我。

“您是......矢野君的，经纪人小姐？”

环顾周围，我小声问。

“爱衣小姐，人多眼杂，您来这种场合有点不合适吧。”

没记错的话，矢野君的经纪人应该叫爱华小姐。

“啊......哈哈哈哈。”

企图蒙混过关，但心思大概已经被看破，对方的笑容已经展现了结果。

索性不作解释。

“爱衣小姐，坐这边吧，位置挺好，能直接看到舞台。”

盛情难却，而且矢野君经纪人小姐的眼神看上去有种不容拒绝的感觉，作为同一个事务所，保证艺人安全很正常。

于是，被安排到靠中间的位置，这片区域坐着的都是一些在事务所见到过的熟人，灯光逐渐黯淡之后，爱华小姐在我身边坐下。

“您来母校这件事，早间小姐知道吗？”

“嗯......”

“她知道了大概会生气哦。”

经纪人小姐说得对。

“所以，拜托了，爱华小姐，帮我保密吧~”

我双手合十，虔诚祝福爱华小姐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

她却不回答，倒是不害怕，大不了被修理一顿而已。

“爱衣小姐回答我一个问题的话，我就答应，放心，不是过分的问题。”

“请说。”

“您今天是来单独看矢野空，还是来母校缅怀过去呢？”

为什么总有人会这些问题？

我犹豫不决，一时间有些失语。

如果自己能随时看见脸上的表情就好了。

“啊......我明白了，我会帮您保守的，请放心。”

我想，非要得出结论的话，只有那个选择。

也许在这张成熟漂亮的脸上，爱华小姐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礼堂音响里响起话筒试音的声音，社团祭快要开始了。

在她们眼中，我和矢野君一定关系匪浅是吧。

我希望事实如此。

于我而言，矢野君到底是朋友，还是其他更加深厚的羁绊，眼下都无所谓。

突然想到，矢野君的真实面，事务所知道吗？

（到这一部分，本来已经计划是要上架了，但现实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