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爱与欲的河川浮泛(其一)(分)
- 不正常的她们夸我超棒
- 死活不挂机
- 4017字
- 2023-10-01 00:04:40
水星高中的社团祭一般是由具有表演性质的社团来表演节目,不过,记得之前参加过的社团祭中,有将棋社在舞台上下象棋这种节目,可以说十分无聊了,毕竟我看不懂将棋。
大家都想在社会层面上出人头地,思春期时的想法,总是这样单纯。
轻音社,吹奏部,戏剧社等社团应该是节目主力。
可我一个都听不进去,百无聊赖地看着舞台,有些坐立难安。
“爱华小姐,你知道......HALU的节目是第几个吗?”
“她好像没有跟我说起过,不过,很有可能是压轴?”
“哦......”
漫长的,等待的过程。
“不过,爱衣小姐有没有觉得这些学生里面有些女生挺适合做校园偶像?啊,就现在这个朱丽叶.......”
“啊,嗯嗯。”
“爱衣小姐,你这不是完全没在看嘛?”
我带着歉意笑了笑。
“抱歉,抱歉。”
再说,挖掘新人不是你们经纪人的工作吗?
哦,不对,是星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确实有些社团的节目还不错,可是我实在是没有用心体会的心情。
灯光暗淡了一些,下一个节目要开始了,没过多久,礼堂里却忽然响起海浪一样的欢呼声,我下意识挺直脊背,想要看清走进聚光灯下的人是谁。
礼堂很大,我坐在中间,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我很清楚,他是谁。
蓝色发尾,衣服也是之前见过的款式。
时隔这么久,终于又能有机会亲眼见到你了。
距离再远,那张总是在噩梦,幻梦里出现的,迷人的脸也会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礼堂在秩序中迅速冷静。
还是一如既往地习惯沉默,站在聚光灯下,一言不发,等待着架子鼓,keyboard和吉他手就位。
其他三位成员从远处看也肯定是很漂亮的女生啊,除了那位粉色运动服长在身上的女生,还有粉色长发,看上去有些怯场。
原来她是吉他手啊。
之前在灯会那里匆匆见过一眼。
所有的调音工作结束后,他依旧没说话,回头和鼓手确认之后,鼓棒敲击四下,整个乐队开始编织乐章。
熟悉的旋律。
矢野君,HALU的出道曲《black blood》。
和专辑里不一样,这次是不插电版,单纯的乐队演奏。
更能体现出人声的特点。
空灵,澄澈,每个音符都仿佛在空气中躁动不安,有不少同学在小声跟唱。
矢野君的唱功又进步了
我感觉到,他开演唱会的日子,就在不久的将来。
爱华小姐离开了座位,在摄影机旁边盯着。
其实,我也很喜欢矢野君的歌。
爱屋及乌?
不,不是的,HALU酱作为歌手,有足够大的潜力,真心喜欢,不可以吗?
架子鼓听起来节奏好像有些单调,吉他和键盘的配合似乎不是很好,我不懂乐队的这些,只能听个大概,也许他们才刚组合在一起没多久。
以学生来说,挺不错了,可现在所处的状况不一样。
没关系,没关系,矢野君的歌声,足以打破所有潜藏的违和与瑕疵。
我仍然徜徉于他独一无二的歌声中。
接下来,又表演了一首,同样是收录在专辑里的歌,但不是主打。
风格就是专辑里那样,干净,带着点慵懒的意味,却饱含情感,吉他和键盘在歌声中附和着绝妙的音色。
这首歌结束后,矢野君终于把手中的话筒重新放到舞台中央的支架上,我能听见他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大家好,我是HALU。”
明明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却像其他同学那样,举起右手,对着舞台用力挥舞。
戴着口罩,他认不出我的。
不太清楚自己在期待着什么,观众席一片漆黑,而我不是沙海里的那颗珍珠。
灰暗的观众席中,我听见有大胆的女生在喊“我爱你”。
沉重的话语,在这样的场合下,呐喊而出,只需要一丁点,能支撑起冲动的勇气。
忽然有些羡慕起来。
“最后一首。”
舞台上的灯光逐渐变成暗红色,唯有照在矢野君身上的聚光灯呈现出深蓝。
观众席一片惊呼,与此同时,吉他手开始拨弦,空气里回荡起沉闷的声音,我忍不住联想到机械在运作时发出的声音。
下一刻,灰白色的雾开始在舞台弥漫,干冰气化的产物,我知道。
矢野君的身影模糊起来,我感到内心一阵激动。
场馆内安静一片。
没有鼓棒敲击的声音,电音吉他再次响起,澎湃激昂的旋律和之前的风格大相径庭,隐约熟悉的歌曲,全场爆炸性的欢呼声浪将我淹没。
矢野君从烟雾中走出,搭配金属美感的电吉他,像一辆火车一样从暗红的光芒里冲出。
“剃刀一般的,过度尖锐的。”
“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死之身,判处无期徒刑。”
我处在困惑之中,四处张望时,却看见很多同学兴奋到发光的眼睛。
以及爱华小姐震惊而复杂的表情。
你赋予这首歌的音色也不一样,强劲有力,到了近乎中性的意味。
这样的歌词,这样的声音。
我不明白,也许你在证明什么。
这样的风格,可是和之前的HALU完全相反。
“我的心在渴求什么,血与泪令我难匿行踪。”
诡异流畅的键盘声和电吉他的声音在打架,此刻终于能感受到,这两位女生同样不是一般学生。
“让世间全都沾染上邪恶吧。”
“永久而完美的脏器,”
“让你看看我头顶的电锯吧,”
“完美续血的电次电锯,”
“诺贝尔奖是属于我的了。”
冷漠又诡异的表情,像心脏一样用力搏动,带着嘶哑,却美妙至极的声音。
完全陌生的矢野君,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想起来,我其实了解他,很有限。
“留下心荡神驰般的热吻,”
“将第一次的死亡献给你。”
如果有应援棒的话,现在我一定要把它高举在手中。
还没来得及体会矢野君性感的尾音,粉发女生,吉他手往前进一步,比刚才还要快的旋律在人声的间隙中横冲直撞,她的右手甚至快出了残影。
极具金属美感的密集音符在激烈的节奏中组合起来,形成了电锯拉响一般的轰鸣声,这绝对不是学生应该有的吉他水平。
到这里,我已经知道这首歌的出处。
藤本树的电锯人,漫改动画其中一首主题曲。
这本漫画很出圈,我没想到,原来矢野君也热爱这种即将死去的美感。
“我深爱着你,至死不渝。”
“拥抱着临终之际的梦。”
“将最后的死亡献给你。”
……
离矢野君所在的轻音社结束演出已经好几个节目,可是,我在其他人的脸上感受到了对矢野君,对HALU的热情。
母校的论坛里很快就有人po出刚才矢野君演出的视频,并在网络上不断发酵。
推特上也有,基本的评论都是颠覆粉丝的认知,以及好评如潮。
我由衷为矢野君感到高兴。
但比起这些,我更希望剩下的节目早点结束,我想……去见他。
没有提前去考虑见面后应该说什么,道歉?埋怨?
这都无所谓,见到了,再说吧。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变得有些嘈杂,我从无聊的感伤中回过神,发现舞台上的灯逐渐暗淡,直到视线里几乎一片混沌。
漫长的等待似乎就要落下帷幕。
我欣喜着,但许久没见主持人上台,只有熟悉的声音逐渐在耳边蔓延开。
我知道,这是海浪在夜晚浮沉,细碎的沙随着浪花起起落落,淅沥的声音。
那一晚的海风仿佛又迎面拂来。
舒缓沉静的旋律在沙与海之间流淌,空无一人的灰色舞台上忽然多出白色身影。
“如镜的海面上,”
“小船留下痕迹。”
人声出现的瞬间,我好像站在了黑暗的海边,远方有少女动人的低吟声,带着冰冷和悲伤。
灯光渐亮,赤脚的天鹅在舞台中央,灯光忽明忽暗,像陈旧的路灯。
纯真而柔弱的面容令人心折,他穿着洁白如雪的长裙,头发扎成一团,脖颈如天鹅一般优雅修长。
透过白色的麦克风,歌声在不经意间继续留过我的心间。
他双手掬成一捧,装满了下一刻仿佛就将随风而逝的细沙。
孤独的天鹅脚尖点地,边走边舞,单脚旋转间,白色裙摆绽放,而手中的沙依然安然无恙。
跳着芭蕾的少女继而表情彷徨,变得焦急,似乎在寻找什么。
黑暗里,不可能有人回应。
她放弃了,绝望了。
“一切必会无一例外地,”
“出乎意料地,”
“于此刻走向终结。”
“如同潮起又潮落。”
海浪和少女的低吟让我内心难安,我的眼里再无旁人,想要他的孤独与我同享。
“一切必会朝着某处而去。”
“一如既往。”
海浪逐渐退去,少女不再悲伤,他慢慢放开双手,无限的沙粒化成光,然后熄灭,消失在寂静的夜晚中。
他消失在少女最后的低语里,只剩下空荡的舞台。
四周一片寂静,直到舞台重新点起明亮的光线。
我从矢野君赋予的悲伤中回过神来,刚才的脑海里,全是那天与他,漫步于夜中海滩的回忆,像幻灯片一样在倒放。
每一个片段,竟然都那样清晰,他的浅笑,皱眉,稍长的头发,还有从背后看去,意外宽阔的肩膀。
在他起舞时,脑袋里想的是否和我是同一幅画面?
若是如此,对我而言,一定是一件足够开心好几个星期的事。
突然感觉口罩有些发闷,取下来,轻拂脸颊,却感觉到两行有些冰凉的泪痕。
我不知道为何而哭泣,大概是在忏悔。
我是错的,从一开始,就是。
矢野君的谢幕演出是一场艺术品。
矢野空,是艺术家。他更应该去做想做的事情,去成为全日本最出名的歌手。
而我,曾经却将丑陋的欲望强加在他的身上,尽管事情早已过去。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观众还未全部散场,我已无法控制自己去早早在准备室门口等待,即使爱华小姐的建议我也充耳不闻。
成濑爱衣是一个固执的女人。
【矢野君,结束后能在礼堂后面等我吗?有些话,想跟你说。】
【一!定!要!来!】
有点恼怒为什么自己总是会端着姐姐的架子。
在礼堂后面等待着你的到来,内心一边不安,一边雀跃。
我想,你会愿意过来的吧。
嗯,我没有猜错。
换回便服的矢野君,站在我面前,那张倾倒众生的脸还未卸妆,让我的心不争气地有些心跳加快。
真正面对你时,却突然没有了紧张的感觉,大概是心底已明白一切。
“有事吗?”
还真是淡漠呢。
“呀~好久不见呢,我亲爱的矢野君。”
我很开心哦。
“不怕被别人发现?”
“无所谓啦,我不在意哦,反正……我们俩也不可能会传出绯闻,对吧?”
悄悄去看你的脸,发现你竟然在嘲笑我。
“不是吗?”
“对对对,成濑亲说的没错。”
可我也许不满足于此。
“最后的演出,很棒诶。”
“我知道。”
不咸不淡的回答,怎么感觉有点臭屁啊?
之前的不开心不知不觉已经无影无踪了。
我看了看周围。
“之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姐姐向你道歉。”
却见你双手环胸,慢慢地说:“如果成濑学姐真的要认错,那就当你错了吧。”
抱歉抱歉,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很高兴,除纱织以外,第一次发现,和谁重修于好,原来是一件如此令人振奋的事情。
“赔罪,需要吗?”
我问。
“怎样?”
“很久以前的那个承诺,还是算数哦。”
你啧了一下嘴,看上去有点不屑的样子。
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矢野君~”
“……说”
我喜欢你。
在心里说。
准备开口时,门后却传来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散乱的音符。
我马上噤声,矢野君打开门,发现那位刚才见过的粉发女孩站在不远处。
她目光呆滞地注视着矢野君,黑色吉他掉在地上。
像银龙一样的吉他弦断掉了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