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合上之后,里面的声音便小了许多,但还是可以听出来沈勇闯声音里的焦急和狂躁,几人甚至从中听出了骂骂咧咧的疯狂的感觉。
那名狱卒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两天,他是亲眼见证沈勇闯从精力旺盛变的安静,最后再变成这样一幅焦躁狂暴的样子的。
他也曾试想过,如果换成是他,关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人说话,听不到任何声音,估计不出两天,他肯定会疯掉。
他看了看被四面围住的牢房,摇了摇头,叹道:“这哪是人待的地儿......”
......
沈勇闯已经被关在这间牢房里四天了,从第三天开始,他就没有吃过一口馒头,没有喝过一滴水。
馒头被他扔了出来,水碗也被他打翻了,他只是通过那个送饭的小口,拉着给他送饭的衙役的手,声泪俱下的求那衙役和他说一句话,哭的撕心裂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当然,和他说话是违反纪律的,说一句话这个月的工钱就没了,保持沉默工钱翻倍,别说说话,在他面前,那衙役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诸葛飞不仅仅是要为‘以前’的自己报仇,他还要把他们背后的人挖出来,沈勇闯可没有培养那么多死士的能力,那个老者既然失踪了,那这个秃头,大概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的线索了。
他在院子里和王晚晴玩象棋,这个世界只有围棋,还没有象棋,不过自己围棋太烂了,这是他无聊的时候‘发明’出来解闷的,规则很简单,马走日,象走田,将帅不离九宫内,士只相随不出官,打炮隔一子,车走一条线,小卒有进没有还!说一遍几女几乎都会了,就连许六安和宋小芳都看两遍就会玩了。而且大家似乎都对新鲜的事物很感兴趣!
发挥正常水平,自己和黑丝玩几乎稳赢,和兰儿玩的时候有输有赢,和白裳玩,几乎没赢过,第一才女,名不虚传!你这是背过谱吗?
为了拿回诸城第一棋手的名头,男子决定用摆渡在线棋谱后手杀一杀这白裳的锐气!
棋已到中盘,女子眉头微皱。
“为何你的棋艺突然大进,如此无懈可击?”王晚晴疑惑的问了出来。
“以前都是让着你的,既然大家要把这第一棋手的称号给你,那我还能如何低调?要知道,这象棋可是我...发明的,这第一棋手,理当是我”
“不得不说连这么高深的棋局玩法你都能想出来真的很让人敬佩,不过我自认在这棋艺上绝不低于任何人,你能赢我这局再说”一袭白裳很是自信的说道,虽然棋局上她已经明显下风。
“好,这局只要你不认输,看我杀得你片甲不留”
“大言不惭”
“你确定进卒吗?”男子看着王晚晴说道。
“确定,落子无悔”一袭白裳回复道。
“压眼”男子说完拿起黑车,车六进四压在了红方的相眼上。
“飞相”王晚晴说完拿起红相相三进一飞了边防止被吃掉
“打炮”男子说完拿起中路黑炮炮五进四打掉了对方的中兵,带浆的一炮。
“垫炮”女子说完炮八平五将自己的左路炮垫在了中间相口的位置。
“卧槽”男子说完马二进三卧槽叫杀。
“杀棋无解,你输了”你是王晚晴,不是王天一,照着谱再杀不了你那只能说明这谱也不咋地.....男子心里腹诽。
“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
“我一直都很厉害的好吗?以前都是让着你们而已,哪怕我每次都是后手,只要认真起来,你们一局也赢不了我,怎么样?我的三大绝招厉害吧?哈哈”
“三大绝招?”
“就是刚刚这局对付你的压眼、打炮、卧槽......”
.......
王晚晴不信邪,结果又是下了三局,无一例外,都是惨败,后来就连兰儿等人不信邪也试了下,在男子手下都是惨败,几乎被杀的片甲不留,最惨的一局是赵灵燕不信邪,结果被男子杀的只剩一个帅,黑炮占据其九宫中心,一个车追在她帅屁股后面给她推磨了......
在几女目瞪口呆下,黑丝瞪了男子一眼,认输了....
原来象棋还可以这么玩,她们仿佛发现了新乐趣,比操琴唱曲似乎都有意思....
“散了散了吧,就算你们再下一百年也不是我的对手,都快中午了,你们不饿吗?快去做饭吧”
的确快到午时了,没想到几女轮番和这家伙打了一上午的炮,不对,是下了近一个多时辰的象棋。
几女悻悻离去。
宋小芳也来到厨房和王映月学做菜,她本来只是昨天心血来潮想要试试,但诸葛飞意外的发现,她在厨艺上的天分居然也不赖,之前那小蛋糕就做的有模有样的,没想到这第一次下厨,就能烧菜了,虽然还不能和兰儿白裳她们的厨艺相比,甚至就连赵灵燕她也还比不过,但烧的这两道菜,也算有滋有味,得到了所有人的赞扬。
一个高级的吃货,不仅要会吃,还要会做,宋小芳将对吃的执着转移到做菜上,她自己烧的菜自己只吃了两口,但脸上的那种满足感,却似乎超过了以前那种可以放开肚皮大吃特吃的时候。
许六安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他,歪头附在诸葛飞旁边小声说道:“大宝兄,那沈勇闯想要撞墙自尽,被救下来了,现在情况有些不太好。”
诸葛飞放下筷子,和几女说了一声,和许六安向外面走去。
沈勇闯已经被带了出来,五花大绑的在一张椅子上,脸色有些狰狞,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暴躁...但又很憔悴。
在那样的环境里待上四天,是个人都会疯吧。
事实上,他此时也十分紧张,焦虑,恐惧,甚至出现意志涣散,思维迟钝,眼前时不时会产生错觉幻觉!
简单说就是这个人被玩(折磨)坏了。
诸葛飞缓步走过去,沈勇闯看到他,脸上的狂躁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他被绑在椅子上,整个人下意识的向后缩......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人,比鬼更加可怕!
诸葛飞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额头上的一团血迹,问道:“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沈勇闯猛地点头,说道:“那天是我们动的手,是我们在那条巷子里对你下的黑手......”
诸葛飞看着他,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没有人......”沈勇闯眼神略有涣散,喃喃道:“我就是图财,图财......”
“图财?”
诸葛飞点了点头,看着许六安,说道:“再关他五天。”
沈勇闯脸上露出极度恐惧之色,大声道:“京州,京州,我只知道,他们有两个人,好像是从河北道京州那面来的,他们想要教训你一番,打残打死都无所谓,但是有个老者最后单独和我说打伤五百贯,打死减一半,只因为那天我喝了点酒,下手可能重了点,以为把你给打死了呢,但是最后雇主还是给了我们五百两银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了啊!”
沈勇闯说完就瘫软在了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
沈勇闯被两名衙役拖了下去,关到正常的牢房里。
另一处牢房,几人看着路过的诸葛飞和许六安,大惊道:“你们对闯哥做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们这是狼狈为奸,滥用刑罚,草菅人命,我们要告你......”
流氓不可怕,就怕有文化。别说,这几人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诸葛飞打开牢门,几人打了一个哆嗦,纷纷后退。
闯哥的下场他们已经看到了,铁骨铮铮迎男而上的汉子,硬是被玩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几天里他经历了怎样的摧残。要知道,平时这家伙都是摧残别人的,尤其是阿彪,经常媳妇不在家的时候被这光头堵在屋里就是一顿蹂躏......
眼前的年轻人看似和善,他们却从内里感到了一丝无助的恐惧。
诸葛飞走进牢房,说道:“他已经什么都招供了,现在该你们了。”
一人颤声道:“我们什么都没做,招什么?”
诸葛飞走过去,忽然抬起一脚就踢在他的肚子上,那人直接被踹飞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不招是吧?原来踢人这么爽的,难怪那黑丝总是爱踢人”诸葛飞自语到。
感受到了这一脚的力度,当时参与与沈勇闯一起围殴男子的几个混混不止张大了嘴巴,从这一脚上他们都能体会到力度,估计他再用力一些,同伴可能直接就挂了,刚才那个同伴此时抱着肚子躬着身子躺在地上哀嚎呢!
诸葛飞也正是从此人的状况联想到当初自己被那黑丝揣上树掉下来后的惨样,连姿势都差不多的,所以心里有一种另类的变.态的报复欲似乎得到了一丝满足,才会感觉踢人如此之爽!
但见一袭白衣怒视着其余的战战兢兢几人,微笑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甚至还想杀人是吧?”
“只是五百两就能让你们不顾牢狱之灾甚至杀人偿命来对小爷下手,你们也太瞧不起小爷我了,我就值五百两银子吗?你们要少了啊!”
“还学人家歹徒蒙面!”
“以为蒙面了我就认不出来你们了?”
“别哆嗦了,都给我站好了!”
“招不招?不招就让你们和闯哥一样!立着进来,横着出去”
......
几人战战兢兢,有人还欲反驳,但听到“和闯哥一样,立着进来,横着出去”这句话后,打了几个激灵,立刻改口。
“我们招,我们招!”
“这都是闯哥干的!”
“当初误将你打的晕死过去的是闯哥,小爷饶命啊!”
“是啊是啊,一年前的水塘沉尸案,那也是闯哥干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你记错了吧,那沉尸案是飞鱼帮三当家干的,城南寺的和尚被尖杀一案才是闯哥干的......”
“对对对,这都和我们无关,大人明鉴!”
......
几名衙役站在牢房之外,眼睁睁的看着在诸葛飞的拳脚之下,那几名人犯一边战战兢兢,一边招认罪行,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许六安忍不住踹了一名记录的书吏一脚,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说的,都记下来!”
诸葛飞又一脚将一人踹飞,怒道:“什么沉尸案,和尚尖杀案,我问你们的是半年前你们针对我的这件被人雇凶杀人的案子,所有细节,统统给我说出来!”
......
诸葛飞舒展了几下身体,将指节捏的咯吱直响,经过刚才这两脚,这些天来,积压在心里的怨气,终于消散不少。
他从牢房里走出来,看到许六安他们都看着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他们刚才交代了两件案子的主犯?我看他们即使不是共犯至少也是从犯,该问问,该审审,没一点儿眼力见......”诸葛飞弹了弹身上的衣服,走出牢房大门。
他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已经全都问出来了,至于那些其他的收获,想来可能会帮助到便宜岳父,毕竟县里还有两件悬而未决的案子他是听过的,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
半年前,有人从京州而来,买凶杀人。
不久前,有死士不知从何而来,当街行凶。
这两件事情,很轻易的便能联系到一起,以前的诸葛飞,可能只是诸家村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州试前可能都没有出过县城,除了可能和村里的员外公子有些恩怨纠葛,不可能得罪京都的某些大人物,让他们跨越千里,数次想要取自己性命,甚至不惜派出这么多的死士......
来自京都,又有培养众多死士的能力,还要和以前的诸葛飞有仇,看样子还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这...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主角哪有简单的!难道自己是夏皇的私生子?现在有些人看他要崛起欲除之而后快?
男子胡思乱想了一下,当然,排除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目标已然缩小到一个很小的圈子里了。即使在京都,也不是一般家庭能随随便便就培养死士的吧!
一袭黑丝高冷的斜了他一眼,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诸葛飞回过神,看着她,问道:“你对京都熟不熟?”
“我又没去过京都,当然不熟。”
赵灵燕瞥了瞥他,又道:“不过前两天我们家商行有一个掌柜刚从京都那边回来,京都的生意,大都是他负责的,他在京都待了有几年了,应该对京都很熟悉,有什么事情,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他。”
诸葛飞摇了摇头,说道:“不麻烦你了,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自己去问他。”
“神神秘秘的,又想什么歪点子呢。”在黑丝看来,能发明出那种比围棋有趣的棋类游戏,甚至给自己杀的片甲不留还推磨,这家伙歪点子太多了!
赵灵燕看着他,双手环胸,说道:“你不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我就不带你去找他。”
诸葛飞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写封信给李姑娘,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京都了,打听什么事情也方便,快的话,半个月就有回信了。”
赵灵燕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诸葛飞看着她问道:“干什么?”
黑丝拽着他向外面走去,冷声道:“你威胁我?小子,这次算你又赢了。我发现你最近对我少了该有的敬畏啊”
“我为何要敬畏你?对美女,我只有劲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