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谢，我这就打借据，之后派人偿还。”
“拿下去给下面的军卒先吃，我等会再吃。”
卢象升拿过杨月明身边的食盒，吞咽一口嘴里近乎干涸的口水，吩咐道。
食盒内是什么，他已经一清二楚，肉香味扑鼻，饿了两天的人对食物格外的敏感。
“全仰赖卢总督，州府附近的百姓才能免于灾祸，怎说这般见外的话。”
“这些粮食都是百姓感念总督的恩德，无偿捐献出来的，还请卢总督不要推辞。”
周围已经有流贼活动的迹象，只是卢总督驻扎在此，流贼不敢靠近而已。
周围的官军更是对百姓秋毫无犯，更是让百姓们感恩。
因为如此，杨月明筹粮才能这么顺利。
“好，大恩不言谢，替我多谢光州的百姓。”
卢象升不是什么矫情的人，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只能暂且记下，之后有机会再图报答。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七省军民无不爱戴卢象升，从此军声大振，无不令行禁止。
......
“流贼已经大部分转移向南方，这是卢总督的调令，你们怎么看？”
陈东直接解释一遍，让这些大老粗认字是难了些。
不过依旧要继续执行，这种事贵在坚持，如果能坚持个一年半载，认识的字也不会少。
军令最起码是可以看懂，没什么问题。
“现在天气寒冷，路途遥远，要赶去光州怕是要花费不少日子。”
“城中还有不少家眷，他们怎么办？”
“才刚安稳没几天，加上这鬼天气，怕是军中怨言不会少。”
陈东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都是些行军的困难还有生活上的问题。
陈东轻轻敲响桌子，止住讨论的声音，皱眉道：
“军令难违，南边肯定是要去。”
“行军不方便携带家人，我会跟开封那边协商，把军中的家眷统一留在开封。”
“蝎子你之前是流贼的首领，可知道他们这次他们的目的？”
张献忠已经往南方跑了，如今大规模的流贼又齐齐向南方汇聚，这肯定不是小事。
不然卢象升也不会在这时候把人往南方集结。
“我们之前大都是听闯王的号令，基本上以流窜为主。”
“要说到目的，那应该就是应天府了，不管是闯王还是别的头领，一直都想把南京给占下，以期望能够跟朝廷南北而治。”
“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到还有别的原因。”
这个想法跟陈东心里想的不谋而合，陈东猜测流贼的目标就是南京。
如果南京被攻破，那对现在的大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甚至可能直接崩溃都不无可能。
“今日都回去准备，两日后启程，我们赶在过年到达汝阳，过个好年。”
河南的各州县粮食飞涨，即便是陈东从拓养坤那取了不少钱财，但也经不起这么造。
朝廷的饷银基本没有，粮食则是时断时续。
看隔壁祖家军的做派就能知道朝廷的粮饷供给怎么样，之所以别人没有叛变，完全是顶着官军的名头可以名正言顺的借粮借钱而已。
说是借不如说是抢来的现实，各地的营兵都一样。
哪怕是卢象升有通天的本事，也解决不了所有人的粮饷问题。
收敛只是换了种更隐秘的方式而已。
从汝州往汝阳方向有数条路线，陈东选择的是宽阔的官道。
直接派遣骑兵每五里一队，时刻关注着二十里外的情况，可以说是十分的小心。
兵器盔甲俱是放置在马车上，行军也算是一种锻炼。
让陈东感觉惊奇的是，这些人的体力不是一般的好，陈东都有点佩服。
也难怪会如此，他们之前大都是流贼，
崇祯八年，对于河南的百姓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年。
流贼往返各省途径之地都是河南，劫掠被裹挟，对河南的百姓已经成为了常态。
冬天的寒冷，不管是对流贼或者是官军，在行军的途中都会造成非战斗减员，并不是死亡。
而是生病，军营中药材短缺，一个小小的着凉感冒就可能拿走人的性命。
流贼们领教到官军的兵威，大都不敢正面接战，一直是流窜的状态，这也让官军疲于应对。
后勤补给是一大困难，卢象升严令不得劫掠，造成的结果就是官军被流贼牵着鼻子走。
祖宽的战败已经流传出去，流贼的士气恢复不少，这也间接扩充了张献忠的实力。
陈东管不到别的军营，只能先把自己的营内管好。
过好这个年就是当前要首先解决的问题。
陈东曹真经常去村里收购一些鸡鸭，为了改善军中伙食，可算是费尽了心思。
开头曹真是直接想用抢的，被陈东教训一顿之后才拿出钱来买。
价格并不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明军的队伍里，有谁买过老百姓的东西？
在大明朝，陈东算是独一份。
汝阳城外，陈东安营扎寨，知府并没有让人进城，但是送出来不少吃食。
知府本不打算理会陈东，但是在陈东拿出卢象升的名头后，对方还是选择了妥协。
大年夜这天，陈东直接让人进城购买一批劣质酒水，让各军都能够分到不少。
还弄到二十多头猪，算是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这一天，是陈东到这里过的第一个年，在军营中视察一遍，也饮了一晚上的酒。
长期紧绷的神经，在这一晚彻底松开，喝的人事不知。
临睡之前还在叫嚷着，防备流贼偷袭。
可见他的神经在醉了之后一样想着流贼的事情。
其实他完全不用担心，酒水虽然买回来不少，但分下去之后能轮到的并没有多少，大多数人都是清醒的很。
但是陈东没想过，流贼也是人，也需要过年，真要在这一天打仗，怕是会引起很多人不满。
他们抢劫掠夺，不就是为了享受嘛，大过年的不让享受让去打仗。
是个人都会有些想法，这是人之常情。
流贼们就算是出动，在满是抱怨声中，又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
真要这么干，怕是头领都不好当，引起哗变可不是小事。
群众的力量不可忽视，流贼的首领都是人精，哪有傻子。
傻一些的坟头草怕是都一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