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对方仅有千人,就一鼓作气把三千精锐给击败,把浮桥夺了下来?”
高迎祥闻听这个消息,又气又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请大王责罚。”整齐王张胖子,脸色十分难看道。
“现在责罚还有什么用?”
“走吧,撤退进河南!”
高迎祥此时已经顾不得惩处别人,农民军已经战败,这时候要是再打下去,损失将越来越大。
双方损伤皆上万,卢象升更是带头冲杀,手下的天雄军不死不休,祖家军勇猛锐利。
这时候他已经彻底放下了攻取南京的念头。
“老营中的人撤退的如何了?”高迎祥问道。
“大都安全无恙,这次伤亡只有两千人,多数人都跑了出来。”
“只是可惜了那么多辎重。”张胖子叹息一声,有些不甘心道。
那些后勤辎重可都是刚从庐州城抢回来的,这一把火算是彻底埋葬了进去,如何能不让人惋惜。
“大王,对方往南逃了,要不要我派人追击,把他们吃下来。”张胖子恶狠狠的建言道。
“追什么?你想送死不成,军心已乱,后面还有追军,这时候分兵就是找死。”
“先退回去休整一番再说。”高迎祥不以为然道。
只要有人在,财物辎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之后该怎么办?”张胖子战意虽高,但禁不住底下的人畏惧,只能跟着一起撤军。
“如今我军受挫,官军兵势正威不宜硬碰,待回去河南跟老回回他们合力,再做计较。”高迎祥心中已经有所计划。
如今南京已经不成,先闹翻了河南,把官军都吸引过来,到时候再兵指空虚的陕西。
比起跟卢象升对敌,他还是觉得洪承畴更好对付一些。
农民军在他手中接连的吃亏,心中自然产生畏惧,谈“卢”色变,私底下称其为“卢阎王”。
“可查清那支官军的将领叫什么名字?”
“营里的老人认出来里面有老蝎子,这人吃里扒外,真是可恨。”
“听说他在官军一个游击将军手下,叫做陈东。”
“我听李头领说过,在陕州那次就是他带人偷袭的军中老营。”张胖子解释道。
高迎祥皱眉,愤怒道:“又是他,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给我打探清楚他老家在哪,我要让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生。”
“是!”张胖子心底倒抽一口冷气,之前还以为闯王没生气,没想到转眼就要刨人的祖坟,可见是气的不轻。
说完,高迎祥翻身上马,带着人往西北方急速赶路。
同一时刻,远在几十里外的地方,一辆马车正飞奔在官道上。
大概是冥冥中若有所感,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陈东在马车的摇晃中终于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
“军爷,人醒了。”
“吁——”
听到动静,正在驾车的赵良平立刻让马车停了下来,满脸喜色的进入车内。
“将军,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老天爷不敢收你。”
陈东闻言想要说话,发现喉咙干涸,像着火了一样,沙哑道:“水!”
赵良平立刻从身边的少年手中夺过水壶,扶起陈东喂他水喝。
陈东靠在马车上,刚想用手去接,左手臂处就传来钻心的疼痛,于是颤抖着用右手接过水袋往嘴里猛灌了几口,这才舒服了许多。
“这是到了哪里?”陈东勉强忍住痛处,问道。
“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和州。”赵良平帮助陈东盖好身上的被子,道。
“他是谁?”陈东在看向身边的瘦弱少年问道。
“路上碰到的,他父亲被流贼所杀,正要前往苏州投奔亲戚,又懂点医术,这才让他一路同行。”
“将军昨日发热,是这位邢小兄弟用的药才退了烧。”赵良平感激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解释道。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陈东道谢之后转头又问道:“伤亡如何?营里的事情可都安排下去了?”
“已经交代兄弟们去办,想来这时候已经在往这边转移了。”
“损伤还不清楚,将军昏倒之前叮嘱过,所以并没有派人回去。”
“跟着的十位兄弟都是信得过的老兄弟,将军放心。”赵良平宽慰道。
“传信回去,让王五去找卢总督催粮,等我伤好一点再回去。”
陈东刚振作的精神已经用尽,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袭来,急忙交代道。
“告诉孙安,敢有作乱者,不管是谁,直接杀!”
“将军安心养伤,我马上交代人去传信。”
赵良平刚回复完,不闻陈东的动静,急忙抬头看去,却见他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怎么又晕了?”赵良平把陈东的身体放下,转头怒视着旁边的少年。
这柔弱的少年俯下身开始检查起来,首先是搭脉,然后拆开伤口的检查。
“军爷,止血的药物不起作用,伤口又渗血了。”少年怯懦的说道。
“要你是做什么吃的,还不抓紧帮忙止血?”
赵良平面色不善,怒视着眼前人。
“都说了,他的伤势不宜赶路,你不听,现在想要止血必须得缝合伤口才行。”
少年低头,脏兮兮的脸蛋上满是土黄色,活脱脱像个小乞丐。
赵亮平道:“那你倒是缝制啊,还愣着做什么。”
“我从来没给人缝制过,我不会。”少年低头不敢看,委屈道。
“做此小女儿的姿态给谁看,一个大男人也不嫌躁得慌。”
“赶紧给我治,不然现在就杀了你。”赵良平腰间的刀微微抽出一截道。
“好,你先出去。”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少年怯生生的说道。
众人找了个背风的山坳开始休息,生火煮汤,一时间倒是安静了下来。
“把这碗肉汤跟肉送进去。”
赵良平把刚煮熟的肉食让人送进马车内,回身坐到火堆旁。
“把总,这里距离和州已经不远,怎么在这停下了。”李三贵递过一碗肉食还有米饭,开口问道。
“伤口渗血,现在怕是赶不得路了,路上颠簸,再继续赶路怕是有碍伤口恢复。”
赵良平之前之所以那么急着赶路,是因为和州城里有更高的大夫,想要快点赶过去治疗。
现在则是不得已停下来,一切以陈东的伤势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