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们去爬泰山的时候,小儿子还没有出生。
那年也是他读博士的关键期,再发一篇小论文就可以申请答辩了。他一个暑假都泡在实验室里,说什么都要把实验做出来,暑假一过工作起来就更没有时间搞论文了。尽管实验做得不顺利,但他看到了曙光,因为他坚信模型和算法没有问题,得不到预期的结果问题肯定出在编程上。后来,一步步的调试,终于慢慢地发现并修改了程序里所有的bug,看到期待已久的实验结果显示在命令窗口里,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接着,他快马加鞭,不到一周,挥笔而就一篇小论文,投了心仪的杂志。
高兴之余,他才想起暑假都快过完了,还没有带妻小出去旅游过。他又想起之前对儿子的承诺,假期带他爬泰山。于是心里就有了主意,爬泰山,说走就走。因为对那儿不熟,他忙在网上先订了一家好评率高的宾馆,又到12306订了两张当天的高铁票。驱车从实验室回到家,她了解到他论文的进展,也替他高兴。一家人简单收拾行装,踏上旅途。
到泰安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们在山脚下到处找订的宾馆也找不到,问了当地人,才知道宾馆在山顶。当地人建议他们说,夜里爬泰山的也不少,但你们带着孩子,又是第一次爬,这个点缆车也没了,光线也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还是在山下先找个地方住吧。孩子很想爬山,听到别人的建议免不了有些失落,嘟囔着,我想爬山。她说,别人夜里能爬,我们也能爬,快不了就慢一些。他也赞同,于是,一家三口向山上进发。
到达宾馆比他们预想的要快得多,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宾馆前台的服务员了解到他们的囧途,也很惊讶,一个劲的翘大拇指。凌晨四点多钟,他们被自己定的闹铃吵醒,带着浓浓的困意,跟着宾馆的导游去日观峰看日出。返回宾馆吃过早饭后,他们感觉到了疲累,于是决定上午先在宾馆睡一觉,缓缓劲,休息好再去天街逛逛。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草草吃完午饭,就开启了泰山之旅。在天街的石墙边,他俯瞰巍巍群山,充实而又快意盎然。孩子随口说出,一览众山小,貌似与诗圣共情。他和她相视一笑。一家人在“霖雨苍生”、“海岱纵目”等石刻处拍照留念,玩得酣畅淋漓。
等到下山时,他直觉得腿肚子胀,下一个台阶小腿就酸痛难忍。她在后面,不停地说,走不动了,走不动了。大儿子却没有异样的感觉,好奇心满满,轻轻松松,一马当先。看到孩子亲近山水的喜悦,他们决定不坐缆车,走下山去。
爬山回来,又过了些日子。心仪的外刊拒了稿,他觉得可能是语言的问题,修改润色后,投了一个影响因子低一点的杂志。一天,在他忐忑地等着under review结果的时候,她说,奇怪,怎么还没来。他说,往常也要一个月左右。她说,细算下来,都推迟了一个多周了。他才明白,两人思路在不同频道上。
他转而关心地看了一下她的肚子,也紧张起来。两人买来试纸一测,赫然两道杠,顿时傻了眼,不知所措。他安慰她,这个不一定准,不是安全期的时候一直都带了呀,何况不久前还爬过泰山,劳累不说,那么剧烈的运动,怀上的话也滑出来了了。她担心地说,现在没有以前规律了,安全期说不准的。两人终究还是不放心,慌里慌张地去医院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