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子出生后，她明显地感觉到力不从心。
她之前除了工作，一门心思扑在大儿子身上。带孩子旅游，画画，弹琴，虽然成绩不算很理想，但是还说得过去。大儿子天资聪慧，给了她很多希望。
但现在，小儿子捆住了她的手脚，没有更多精力去照顾大儿子。他又是个事业心比较重的人，工作忙不说，工作之余还要忙论文和一些应酬。大儿子没人看管，慢慢地偷懒耍滑，作业不认真做，课堂上小动作多，老师时不时地打电话告状。眼看着大儿子的成绩直线下滑，她很心急。
他劝说，小学没有那么要紧，又是贪玩的年龄，尽可能给孩子些自由。
她很不认同，说，成绩好坏倒是其次，关键是没有养成好的学习习惯，后面想赶也赶不上了。
他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就问，那怎么做呢？
她说，坐在他旁边，盯着。
盯了一段时间，确实有效果。大儿子的成绩有了起色，她对自己的判断和决策很得意。
后来，他博士顺利毕业了。她觉得他应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放在孩子身上了。但是好景不长，他轮岗到了行政部门，事情比原先多出很多，盯孩子写作业的事情又开始有一天没一天的。
带弟弟的辛苦，加上哥哥学习上的退步，她的怨气越积越多，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
一天，到了下班时间，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她打电话给他，电话那头传来推杯换盏的声音。她狠狠地扣了电话，让哥哥带弟弟看动画，关上门兀自哭了起来。
人痛苦的时候，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会把一切现状归结为命运。
她以前听到父亲老提什么命好命孬的，只认为是人不求上进的托辞。现在，她只觉得命苦。父母亲、公公婆婆都在千里之遥的老家，婆婆身体不好，来了以后越帮越忙；哥哥家也生这么多小孩，母亲无暇顾及她。父亲退休了也不闲着，打了一份工。公公守着婆婆，家里还有几亩田地不舍得耽搁。花钱请保姆，好的请不起，请得起的，换了几个，也没有满意的……
忙……乱……
他回到家。客厅里，电脑没有关，暂停在播放小猪佩奇的画面上。她做饭或者其他家务的时候，顾不上照看孩子，就放视频给孩子看。最近弟弟很喜欢看小猪佩奇和猫和老鼠，见啥学啥，说话的时候先学猪叫一声，喜欢跳床，拿东西敲打。
走进卧室，孩子已经睡了，一只脚搭在她肚子上。她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手机。
他对她说，幼儿园老师前几天还表扬二宝看书最投入，安安静静能看很长时间，最近又抱怨说，孩子有暴力倾向，动不动就用小木棒敲其他小朋友的头。是不是猫和老鼠看多了？还是要多给他读些绘本。
她不理他，起身把孩子抱起，挪了挪位置，好让孩子睡得舒服些。然后关了灯，丢了一句，老大你带好了吗？！
他自讨尴尬，知道她在生气。他自己心里也不舒坦，没有心情安慰她，关上卧室门，走到露台。
大宝一年级的时候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后来一路往下滑。学校虽然不公布分数，但是从等级上也能看出个大概。他往常和大宝聊成绩，前十能进吗？孩子说，差不多。他继续问，语文B也能进前十？孩子说，语文都考得不好，A的没几个。
大宝成绩的事他的确不太上心。他小学时，成绩也一般，成绩很突出的几个小学同学，后来反而连高中都没考上。
但是看到孩子磨磨唧唧写作业，字体歪歪扭扭，粗心马虎的毛病屡教不改时，他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一边抽着烟，一边又想起部门老大阮而仁今天饭局上说的话，苦闷而又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