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忘崽牛奶

这里面的弯弯绕，魏延自然是听不懂的。他不是读书人，学问上的事也不想深究。

“少君，你方才说贾文和让您去办件事？”

闻言，陈弘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嘴角抽搐了两下，之前算计贾诩的得意荡然无存。

“看到城外的淯水了吗？”陈弘指了指远处道，“贾诩那狗东西让我去淯水东岸。”

由于太过气愤，陈弘甚至对贾诩直呼其名。

魏延惊讶道：“前者曹操兵败而逃，退回舞阴城，如今敌军就驻扎在淯水东岸，贾文和让少君去那里做什么？”

“不错，贾文和就是让我去曹军大营走一趟。”

陈弘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无奈。

……

翌日。

在经历了昨晚一场大乱后，不知内情的城中百姓甚为惶恐。而不幸被波及的百姓，也只能强忍着财产损失、亲人死伤的悲痛迎接新的太阳。

就在人心惴惴，众所不安的时候，府衙却贴出了安民告示。

当然，上面的内容是经过润色的。

大意是说城中豪族准备作乱，幸好被陈氏提早察觉，本着一颗爱民之心，陈氏尽起家兵，铲除贼子，忠心可嘉！

至于乡亲们你们受到的伤害，自然是那些贼子不肯束手就擒，负隅顽抗造成的后果。

对此，英明神武的张将军表示，一切都怪那些贼子，你们受苦了！

不过作为我张绣治下的良民，本将军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吃亏。罪魁祸首皆已伏诛，也算给你们出气了，此外本将军再补偿给你们一些土地财产。

至于这些土地和财产从哪里来，当然是那些贼子的逆产了！

南阳本就是富庶之地，作为治所的宛城更是经济中心，这些豪族家中的财产地产何止千万，就算拿出来补偿给百姓一些，张绣也依旧赚了个盘满钵满。

这也是一贯小气的他，此次会如此大方的原因。

此告示一出，整个宛城瞬间沸腾。

原本哭丧着脸的百姓瞬间喜笑颜开，心中对张绣的埋怨，瞬间变成嘴上对那些豪族的斥骂。

而对于那些被波及的百姓而言，钱财土地到手，家人的仇就算报了。

随后，张绣更是亲自押着豪族家眷高调出场，在众目睽睽下宣读豪族的罪状，最后将这些豪族家眷里的男丁尽数斩首，女眷发配为奴。

这时代以家族作为主体，可没有什么祸不及妻儿的说法。

这些豪族家眷家仆，平日里依附于豪族过得滋润，如今被牵连也是理所应当。

人头落地，鲜血飞溅，围观的百姓拍手称快，纷纷称赞张将军大仁大德，整个宛城都沉浸在快活的空气中。

望着眼前的喧闹景象，高台上的张绣仰天大笑，嘴几乎要咧到后脑勺去。

谁能想到杀人的同时，也不耽误收买人心，甚至……还赚了这么多钱！

贾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

淯水东岸，舞阴城。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相比于宛城的和谐，此时的舞阴城，可谓是沉浸在一片低沉的氛围中。

自从昨夜郭嘉带回了典韦三人的尸首后，曹操就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儿子曹昂的尸首，还能尚且模糊辨认，但爱将典韦的尸首，那真叫一个不忍卒睹，已经是物理意义上的千疮百孔。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侄子曹安民的尸首，早已是东一块、西一块。

由于实在不成形状，最终郭嘉也只能用口袋将他打包带了回来。

郭嘉陪曹操看了良久，才微微一叹，拱手道：

“主公不必过于伤心……”

话还没说完，便被曹操挥手打断。

“奉孝你先去歇息，且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唯！”

郭嘉闻言，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后，曹操木然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悲切。

缓缓伸出颤抖的手，仔细清理着儿子尸体上的浊物。

“儿啊，是为父害了你……”

粗糙大手轻抚儿子的脸庞，曹操忽然想起曹昂幼年时在院中奔跑玩耍的场景，眼角已有泪滴滑落。

典韦三人的尸首被带回的消息很快传出，一众曹氏夏侯氏的大将闻讯急忙赶来，正要闯进去时，却被守在门口的郭嘉拦住。

“奉孝，你这是做什么！”

曹仁怒声质问道。

“诸位，此时此刻，还是不要进去打扰的为好。”郭嘉摇了摇头，开口道。

他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里面传来曹操的大哭，声音悲切之至，令人心酸。

曹仁闻声一愣，然后默默退了回去，站在门口等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赶到的将领越来越多，但见到与曹操最亲近的曹仁都站在门外，便也只能在外等候。

与之相应的，房中曹操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一直到天明时，曹操仍自痛苦不止，声音早已嘶哑，却仍不肯出来，门外众将不由得担心起来。

急性子的夏侯惇率先开口道：“子脩侄儿不幸遇害，我等也为之悲痛，但也不可任由兄长如此消沉下去。眼下我军新败，兄长万一忧伤成疾，必然影响大军士气。”

闻言，一旁的曹洪跟着点了点头。

“妙才此言有理，既如此，你进去劝劝兄长。”

“这……”夏侯渊连忙摇头道，“子廉，还是你先进去，我尾随其后，可好？”

曹洪一皱眉头道：“你都不愿进去，为何却让我先进去！”

“要不……咱们让子孝打头？”

“妙才高见！”

“喂喂，你们两个家伙，我听得见！”曹仁指着二人骂道。

讲心里话，如果只是曹氏夏侯氏的几个人在场，他们早冲进去劝谏了。

可经过这一夜的守候，眼下门外人满为患，有些话就没法说出口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曹昂的死因。

要是曹昂战死沙场，那众人大可以称赞一番曹昂的英勇，同时劝曹操不必过于伤心。

或者曹昂被人杀害，众人也能激昂愤慨，表示先为曹昂报仇再说。

可这次害死曹昂的真正元凶，却是他亲爹，眼下哭得最伤心的曹操。

这你要怎么劝？

众目睽睽之下，难不成你冲进去对曹操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孟德你以后也收敛点，别跟个牲口一样见到人妻就想上，忘崽牛奶可不兴再喝了。

谁要敢怎么说，曹操绝对含泪把他刮成片，送下去与曹昂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