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与我周旋

刀光霍霍，漆黑浪潮与遮天刀光于真灵虚空轰然交锋，寒光道道，皆是勾结法理，玄奥晦涩。

轰鸣之声不断，黑水翻涌无尽，魔刀霸道无匹，悍然交锋下并未有一方流露哪怕丝毫破绽。

但实际上情况对楚信是不利的。

他一怒之下率先施展杀招，确实在出招后的几个刹那占据了上风，但白衣楚信的实力也丝毫不差，虽然随后他也施展黑帝覆万物的外景杀招，比起楚信出招时的暴怒、一往无前，白衣楚信的刀招如同一条难见始终的河流，无论楚信的诛苍生携带多少变化、如何催动大阴阳赋真气，都始终有后续劲力衔接应对。

转眼十数息时间过去，楚信已经达到自身能够迫发之极限，刀气以老、刀意显钝，开始落入下风。

“哼！”不是犹豫寡断性子，在旧力用尽前，楚信手中长刀一转，强行收招，运起身法，一边逃离黑帝覆万物的攻击范围，一边运转真气，一记重拳狠狠打出。

拳劲现深紫色，内部是由熊熊紫炎所化。那拳劲中的魔焰焚天噬地，将追斩而来的一切刀光做为养，那魔焰所吞噬，然后朝着白衣楚信杀去。

天绝地灭大乾坤手两部分，天绝地灭大紫阳手的总纲精义产物，造化元焰！

传说此火中所蕴含的法理虽开始时是极致的寂灭之力，但毁灭的极致本来就是生机，天地之间，任何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物极必反。这魔焰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毁灭，而是生灭并存！

可惜，自元始天尊开天辟地以来，此火便少见人间，不想大悲赋中却有修炼之法！

“唉。”叹了口气，纵使知晓楚信迫出的造化元焰威力再强也不会大于外景随手一击，但这火的吞噬力却和之前的刀光不同，若是不速战速决，之前的优势都会被葬送！

碧玉刀刀势一转，翻天黑水哗啦啦旋转，形成一座通天水幕，流转玄奥法理，混元宛若太一，将紫炎镇在其下！

“嘿。”冷笑一声，不待白衣楚信有更多动作，楚信便全力出手，霸道刀光霍霍，拳劲连绵不断，如同一头咆哮着出手的魔神，要以雷霆之资镇杀面前敌手！

白衣楚信也非庸才，碧玉刀刀意一边，对着楚信狠狠斩下，一股凌厉无比的锋芒透发乾坤、环绕凡俗世间，印红尘如狱，显真空家乡之安宁祥和，万物之归宿。

这一刀之下，楚信脑中思想的一切、打出的所有攻击都如梦幻泡影一般，在与锋锐之意触及到一霎那皆尽断去，而外泄刀意构成一处苦海，其内的万灵皆尽破碎，化作庚金碎片斩切楚信。

五方五帝刀中最神秘的一招，金皇碎红尘！

此刻，在白衣楚信手中，它的威力便不弱于领悟到一丝皮毛的法身招式！

纵使楚信天纵之才，但这一刀中难以言喻的庚金锋芒与神秘莫测的红尘之意仍然不是他可以轻易抗衡。

只见那股独特意境笼罩真灵虚空，短暂失神的楚信顿时如临无涯苦海，感觉到了重重枷锁缠身，似乎看见了自己一生争渡，却永远望不到苦海尽头、次次穷极手段，却始终离唯我独尊只差一步的绝望画面！

“啊！”他发出本能的咆哮，浑身真气与种种意境、精义、法理都迫发施展而出，席卷四方，欲要斩碎这一刀！

但作为白衣楚信的底牌，这一刀岂是这么好破的？没有失神的楚信都破不掉，一些本能又能如何了？

金皇碎红尘的刀光晃动间，楚信所喜爱、在意的一幕幕画面浮现，勾勒种种美妙光景，如同天国般美好。但旋即，一束刀光破碎红尘，种种如狱，万般皆苦，怜悯世人，皆入苦海。

刀意斩在楚信身躯上，却没有造成什么伤痕，因为它非是斩身之刀，而是斩道之刀。

楚信心中，层层幻梦、诸般美好，都在这一束刀光下破碎，一颗唯我魔心，亦是在刀光下沾染尘埃。

“嗤！”刀意斩入楚信体内的下一刻，金皇碎红尘的刀气才席卷而来，将楚信身躯切割。

无论怎么看，此刻的白衣楚信都处在优势，但他却心中忽然有这不详预感。

“吃我一刀！”原本双眼无神、已经被这一击斩道的金皇碎红尘所斩伤道心的楚信，在此刻却超出常理的迫出一刀！

一道白衣楚信从未了解过的，属于楚信自己的刀！

这一刀的刀意混沌，其内可见生死流转，阴阳灭生，极致的杀伐暴戾下却蕴含有极致生机，正是楚信道的一部分！

红尘散去，庚金锈蚀，苦海虚幻也难逃干涸，重重幻梦也走向破灭，一切都在死去、走向终结，走向毁灭的结局。

但与之相对的，楚信的一颗唯我魔心重新跳动，其上的尘埃也是死去，楚信原本已经虚弱的状态也得到了恢复！

刀意直指白衣楚信，却在接近他脸上的那一刻便飞速流逝法理奥义，如同寿元耗尽一般。

“好一招刀法，它叫什么名字？”碧玉刀微转，同时催发天帝踏光阴与金皇碎红尘刀意，一副帝者气度的白衣楚信轻笑着开口。

“碎梦。”回想着悟出这一刀而斩破金皇碎红尘刀意的痛苦过程，只觉得如同一场幻梦的楚信微微一笑，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同时，他握刀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而那口刀意所化的长刀已经布满裂纹，随后咔擦一声碎裂，消散在真灵虚空中。

“咔，咔啦。”

白衣楚信手中的碧玉刀也布满裂纹，就算之前靠天帝踏光阴刀意斩灭碎梦一刀，但他也已经接近极限。

甩了甩手，将碧玉刀破碎，白衣楚信望着楚信，温声道：“朋友，你我修为仿佛，若继续在此战下去，恐怕足以战至地老天荒，不若你我以一招而分胜负，胜者生，败者死，如何了？”

稍加思考，知道自己此刻状态并不好的楚信轻轻点头，一边寻找着合适的位置，一边为这决定生死胜负的一招蓄力。

他要将一些东西，灌注在这一击里面，就算败亡，也要让对面那家伙好好感受的东西！

楚信这是要将他的全部的精神、心力、感悟、感觉，将他的“心”和“意志”，同他的“道”一同融入这一拳中！

既然二人除却意志外再无分别，那楚信就将他意志中一切都融入这一拳之内，要将那另一个人格善念直接轰散啊！

“来吧，我的兄弟、朋友！”白衣楚信也是大喝一声，将他所掌握的所有武功精义融入拳中，将他的意志中一切也融入其中，然后对着楚信狠狠杀来！

这一拳，超乎意料的强，就算是之前一切招式夹杂一起，也没有它的威力强大！

这是最后的杀招，是自己全部存在意义的体现，是谷尽一切、迫发一切的一击！

“来吧！我们决生死吧！”感受着白衣楚信那绝世一击，楚信也不再等待，迫发一切力量、压榨自身一切潜能，将所有意志中感觉不做任何保留的注入拳中，然后也是一拳轰出！

依旧是谷尽一切、迫发一切的一击！

浩然正气、磅礴大义和自私奸邪、唯我独尊的拳头轰然碰撞，恐怖的力量彻底粉碎了真灵虚空中除了真意传承外所有的所有。

两击杀招对拼，一重重技巧、法门都在不断剥离，就连法理也在逐渐被磨去影响，最后只有纯粹的意志和答案在互相抗衡！

“喝！”

伴随一声楚信的暴呵及一声脆响，着属于他的意志和答案抢先一步轰散那拳头，将白衣楚信的左手连肩一起轰碎，先一步轰入了白衣楚信的意识之中！

这轰入白衣楚信意识中的答案十分简短，完全出乎了白衣楚信的意料，因为那是自私奸邪、唯我独尊的意志所包裹的答案就是三个词，自由、生命和唯我！

“哼，就算你真是由我的正直善良等性格诞生而来，那又如何？我何必将多余善念施舍，用于那些对我无利、不会爱我、敬我，让我感受舒适的家伙身上了？！而你，你他妈的又怎么会明白我对生命的渴望了？！”

楚信大喝着，对于力量的迫发忽然疯狂地加重，真灵虚空、斩道见我剑意、混沌漩涡、阴阳轮转、万象灭生……对生存的极端欲望和对死亡的极度恐惧与唯我独尊的精神需求便从他身体和意志的最深处泵出了新的力量，便让他取得了新的感悟，在这个关键时刻多了足足一成真气！

一成，仅仅是一成真气的差距，并不是多么巨大，但对于两个已把手段和力量用尽的人来说，便是生与死的差距！

多了一成真气，楚信这一拳便破碎了白衣楚信的身躯，吞噬他几乎不存在的护体力量，轰入了他的神魂，并将它彻底粉碎！

“唔……朋友，没想到，还是你胜了。”在楚信喘着粗气收拳后，白衣楚信浑身布满细微裂纹，和楚信对视，没有什么动作。

战到这个程度，他二人都已经是迫出最后一丝力量，再无行动的余力了。事到如今，他被融合就已经是定局。

“朋友，我最后送你一件礼物吧。”对视良久，白衣楚信忽然轻笑，眼见他的身躯上那些密布的大小裂纹加身，一块块细小的碎片已经从他身躯边缘脱落、随之飘散。

“什么礼物？”楚信皱了皱眉，眼神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这五年来，我也曾修炼你未曾练好武学，小有所成。”白衣楚信说着，身躯碎裂速度也开始逐渐加快，碎片开始同时他眉心与楚信身躯融合，补全楚信的人格。

与此同时，他的眉心中射出一道流光，融入楚信脑海。

“朋友，你是对的。生命才是我们的共同的最大渴求。”白衣楚信最后笑了一声，身躯轰然破碎，化作亿万光点，融入楚信的神魂中，令楚信对天地法理的认知顿时清晰许多，道路的思考也有了大概。

“希望你能够一直走下去，我的朋友……我自己。”白衣楚信的声音响起，然后随着不知道哪里刮来的风，在楚信耳边散去。

“朋友……你便走好吧。”融合对方后，楚信叹了口气，只觉得一阵舒坦，自身状态前所未有的完满，且性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恢复了完整的人格。

闭关室内，楚信再次睁开双眼，看着这略显陌生的装饰，神情有些复杂，毕竟要是他稍微差一点，都回不来了。

“不过，始终是我胜利了！”回想着这一趟的收获，不单是补全了人格，还提升了感知和对天地法理的认知，同时掌握了白衣楚信会的那些他练不好的武功，赚大了！

但他没得瑟几秒，耳边就传来苍玄老祖淡淡声音。

“两日已到，我儿，带夭夭一同来龙鳞槐树下找我。”

楚信闻言一愣，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两日过去。

没有停留，楚信运起身法，朝夭夭所在源山赶去。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楚信还是充满期待，和苍玄老祖相连的血脉给他的只有正反馈，这让他对接下来的事，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无论如何迫不及待，他还是要先带上夭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