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酒池肉林

唐衍心中如明镜一般,顾思道可能也没料到竟然会有人自告奋勇,争着去做他指向勋贵集团的刀。

自然也就急着将带他入宫觐见陛下的事情处理妥当。

顾思道只是举荐,之后与陛下交谈论策,唐衍就要好好构思打动武安帝的话术了。

先帝雄韬武略,定国安邦,实为一代英主。

可才立国的武朝,又几近掏空家底,供给北伐,征兆民夫无数,荒田不知多少顷。

晚年之时,英明的先帝也知道武朝不能再有第二个好大喜功的皇帝了。

便就选了并不是嫡长子,敦厚守成,为人宽仁的如今圣上即位,但终究也是经历了一阵血雨腥风的夺嫡,武安帝才坐稳了位子。

对于有从龙之功的勋贵集团,武安帝自然是信赖有加,不吝啬恩赏。

或许是因为夺嫡过程太过血腥,以至于武安帝至今还没有让皇子们入朝堂,使他们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武朝这艘漏洞越积越多的战舰,武安帝定是想好好修复一番,再传递下去。

阻碍革新的守旧派,继续在凿着洞的,便是得利的勋贵集团。

可是,以如今圣上与勋贵之间的关系,要想离间,说服肃清不正之风,谈何容易。

但看过剧本的唐衍知道,最终皇帝还是下定决心整治了四王八公,只是不知道顾思道或者是谁,用了什么手段打动了武安帝而已。

此事,并不是行不通的,至少也要先给贾家泼上脏水,让皇帝重视起来。

至于要不要真的铲除勋贵,那是后话,是顾思道该考虑如何去办的事,先将林妹妹迎娶出来才是唐衍的正事。

“今日你当我是手中刀,依我看,究竟是谁握谁还未尝可知。”

收回思绪,唐衍点了点头,应答道:“紫薇堂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你可以先替司空瑾重新安插人手,扩张势力。顾家有回信是好的,此事我亲自去走一趟。另外,让景岳那边一定将事情办妥当了。”

……

京城,青峰巷,

此处与闹市大有不同,环境清幽,罕有人至,连通路都不是青石板铺设的长街,仅为一条小径。

小径两旁青松苍翠,算得上是这秋季里少见的生机。

不能行车的偏僻陋巷,已经引得顾燮心生不满,走至院门前,又见破落门扉,匾额都认不出字来,让他的脸更黑了一层。

一心想要出府顽乐的顾燮,只想快些走过了此间流程,好给老爹一个交代。

才在院门前停步,里间就有人迎了出来,一男人与顾燮年岁相差不多,方正脸,笑容满面,热切的招呼着,“阁下便是顾家公子顾燮吧,当真是风流倜傥,不愧为首辅家的公子。”

张景岳虽然少有与人相交,但出门前也被魏琼嘱咐了好多句,此时就现学现卖,先说些好话,搏些好感。

见有人来迎,礼数周到,说话还好听,顾燮的脸色才稍稍缓了过来,抱拳浅浅行礼,“阁下是?”

张景岳忙自我介绍道:“我是唐公子差来蓄养湖蟹的,听闻要给顾府送礼,唐公子早早就差了我等前来看护,把那蟹看的比我等的命还重,可不敢出了差错。”

如此夸张的话,也是魏琼教的。

魏琼早早就打听到了,顾府的小少爷最受宠爱,也最是纨绔,听些捧高的话,便就飘飘然了。

果然不出魏琼所料,顾燮面上露出稍许笑意,“唐公子也是有心了,尔等也不容易,先引我进去一观,若是不错待我回府定在爹爹面前,帮你们说些好话。”

拜访顾府多半都是为了结交取些便利,顾燮见得多了,自然也以为唐衍也是如此,随后放宽心同张景岳一齐来到了院中堂上。

入了门,才知道此处是别有洞天。

外门看着破落,可里间是奢华装饰,雕梁画栋,只不过大堂被挖出了一个大坑,有些破坏了堂上的协调,坑里是数不清的湖蟹在其中堆叠,卧沙。

“这螃蟹怎能养在房里,岂不是浪费了这一间好屋子。”

顾燮并没有言重,这大堂的漆画摆饰,家具用物显然已经与他自己居住的相差无几了。

螃蟹怎么能跟人住的差不多呢,在他眼中自然是浪费了。

张景岳笑着应答道:“顾少爷有所不知,这湖蟹若想养活,首先温度必须要适宜了。江南即便是冬季也要比京城里暖上不少,若是将螃蟹散养在外定是都要死绝的。”

拍了拍手,张景岳唤道:“与顾少爷取些活蟹一尝。”

话音才落,从左右厢房中走出两批女子,个个肤白细腻,只身着一席轻纱衣,都似是做艺伎打扮,脸上脂粉艳丽。

顾燮看得呆了呆,“这养蟹都是女子也有说法?”

张景岳笑着应道:“自然如此,女子更为细心,这精细活不能选那些个糙汉子来。再说招待顾少爷,哪能招进来一帮大汉,岂不是煞了风景。”

一席话,顾燮以为知己。

“实是太过用心,今日回府我定在爹爹面前代你们美言,如今爹爹已是当朝首辅,事情大多都能办妥当的,暂且宽心。”

入了宴席,左右环伺美女,又有美酒斟满置于桌上,顾燮已经快要在此间迷失了。

不再想着去哪家勾栏听曲,教坊司摘花,在这香气弥漫的大堂,听着歌伎奏乐,舞姬翩翩,在他眼中已是登临人间仙境了。

再一杯新酒入肚,似有暖气入腑,春心已经有些骚动了。

张景岳识趣的起身,端起酒盏与顾燮敬酒道:“除了此间养蟹,在下还有别的差事,该往那边巡查。此间顾少爷自在高乐,晚些我便归来,送顾少爷回府。”

再饮一杯,顾燮实在是压不住了,也想赶快支开张景岳。

“好,好,景岳兄暂且去忙,晚些归来亦未尝不可。”

离开大堂,张景岳背手走在庭院之中,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笑,“哎,这在酒里添药,也太违背医德了,若是爷爷知晓,怕不是会打死我,唐老大可真是害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