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轻抚着肌肤,微风吹过湖面上泛起一道道涟漪,一群群鱼儿快乐的嬉戏。所有的压力和郁闷在此刻如浮云般消散,那些不可启齿的秘密在辽阔的天空中无足轻重,每个人都有着自己难以启齿的痛楚和伤悲,沈建军有,老姚也有,天下所有的人都有,或者是主动或者是被动,或者有很多的不得已,我们都爱过伤过,也有被爱和被伤过。在这空灵的状态下,所有的对错所有的成败在空气中泯灭,化作那道道金色光芒,倒影在湖面上,如同晶莹剔透的钻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饥饿传达到大脑时,沈建军走到了老姚边上,吃惊的看到老姚此时泪流满面,人是个多么复杂的动物啊,再成功或者外表坚强的人,在内心总有软弱的一面,再凶残而暴戾的人,在内心总有善良的一面。
沈建军在边上等了会,想了想还是提醒老姚是不是回去了
老姚低头擦了擦泪水,稳定了情绪,转身笑了笑对沈建军说:老了,想家了,想起过去的事了!
沈建军不解的说:你不是刚从家里过来吗?
老姚说:你是说湖北啊,我是后来搬过去的,想起老家了,老家也有一条这么宽的江,转眼快二十多年了。
沈建军说:反正你也退休了,有时间回去看看啊
老姚没有说话,大步向前走着嘴里嘀咕着:回不去了....
沈建军见老姚对这话题兴致不高,也就默默走。脑子里回忆着儿时村口的那条河。两人一路无语,在快要到“乾悦轩”的时候,前面一阵嘈杂,伴随着浓烟滚滚,两人赶紧加快脚步来到门口。一群人围在门口正交头接耳,一个老太婆正心急如焚的在门口徘徊,又犹豫不决的前后踱步,边上的人在劝着她,让她等消防队的人来,还有二人拿着个灭火器在那捣鼓,边上的人见那二人迟迟捣鼓不明白,有指点的,有嘲笑的,有起哄的,本来清静的街道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沈建军站在人群里看着七嘴八舌的人们,人们都幸灾乐祸的暗露喜色,但表现着万分着急的状态,而伴随一声惊呼在众人口中发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到拿着灭火器的人手里,一把夺到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房内,一阵白雾从房内冲出,从门口窗口飘散出来,人群自觉向后退着。
沈建军这才从诧异中反应过来,老姚刚刚冲进去的是老姚,此时的浓烟已慢慢消散,消防车此时也呜拉呜啦的开过了狭小的街道,人群也被冲散。
“小沈,小沈”老陶不知在哪冒了出来在对面抬手对着沈建军大叫
沈建军对着老陶摆了摆手,穿过街道来到老陶身边。
“进去的是老姚吗”老陶指着门口问
“对的”沈建军翘头看着门口说
“看不出来,这么大岁数还是个英雄”老陶打趣道
“要不我们进去找他吧”沈建军见装备齐全的消防员已经进屋检查,就想拉着老陶也进去看看
两人正待起脚,那满身黢黑的老姚已经走出门口,和一个消防队员说着什么,两人边大声叫着老姚边走到老姚身边。
“里面怎么样”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没事,就是电线老化了,里面有点塑料制品起火,火不大就是烟多”老姚用外套边擦脸边说。
转身和那消防员握了一下手,和边上那显得手足无措的老婆婆说:大姐没事的,他们再检查一下,别客气。
面对那个战战兢兢不停鞠躬感谢,搞得他很不自在,慌忙叫着老陶和小沈一起回去。
其实这里离“乾悦轩”也就一百米距离,老陶纳闷的说:这么热闹,老陈应该也会出来看热闹啊,我们边走边注意点。
沈建军说:不一定吧,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老陶说:热闹肯定要看,人生这么平淡无奇,谁都想发生点什么,事越大越好,前提是别发生在自己身上。热闹不好看,你刚刚干嘛的。
老陶说着走到老姚边上拍了拍老姚衣服后面的黑灰说:老姚啊,你应该比我大几岁吧,腿脚这么好。有什么保养秘诀吧。
老姚笑了笑对老陶说:陶局啊,其实是个观念问题吧,思想转变了心态自然好了。
老陶面露尴色:还是你老知道我这阶段的状态啊。
沈建军被他们的话题搞的云里雾里,不再搭理他们,快步走向“乾悦轩”。
走进“乾悦轩”就看到一个年青女孩正坐在茶桌,老陈正在和她解释着什么。老陈见他进门连忙叫他:小沈你正好回来了,这位也是受邀一起的,你们去的地方网络不好,她要求赔偿呢.
沈建军随口说道:邀请函上不是写了:远离网络,远离人群,体验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吗
没想到迎接他的是暴风骤雨般的指责:现在什么社会了,没有手机我怎么工作啊,我不工作你帮我开工资啊,我要打投诉,你们肯定蛇鼠一窝,我现在还怀疑你们这是境外诈骗团伙呢。
说着拿起电话,对着上面说:阿丽我现在在这个地方,如果有什么意外,就找这边有个店叫“乾悦轩”的,老板叫……说着转头问老陈叫什么。老陈无奈的说:我姓陈。女孩接着对着手机说:老板姓陈,转头又看了下沈建军说:你呢。沈建军无语没有搭理她。老陈连忙说:他姓沈,和你一样也是刚到这没一会。
女孩气鼓鼓的对着手机说:我把位置发你了,就这个位置。
这时老姚和老陶也走进门口。
老陶张口说对老陈说:外面这么热闹,你也不出门看看,我们大英雄回来了。说着还假模假式的抬了抬老姚的手腕。
老陈没搭理他这个话题:你们人都全了,现在出了点问题,你们正好解决一下,我也是为朋友帮忙,别为难我。
老姚说:那就先吃饭,吃完饭出发,入住世外桃源,说好了吃饭我请。
老陈无奈的指了指女人说:那你们先问问这位小朋友去不去吧。
老姚笑呵呵的走到桌边,来来来大家先坐坐这喝点茶,老陈快泡茶,渴死了。
女人转头看了下老姚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老陈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老姚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就像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一样,很是滑稽。老陈忙说:你先去后面洗手间洗洗吧,出去一趟做什么了
老姚赶忙起身向后面走去,老陶开口说:你还不知道刚外面的事啊!
说着绘声绘色的和老陈讲起来,沈建军因为被这陌生女人吼了一下,看不惯,就在行李箱整理东西。女人倒没有刚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焰,可能看这几位老人也不像凶神恶煞之流,就在那静观其变吧。
但随着老陶在那滔滔不绝的和老陈聊天,女儿有种被凉在一边的失落,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敲了敲桌子大声说:你们说怎么办,要不联系下老板,我这么远跑过来。
老陶正在意犹未尽的讲话,被女人打断脸色也变得难看对着女人不好气的说:要不我还是回去啊,到了岛上也只能钓钓鱼,看看风情。那是养老的地方,你这小姑娘去了也待不下去。
女人一下子站起来:那我这么大老远的,被骗过来叫什么事,你快打电话给老板,叫他解决。说着指着老陈
老陶也不客气:我说小姑娘,你是不懂中文吗,人家邀请函上说的那么清楚,在这胡搅蛮缠的,你想干什么,你这样的人我看多了。
女人也气得脸色变红: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这老东西什么意思?
老陶也站了起来对着女人说:你一个小家家,我都能做你爷爷了吧,你的那点心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现在的年青人都想不劳而获,借机敲诈勒索,你别忘了,我们来回费用人家也报了,环境也讲的很清楚,为什么就你没看明白啊
女人掏出了手机:行,我报警
这时老姚从后面走了过来,笑呵呵的对女人说:小姑娘你先别急,我们心平气和的先聊聊,如果不满意我们报警行吗。能自己解决最好,麻烦别人多不好
又对老陶说:你这么大年纪和一个小丫头执什么气,都坐,小沈啊也过来坐。
沈建军就不想掺和这事,和自己也没关系,看老姚这么热心,也就磨磨蹭蹭的找个位置坐在边上
老姚见大家都坐了下来:小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女人说:我是做直播的,你不知道如果没有网络就没办法工作了,不工作怎么赚钱。说着摆出一种楚楚动人姿势自我怜惜。
对于这一桌的老谋深算之流显得表演相当青涩,大家都配合的看她表演
老姚眯着眼对她说:如果你不直播,单位是不是就会开除你啊
女人说:那倒不会,我没有单位。
老姚说:那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如果这几天不直播就赚不到钱了对吗?
女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老姚对老陈说:你打个电话给那老板,把这小姑娘的情况和他说下,看网络问题能不能解决。
老陈拿手机对着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起来,不一会把电话给那女人:老板叫你听电话呢
女人接过电话听了一会,肉眼可见神情变成窃喜,两只眼睛看了看众人,还神秘走到一边说了些什么,众人心里有数,虽然这女人自觉演技很好,但那开心的表现早就出卖自己,大家都心照不宣,因事不关己难得糊涂而已。
女人开心的把手机交给老陈,老姚笑呵呵的说:怎么样,老板是不是解决你的麻烦了
女人点头不语,在那摆弄自己手机,一顿操作后两眼放光,喜眉笑眼。
“你看争吵解决不了问题,所有问题都是协商解决的吗,我看这小姑娘的事解决了,是不是解决一下温饱了”老姚转头对着另外三人说
老陈连忙说:饭店早安排了,我去开车,你们把行李带着,吃完直接送你们过去
众人起身,当老陈开着一辆老旧桑塔纳停在众人面前时,女人当然不让的坐到了副驾驶。随口对着沈建军说,麻烦帮我把那箱子一起放后备箱,动作语气没有一点做作,行云流水。沈建军很是佩服这世上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白了她一眼,把自己行李放到后备箱,对她那箱子视若不见,还主要帮两老人摆起箱子,女人看了下地上她那孤独的箱子,正要说什么,老姚走过去拿起她箱子放到后面,笑呵呵的还拍了拍沈建军:大男人别和女人一般见识,能帮就帮下。沈建军憋了股气想着反驳,但感觉说的也有理,但就是觉得那里不对,但又一时想不起怎么说,那种不悦感只能自己默默消化。心里默想以后要离这女人远点。
饭店不大,但看起来干净整洁,一番推崇客套纷纷落坐,沈建军浑身不自在的坐在女人边上,女人白了他一眼嘴里还哼了一声,沈建军差点吐血,尽量避开女人身影。
“今天你们谁也别客气,这顿我来”老姚首先对着众人说
“你们是客人,怎么让你请呢。你们安心吃饭”老陈连忙摆手说
“行了你就别客气了,我们到来本来就麻烦你了,店门也关着”老陶也说
沈建军也附和着老陶此时站在统一战线,而女人坐在那摆弄着手机事不关已。
当一桌饭菜摆上桌时,因为老陈要开车,我和女人又不喝酒,他们也打消了推杯换盏的想法,饭桌上也相当冷清,老陶主动打开话题还是说老姚救火的事,大家都恭维和崇拜的对老姚轮番表扬,女人放下手机边吃边听,也插一句:姚爷爷,那火不会是你放的吧,不然别人不救你这么大年纪去救。
众人无语,老陶叹了口气:现在的年青人啊,怎么满脑子这种阴谋思想。
老姚也未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说:这也是做自我保证,时代不一样了,比我们那时复杂很正常,小丫头你还没自我介绍呢。
女人反而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针对你的,我就随口一说,我家是江西的,不过现在在苏州,我叫邹凡菲你们叫我菲菲吧,大家都这么叫
老姚说:行啊,我们这一桌子真是五湖四海啊,今天没喝酒,要不就共饮一杯了,缘分啊
老陈端起茶杯站了起来:茶也行,大家就当酒了,来来一起喝一个。
老陶也站起来说:没事等过几天我们还走这走的,到时一定不醉不休。
老陈脸色微变嘴角轻抖的说:到时再说,一定一定。
沈建军当时就坐在老陈对面,也站了起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感觉老陈微颤的手,以为年龄大的人才有的通病。直到后来发生的一切.........
汽车在乡间的道路行驶,穿过一个铁丝网边的窟窿时,老陈告诉众人,严格意思上刚刚就是国境线了,菲菲欢欣雀跃起来这就出国了吗,众人对此嗤之以鼻。在颠簸了二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众人下车看到了一个简易的码头,此时正好夕阳透过云层照耀在湖面上,将整个河面染成了一片金红,微微波动的水面像一层铺满金纹一样,整个河畔变得分外温馨让人心驰神往,不远处那座孤岛像极了神殿一样,金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