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汗血宝马

郭啸天和李萍伉俪此番南下，并没有骑马。

一来他习惯骑的大黄，已经被郭靖送给了华筝，其他马他嫌矮了，不愿骑；二来，两口子都是功力精深之人，全力赶路的话，寻常奔马未必能及得上他们。

事实也是如此。

江南六怪与郭靖骑马南下，提前他们三天，但郭啸天和李萍夫妻，出发第二天便已经远远看到他们的背影。

不过两人并没有立马现身，而是一直远远跟着，不叫他们发现。

李萍不解：“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郭啸天有心叫儿子享受齐人之福，怕自己现身后，儿子不好发挥，尽管他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东西，黄蓉未必还会如从前那般出现在郭靖眼前，但总归有一丝可能。

但这件事情没法直接跟李萍说，于是编了个理由：“江湖凶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跟远一点，一明一暗，也好照应。”

李萍不懂这些，觉得有点道理，但也不多，不过还是秉持着夫唱妇随的心态，顺了他的意思。

两人功力既高，又刻意隐藏，跟了三日，六怪与郭靖竟丝毫没有察觉。

这一日过了午后，大漠已在身后，张家口已经不远。

郭啸天极目南眺，入眼的已经不再全是蒙古包，还有零星的汉家木屋草庐。

郭靖的枣红马活泼好动，每日赶路总是将七怪甩在身后，然后等他们汇合。

这在草原上倒没什么，一望无际的草原，倒不怕跟丢，但到了中土城镇那便不同了。

于是郭啸天夫妻便绕道，去了前面，寻了个汉人庄户，用身上的熊皮袄子跟他们换了两身汉人农夫的衣裳和斗笠。

北地多风沙，斗笠上垂了纱布，正好掩饰面目。

李萍个子挺高，放后世大概是一米七出头，比这个时代许多男子都高，穿上农夫的衣服，倒也合身。

郭啸天就太高了。

但他也不怕。

九阳神功中就有缩骨易形的法门，之前他还用不了，如今第三层入门，内力也已经到达90点大关，勉强已经可以使用缩骨功了。

但见他扭一扭腰胯，缩一缩脖子，片刻间已经矮了半尺，虽还显高，但已经能够穿上农夫的衣服。

换装完毕，两人将斗笠一戴，使了轻功，不片刻已经抵达黑水河边。

郭靖已经先一步到达，正在路旁一家饭店歇马，等待柯镇恶他们。

郭啸天夫妻带着斗笠，大摇大摆从他身边走过，找到最里边的位置坐下，背对着郭靖。

郭靖刚刚替枣红马擦汗，发现汗巾上全是血渍，以为自己之前全力驾马，导致他受伤，正自焦急，朝着大路一头张望，急盼几位师父过来相救，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

郭啸天两人赶了几天路，都是吃肉干、馕饼冲击，早有些腻了，叫店家赶紧端两碗馄饨过来。

他用力聚音成线的法门，只有小二能听到他的声音，因此并不怕郭靖发现。

聚音成线的法门来自鬼狱阴风吼。

此功发动时，能使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惑人心神，聚音成线不过是其中基础而已，即便郭啸天还在九阳神功第二层境界，都能施展，更何况此时已经到了第三层境界，施展起来自然轻松写意。

李萍自然也会这样的法门。

她见郭靖神色焦急，不明缘由，很是担心，传音给丈夫：“靖儿这是怎么了？”

郭啸天道：“那是靖儿红马，叫做汗血宝马，出的汗是红色的，靖儿定是以为马儿受伤了，等几个师父过来救治呢！”

“会不会是真受伤？”李萍还是担忧，汗是红色的马，闻所未闻。

“你瞧着好了！”

便在这时，大路上来了四匹骆驼，其中两头毛色雪白，十分稀罕。

连正焦急的郭靖也忍不住伸长脖子，瞪眼凝视。

骆驼上的骑士都是男装打扮，白袍胜雪，颈中都翻出一条珍贵的狐裘，精致华贵。

郭靖这一身虎皮大氅，珍贵程度或许更高，但与四人相比，却粗犷了太多。

郭啸天顶了顶妻子肩膀，传音道：“你说靖儿是在看骆驼，还是看骆驼上的女子？”

“原来骆驼上的是女子？”李萍原是村中农妇，哪有什么见识，只觉得骑士们好看，皮肤跟女娃儿似的，可不确定男女。

郭啸天道：“你看她们，没有喉结的，自然是女子。”

李萍道：“靖儿估计也分不清她们的性别，所以定是在看骆驼。”

这时，一个骑士脸上露出红云，另一个骑士向郭靖怒目喝道：“臭小子，瞧什么？”

郭靖忙转过头。

那四名骑士寻了桌子坐下，低声调笑，其中一人道：“恭喜，恭喜，这傻小子瞧中你啦！”

这声音传到郭靖耳中，令他很是羞愧，正犹豫要不要走，就见韩宝驹骑着追风黄赶到。

他忙跟三师父说起红马出血的事情，韩宝驹检查过后，果然道：“这不是血，是汗！”郭靖一愕，道：“汗？红色的汗？”韩宝驹道：“靖儿，这是一匹十分宝贵的汗血宝马啊。”

郭啸天冲李萍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李萍知道韩宝驹相马之术精湛，必不会认错，叹道：“竟真有流红汗的马，真是稀奇。”

郭啸天只知道汗血宝马，对其来历就讲不清楚，正好柯镇恶朱聪等人也先后到达。

朱聪饱读诗书，摇头晃脑地将汗血宝马和汉武帝的故事娓娓道来，颇为有趣。

说话间，又有四名白衣人骑着骆驼到来，和先前四人坐了一桌。

八名白衣人要了饭菜，边吃边听朱聪讲故事，知道了汗血宝马的不凡，竟生出觊觎之心，小声密谋，一个说要杀人夺马，一个说人多埋伏，中间夹杂着不少淫词浪语，还透露出不少北方豪强齐聚中都大兴府的事情。

他们距离柯镇恶那边隔了两桌，议论声除了柯镇恶谁也没听到，倒是距离郭啸天不远，郭啸天和李萍内力深厚，自然听得清楚。

李萍别的事情不关心，只担心儿子，恨不得马上将此事告知柯镇恶他们。

郭啸天安慰道：“别担心，这些人加一起也打不过靖儿，更何况柯大侠耳朵灵，早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

他早认出这八个女子的身份，知道他们是欧阳克的八个姬妾，个个漂亮，还没什么嫉妒心，一向喜欢替欧阳克搜罗美女，壮大欧阳克的后宫团队，着实叫人羡慕。

只可惜，她们的手段太过狠辣，强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这种歹毒之人最招柯镇恶这种正义人士的痛恨。

果然，等那八个白衣人吃完后匆匆离开，便听柯镇恶跟其他人说起八人密谈之事，最后决定叫郭靖一个人先行上路，去嘉兴等他们。

而他们六个则留下来，打听消息。

分别前，六人对郭靖殷殷叮嘱。

朱聪道：“嘉兴比武之约，我们迄今没跟你详细说明。总而言之，三月廿四中午，你必须赶到嘉兴府醉仙酒楼，便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失约不到。到了嘉兴你可以去找你七师父，她的住址我们也已经告诉你了，不知有没有回去，你若找不到，便打听一下，咱们在那里应该还有些名气。”

柯镇恶道：“那八个女子要夺你马，不必跟她们动手，你马快，她们追赶不上。你有要事在身，不可旁生枝节。”

韩宝驹道：“这些女人要是当真胆敢作恶，江南七怪也决不能放过了。”

朱聪道：“白驼山不知是什么山头，看来声势不小，最好避过了别跟她们纠缠。”

张阿生全金发也先后叮嘱，轮到南希仁最后一个开口，只几个字：“打不过，逃！”

他深知郭靖生性倔强，宁死不屈，要是遇上高手，动手时一味蛮斗狠拼，非送命不可，便教了他这意味深长的四字诀。

朱聪详加解释：“武学无底，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任你多大的本事，也决不能天下无敌。大丈夫能屈能伸，当真遇上了凶险危难，须得忍一时之气，日后练好了功夫，再来找回场子。这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却不是胆小怕死。倘若对手人多，众寡不敌，更不能徒逞血气之勇。四师父这句话，你要记住了！”

郭靖听话，一一答应，给六位师父磕了头，翻身上马，向南而去。

郭啸天夫妻连忙起身，便要跟上。

谁知柯镇恶却一伸铁杖，横在他们身前：“朋友，你又是什么来路，要去追我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