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以身相许

漫长的严冬过去了，天气就骤然暖和过来，山野泛着青，柳条出了新芽，一声春雷响过，那贵如油的春雨也淅沥沥的落下来。

种子在地下顽强的钻出地面，生出嫩黄色的细芽，漫山遍野笼罩在轻纱样的雨雾里清新，如画一样的美丽，今日是宫中女眷们开春的聚会，达官贵人家的女眷都会来参加。

洛婷乃是世家之女，家世显赫，自幼受尽翰墨之教，每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千年家风的底蕴，她的言谈中，洋溢着斯文之气，如清泉石上流，声声入耳，让人心生怡然。

洛婷身后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洛大姑娘好久没见你出席这种场合了”

“家中的儿子有些调皮需要管教一番”洛婷的声音如同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着每一个听众。

女眷们都知道洛婷成婚不久就为谢家诞下了嫡孙。

“果然洛婷姐与洛璃就是天差地别的存在，同是一个娘所生为何不同，洛婷姐乃是洛家嫡长女为何不比嫡次女幸运呢？而且一个天天拿剑练武之人不知太子为何会喜？女子本该相夫教子，拿剑习武的女子都是不学无术”李乐宜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讽刺。

李乐宜此话一出女眷们都开始窃窃私语“对呀，如果嫡长女未成婚，这好事呀也不会让洛二姑娘得了，一拿剑女子怎么说都是会让夫家厌恶”

远处的祁钰听着眉头微皱着要上前，却被长公主拉着了，长公主面色沉静“看看再说，你这样会让别人说你不是”

祁钰微微退后，眼眸寒冷如冰。

洛婷的语气没了平时的柔和，反倒是多了几分冰凉如寒冰渗人“哦？各位都是世家女子为何会有如此说别人不是的习惯，是家中无人管教吗？虽说我家小妹的琴棋书画以及女红没有那么出众，但所会之事可比在场所有娘子还拿得出手”

洛婷话语顿了顿看向女眷们，脸上流露不出一丝的柔和“为何女子不能拿剑？为何女子不能如男子一般会武功呢？你们可知前年战事，当时我们在家中躲避被杀时，是我家中大哥二哥小妹随家父一起战胜苍云国，我家小妹前年才十六岁就能上战场，你们呢？不是同我一样在家中不能做任何事”女眷们听闻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也是因为此战事，洛衡镇国将军的实力也被世人看在眼里，皇上也下旨给洛子琛升了大将军，洛子谦则为副将军。

长公主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处，思绪回到了前年与苍云国的战事，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轻轻地颤抖，鲜艳的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参差的刀剑直插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喊杀声四起，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惨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暴雨般的箭矢飞掠着穿透战甲军衣，血在空中飞溅，暴雨般的箭穿透战甲军衣，混战过后，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半空的硝烟和低垂的灰白云影混杂一处，将地上那片片闪着幽光的血泊映得斑驳昏黑。

身穿银色铠甲的女子从城下策马奔来，不羁且豪迈，在她身后，蓬勃的战旗迎风招展，她骑着战马迎风而行。

她的眼眸闪烁着奇异的红，挥舞着剑将敌方士兵杀得片田不留，仿佛战场上无坚不摧的女将军，一匹黑色的骏马正飞速前行。

骑马的女子身着玄色劲装，斗笠下的脸庞周正轩昂，眉宇间英气十足，如瀑的长发只用一根缎带束起。

随着马鞭飞舞，与奔腾的骏马融为一体，她伸出手“长公主拉住我的手”长公主被她拉上马同她一起配合杀敌。

她突然记起初次到她的样子，不羁又豪迈，轻舒长臂将她拉上马，挥舞着斩马刀将士兵杀得片甲不留，那时的她眼眸中流淌出奇异的红，神情充满了嗜血的快感，仿佛战场上无坚不摧的女将军，两人也在当时战事混乱的军营中，变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思绪被那声“皇姐”拉回，长公主不紧不慢的迈步向女眷们走去“洛姑娘说的甚好，若女子不能同男子般上战场，那为何父皇为允许我参与前年的战事”

随后看了看李乐宜语气虽说柔和但透露着几分冰冷“按你这么一说，那本公主就是你口中不学无术之人？”

李乐宜立马唯唯诺诺的认错“臣女无此意，请公主赎罪”

长公主祁岚封号安和公主，当年皇后诞下长公主之时，皇上不仅让她学习女子琴棋书画，还让她学习武功，为何贵妃会如此恨皇上就因为嫡女和嫡子都被皇上看重。

女眷们恭恭敬敬行礼“见过长公主”

祁岚点头示意起身后弯眼一笑“洛姑娘，你家小妹为何没有出现在此次宴会？”

洛婷嗓音含笑柔声道“回公主，家中小妹因身子不适留在家中”

祁岚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祁钰意味深长的说“这是女眷的宴会，你为何还在这？”

祁钰很快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毫无情绪地转身离开。

镇国将军府，他双脚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轻轻飘落在了墙头之上，在空中一个倒翻，双脚落地，轻盈无声，从窗口跃进去。

他不动就挑眉看着她，唇角染着一丝丝的笑意“璃儿不是说身子不适，没参加宴会吗？”

她在发现他正眼含审视地望着她，懒懒的说道“我不喜那种场合，便让姐姐说我身子不适”

他轻撩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竟然如此，那我带璃儿去别处玩？”

她直起身，满脸笑容的看着他，语气柔声道“好呀”

“为何要从窗口出去？”她微微一愣，非常认真地说，他看了看，干巴巴地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尴尬的笑着。

她低声与红烛云霜说“你们不用跟着了，我与殿下出去不会有事”

祁钰带着洛璃来到了郊外一处府邸，府邸坐落在一片林子里，由木制建成，周围被树木包裹着，入门便能闻到院前所种花的淡淡香气。

“璃儿可还记得你回京时路上所救的人”他唇边浮起一抹笑容，他歪着头看他。

勾了勾嘴角说，她眼底满是笑意甜甜道“我很早就认出你了”

他看向她，嘴角上扬，眼眸中仿佛步满了星辰带着笑意“有句古话说的甚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她心跳极快，压下异样的情绪，瞥见他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点点头“那我可是一点不亏，救了这么俊美的男子，还能让他以身相许”

他只是笑了笑，把她拥入怀中，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他心底忍不住变得有些温软。

垂着眼帘遮掩了一下自己眼底的柔光，嘴角的弧度渐深，话里多了几分认真“那璃儿，可不能反悔”

洛璃躺在祁钰的怀里，脸上露出了几分幸福的笑意，祁钰把自己的腰牌递给她“璃儿，这个腰牌你留着”

洛璃没有过多询问只是笑着接过了他的腰牌，两人的身影在落日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

“应丞相，你为何在此？”祁岚看了看四周，询问着。

应知序面带微笑地回应着“微臣同皇上有些事要商议”

祁岚点了点头说“正好，我也找父皇有些事，一起进去吧”

应知序恭恭敬敬地回复“微臣已经见过皇上了，先告退了”

“岚儿，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找朕？”皇上看见祁岚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祁岚坐到了皇上的身旁，柔声撒娇着说“想父皇了”

祁岚是皇家唯一的公主，自小就很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皇上也曾想让她继承皇位，但碍于是女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祁岚语气平和的说“父皇，我曾经跟你说璃妹妹的好，没想着让她做太子妃，我只希望她能自由的过完一生，不想把她卷入皇家”

皇上听后笑了笑说“朕赐此婚事，是钰儿心仪，你也知道钰儿的脾气，倘若他不愿意，此婚事也不能成不是吗？”

祁岚眼底全是诧异“你说钰儿喜欢妹妹？可是未曾听钰儿说过此事？”

皇上意味深长地说“那此事你可要去问钰儿了”

“殿下，长公主来了”暗一在门外告知着，祁钰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祁岚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父皇同我说你心仪璃妹妹”

祁钰替她倒了杯茶，淡淡开口道“正是如此”

祁岚立马露出八卦的样子“那你同我说说，你是何时何事心仪的？”

祁钰忍不住调侃“皇姐，你何时这么在意我的事？”

祁岚喝着茶水，一针见血“我这可不是在意你，这件事关于璃妹妹”

旁边站的暗一忍不住笑了笑，但是害怕被责罚，很快便收回了笑容，自家殿下这是被长公主嫌弃了。

祁钰很无奈地说“到底谁同你有血缘？”

祁岚不以为然“璃妹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我是男子指定以身相许”

祁钰意味深长得说“那皇姐可要失望了，毕竟我可以以身相许”

祁岚原本带着笑意，听到此话立马明白“你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