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木神山(七)

森林茂密,林下幽暗。

一束束正午阳光从树叶空缺处洒下,犹如一根根光柱立于林中。一行人路过,时不时惊起林鸟乱飞,鹿獐隐隐逃遁带动灌木微颤。

听着寂静的鸟语,大家保持沉默而眼睛不停地戒备着四处环顾。猎犬在前面带路,准大人边走边用扇子扇风,幸好是在山上盛夏已过,不然,微胖的准大人会热毙于寻找的路上。阿洛擦擦汗,前后看看,大家都行的满头汗。

“大人,猎犬行的有点热,需要休息一阵。”枝落道。

听到枝落的话,大家都松口气。准大人应允。

于是,大家找了一块凉爽地歇脚。两条猎犬热的舌头耷拉老长,不住大口喘着气,枝落在旁喂水,扇风。

休息恢复后,一行人在猎犬的带领下继续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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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山顶落下,山的巨影逐渐笼罩深林。林下暗的更甚。

猎犬突然停下不再前行,大家随着亦停下脚步。前方是一片空阔之草地,中心有一偌大的环丘。枝落催促猎犬往前,可是不论枝落如何催促,猎犬依旧不肯前行。

阿洛心中感受到前方有一股隐隐的杀戮之气。

“不用催促了!”准大人道,“准备好刀剑和弓箭等,一起到丘上去看看。”

阿洛将箭搭在弓上,随着大家一同轻手轻脚走到丘上。

众人来到丘顶,丘顶是环状平地。

小丘呈圆环状,如环堤将中间包围。正中间是一座倒塌的石庙,石庙中有一铁链锁住的黑色鹿,在石庙周围东南西北各有一座石亭,石亭中倒挂着一些黑物,一条环状的深潭将石庙石亭包围其中。在西南角有一根粗大的树干搭在深潭两岸,形成树桥将丘中心与边缘联通。

阿洛细看,在石庙周围堆满了各种尸骨,白花花的骨头与石头混成一片。几只乌鸦在石亭上面哇哇直叫。

被锁链锁住的黑鹿被惊醒,开始在石庙废墟上徘徊,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叫声。叫声听的让人心里发慌。

“哐啷”一声,阿弘身上的锅滑落,顺着斜坡翻滚下去。阿弘尴尬地向大伙笑笑。准大人示意大家继续向前。

来到树桥旁,阿洛感受一股迎面而来压迫感,让他心里觉得难受,于是他深呼吸几口,才定住心神。其他人也露出痛苦的感觉,阿平两脚发颤,满脸虚汗。

准大人流着汗,对大家说:“我们中先让两人过去探勘一番,谁愿意去?”

大家一阵沉默,于是阿洛道:“大人,我去!”

准大人看着阿洛点点头,又道:“接下来谁去?”

一阵沉默后,阿端道:“大人,我去!”

于是,阿洛与阿端两人先过去。阿洛放下弓和箭,带着青瞳锏走上树桥。阿端也放下弓和箭,带着一把剑过去。

两人快速地过桥,他们先朝南边石亭走去,在石亭内倒挂着几只正在睡眠的妖怪。然后,他们踩着白骨和石头往石庙方向走。踩到白骨时,白骨在脚下咯咯作响。听到骨响,黑鹿停止徘徊,站在石柱下,盯着渐近的两人。阿洛与阿端走到距黑鹿还有五六丈的地方停下,只见黑鹿体型似牛大小,长相却奇怪;黑鹿长着羊头、鹿角、狼蹄、圆顶、虎背、熊腰,牛尾,全神俱黑却带五彩;明亮的青色眼睛似在燃烧。

阿洛第一次见如此兽类,曾经看过的书在脑中飞快的翻页。

阿洛拉着阿端后退道:“阿端叔,此物是国兽黑麒麟。虽是国兽,却凶残。”说完,与阿端一道往回跑。

待两人回到准大人身边时,阿洛将黑麒麟之事一说。

准大人沉凝片刻,道:“将树桥砍断!”接着众人轮流拿着柴刀砍树,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树桥砍断,接着轰隆巨响,树桥掉入深潭。

接着,众人埋伏在环丘顶的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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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平和阿弘到树林中砍些木头烧起,准备烘一些做夜里用的火把。其他人盯着妖怪和黑麒麟。

太阳落山,天色渐黑。

天黑后,四个方向石亭中妖怪逐个从亭中下来,在树桥边聚集。

它们心中也许在纳闷,好好的树桥为什么一觉醒来就没有了。接着,它们在石亭之间不停徘徊,试图找到新的路。

月光下,阿洛看见妖怪们仍然在不停地在水边走着,试图找到新路。

一夜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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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丘顶埋伏一夜,妖怪们因树桥被毁无法出来。

大家相互看了看,顿时喜笑颜开。

准大人当即派梓东和蒿回城禀报,剩余的人继续在原地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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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梓东带着十几名士兵背着大量干粮过来。

梓东捕头对着大家笑道:“诸位除妖乡团的勇士,我们这次要到这山清水秀的地方长住一阵了。”

大伙听后,无奈地笑道:“挺好!”

梓东和蒿离开后,一路不停先到木水,然后快马加鞭到南城,将木神山发现黑麒麟的事详细地向城令禀报。城令与幕僚商议后,先派一些军士与梓东一同来到木神山策应,另一方面派人到都城禀报给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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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和黑麒麟由于与外不通,渐渐地沉睡时间变长。

黑麒麟到后来竟直接在残垣下不出来。妖怪们,夜里活动的时间也日渐变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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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五日,蒿带着一名军官领着五十几名士兵过来;并将城令的手信给交给准大人。

准大人接过信阅完,则将之前的事情详细交接给新来的军官,便率领手下和除妖乡团离开。

当大家回到木水时,村民们像欢迎英雄一般隆重欢迎他们回来。

阿洛问阿青,他知道哪些消息。阿青道:“我听大家说,除妖乡团一个个英勇无畏,已经将妖怪全部清除了!”

阿洛一听惊得下巴都抬不起来,看着阿青满眼的崇拜目光。阿洛叹口气,道:“事情没有那么玄,我们只是巧合,让妖怪无法出来!”

阿青继续崇拜地道:“不论妖怪有没有被杀死,反正,妖怪不会再来了,对吧?”

阿洛想了一阵,道:“应该不会再有妖怪了!”

听到阿洛的话,阿青高兴地跳起来。

终于,木水村的人们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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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大人举行一个小小的庆功宴,简单地犒劳除妖乡团。

从准大人那边得知,国王已经派国师大人过来处理黑麒麟的事情,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除妖乡团过问。次日,除妖乡团的乡勇们便各自回家,准大人继续在木水村等待迎接国师、城令等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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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石的生活复归于平静。

有关妖怪相关消息,逐个从木水那边传来。先是国师和城令带着铁笼来了,接着是国师带着黑麒麟和妖怪从木神山东边离开,接着是城令和士兵们离开,最后,是有人偷偷地去看麒麟所在地被妖怪杀害的消息。然后,没有消息。

稞麦在田地里按照时令成长,如同他们的祖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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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风和日丽。

阿洛在河边大石头下荫处打坐。

“哥,青伊市正带人过来要奖励你和阿端叔!”阿雨的声音从石头后面传来。阿洛听后,笑笑,拿着青瞳锏起身随着阿雨到村前去见青伊市正。

族长正和青伊市正在聊天,阿端站在族长身旁。

阿洛向各位村民招呼后,来到族长与市正面前。

市正将阿端与阿洛的表状词当着众村民们的面高声朗读一遍。村民们无不发出称赞之声,而那些没去参加乡勇的人此刻心里五味杂陈。

接下来,市正将南城城令奖励的肉品、果品、糕点等郑重地交给两位乡勇。最后,给每人一个信札,道:“这个信札是准大人托我交给你们的。听说准大人快要升为副城尉。”

阿洛和阿端亦由衷地为准大人高兴。

市正办完木石村正事后,便告辞到木水村去。阿洛和阿端的肉品、果品、糕点等亦与众族人一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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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的事终于在前前后后总计七八年后,得到妥善解决,或许人有记得,那是有刻骨铭心的痛,而大多数的人会逐渐忘却,就像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时间,最无言,却最有力,也唯有时间能抚平一切。它能抚平山脉,也能抚平内心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