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雨恋(五)

西南边境告急,国王将岚所在的骑兵队调往西南增援。

岚随着军队连夜奔赴西南。经六日急行军,他们到达西南边境。

来到军营,岚向人打听父亲与祖父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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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日打听,岚找到了祖父的军营。祖父见到岚,沧桑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岚向祖父请安礼毕,祖父拿出一个白布包裹着的方盒,神情哀伤地道:“岚儿,这是你父亲的骨灰!”

听完祖父的话,岚如被雷劈一般,耳中嗡嗡作响,头脑发胀,脑海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着方盒。祖父看着岚,知道岚一时还未能接受这个噩耗。

“战场上,死人再正常不过。上了战场,命已不再是自己的,能否活下来,都是上天的安排!”祖父安慰岚道。从军几十年,他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别离,之前是看着战友倒下,看着敌人倒下,而这次经历自己孩儿在战斗中身亡。

过了一会儿,岚颤抖着将方盒抱在自己怀里,忍不住恸哭起来。哭了一阵,岚心中的悲郁稍减,便向祖父询问父亲何时战死。

在十日前,与天山国大将铅昊率领的精锐部队战斗中,与人厮杀时,先被流矢射中大腿,接着被对手砍了三刀而亡。这是父亲手下的一名士兵告诉祖父的。两人商定择日托人将父亲的骨灰送回凤凰。

“现在敌军派出大将铅昊,又增兵数倍,接下来,我们这边恐越战越苦!”祖父忧心道。

“远疆也在抽调军队过来,很快会和他们旗鼓相当。”岚道。

“他们大多士兵身上都穿了一种藤护甲,坚固异常,劈砍不坏。”祖父道。他向岚介绍敌方士兵的一些特点。

“他们护甲的薄弱处,在哪一块?有什么好的方法克制?”岚问道。

“暂时还没有好的方法,一般的厮杀中,向他们头脸处,大腿处等无藤甲护卫处易砍杀敌人。使用长矛直刺也有较好的杀敌功效!”祖父道。岚用心记下。

“在与他们厮杀时要注意不要被他们藏身的短刀匕首所伤。”祖父说,“他们民间风俗是男子在腰间挂短刀匕首,行走山中以做防身。从军后,这个习惯也一直保留。交战中,我军时有同袍被他们腰间短刀匕首所害。有时是在他们倒下时,用匕首奋力掷出,有时是乘你不备,贸然使出。”

岚连连点头,表示记住。

聊不多时,岚告别祖父回到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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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未亮。什长典甲将手下全部叫醒,并嘱咐小声。不多时,他们各自整束齐备,到营前集合。

整队百骑人马俱在,大家安静的等待着命令。

“出发!”传令兵靠近小声道。

整队人马有序出营寨,在黑暗中向敌营行去。没有灯照路,岚听着前面的声音紧跟着走。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从行囊中掏出一些干粮快速咀嚼果腹。黑暗中,岚感觉行走的路线貌似绕了一大圈;当天未亮时,敌营已出现在薄雾中。

“拔出刀,听我的号令,我说向里面冲便向里面冲,听到收兵钲声后即刻撤退。还有,能多砍人头尽量多砍人头!”典甲道。

众人拔出刀等待命令。只见前面一支支燃烧的箭如飞蝗一般飞向敌营。同时,敌营的栅栏和鹿角已被拆除。

前方的人已经冲入敌营,岚等人正在等着典甲的命令。

眼前的骑兵动身后,典甲一声令下:“出发!”岚当即策马跟上。

冲入敌营后,骑兵们势不可挡,如同利刃在乱麻中挥动。岚紧跟着典甲,同时挥刀见人就砍。敌营的士兵一见如此气势汹汹的敌人,登时乱了方寸,四处乱串。

岚不知道挥刀砍了多少次,砍人容易,取敌人的人头却难。岚乘机环顾一回,同袍们都没有取到人首。

待到了敌兵死伤多的地方时,典甲大声道:“速速下马取人首,速速上马!”说着,他缓缓勒停马匹,其他人也勒停马匹。众人迅速下马,慌乱的随便找个敌人割下人首后便匆匆上马。不料,大胖割了两个首级后,他仍然不满足,跑到更远处去找敌人尸首。

岚取了一个首级后便上马,当他四处寻找同袍时,大胖已被敌人团团围住。大胖正在拼了命的与周围敌人搏斗,满脸通红,挥刀打着转的乱砍。

“去救大胖!去救大胖!”岚嘶声喊道,同时策马向大胖方向冲去。其他人听到后,跟在岚后面挥刀去解救大胖。

围攻大胖的敌兵见骑兵过来,没有太多心思对付大胖,纷纷躲避骑兵挥砍的刀影。

“大胖,上马!”典甲道。

大胖听后,没命地往自己坐骑跑。

众人跟着典甲在敌营又砍杀了一阵,钲声响起。典甲带着手下边厮杀边退至敌营外。

回程时间很短,疾驰两刻后,他们便到了咸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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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后,主帅对骑兵们英勇作战大大的称赞一番。接着,功曹对每人的战功进行登记。典甲取了二个首级,其他人有二个或一个,岚取了一个,大胖在与敌人厮杀中,不得不丢弃首级保小命。

回到自己营地后,大伙对大胖一通取笑后,再对他一番宽慰,最后纷纷开始补睡短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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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骑兵偷袭后,敌营一直没有动静。派出的探子回报消息敌营后方也没有任何兵员调动。

咸关坐镇大将墨予心中疑惑不已,不知对方下一步战略意图。于是派小股部队偷袭,战斗过程对方的抵抗力量仅是平时的十分之一的力度,完全不似之前重兵压境如铜墙铁壁般状态。大将经再三考虑,决定派骑兵长驱直入试探,若敌人已空虚则后续大军出动,若只是被敌人诱敌深入也仅是损失骑兵而已。另外,骑兵也是从孟城军暂调,就算折损,也不伤及咸关军。此策略对自己百利无害。

当即,墨予便传令将部下各偏将和孟城军骑兵百夫长绾召入帐内商议战事。

绾听到将他们骑兵安排至越城袭击时,心中叫苦不已,若敌人少还罢,若敌人多的话,简直就是让他们去送死。于是,绾道:“墨将军,卑职的骑兵善于侧击和冲击敌军,对于深入敌境攻城杀敌,还未曾经历过。再则,我们初来乍到,对地势完全不知,恐不能有效发挥出战略作用。”绾推辞道。

“绾军侯多虑了,我将派熟悉地形地貌的骑兵辅助你们一同作战。”墨予道。

“请问将军将派多少人协助我们?”绾问道。

“我将派三十骑辅助军候,我咸关骑兵本来就少,仅区区二百骑而已。”墨予道。

听完,墨予的话,绾哭笑不得,正待找理由推掉。

此时,墨予的副将宽瞪着眼,斥责道:“休要废话,我将军以礼相待,你还得寸进尺?”

绾看了看宽,没有说话,心里却极度不痛快,脸憋得通红。其他偏将稍做劝解,便继续商定其他方略。

最后,确定次日绾带领自己骑兵和咸关军的三十骑深入袭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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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绾召集手下的什长一同商量明日出征事宜。什长们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军令已下,不得不从。

墨予将军正在帐中看着沙盘沉思。

一骑急报入营,负责投递急报的斥候连忙将信呈送墨予将军。送信斥候退下后,墨予剔去蜡封,打开信件。信是大将军发出的,告诉墨予紧急派兵救援孟城,天山与孟甸两国联合起来攻打孟城。

看完信,墨予将军立刻明白近期偷袭后,敌军为什么抵抗变弱,原来是分兵去攻打孟城去了。当下,想传令部下商议救援孟城的事。

“来人!”墨予喊道。

候命的士兵小步跑入帐,恭敬的道:“将军,何事吩咐?”

话刚要到墨予的喉咙时,墨予改变了主意,挥挥手道:“让贺与旿速来这里,有事交代!”

墨予想着,既然咸关的敌军调去攻打孟城,此处必然空虚,此时正是立功的大好时机;救援孟城缓几日何尝不可?自己带着大部队正面攻击敌军,骑兵偷袭敌方州城,同时击破,让敌方三年五载不能缓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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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贺、旿、绾等骑兵白日休息充足,日暮后,一同向敌人州城阳城出发。在向导的带领下,一夜行军已走大半路程。白日在山中休整一日,夜里继续急行。

经过两夜急行,在第三日的拂晓,众军士已可见阳城城墙。三个百夫长一商量,决定先让士兵扮作百姓到城门下,在查验路引时夺占城门,以点火为号,剩下的人急攻入城内。每队抽调十一人,由什长领头。绾派典甲带领人手过去夺城门。

典甲等人卸去护甲,穿上便服,扮作樵夫;他们将临时砍的柴绑在马上,弓箭和横刀藏于柴内。

城门还未开时,他们便到了城门下。城门一开,他们抽出刀先将查验的士兵砍倒,接着解下柴木搬上城楼,点火发信号。

阳城中的百姓和官兵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时,骑兵们便攻入城中。顿时,城中大乱。

旿、绾一同攻伐城中驻军,贺领兵攻打城令府以及放火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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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随着大部队来到城中营地。

敌军已经布设鹿角,紧闭大门,箭楼上已经布满士兵。

“先放火烧!”绾道。接着,点燃的箭支纷纷飞入敌人营中,营中房舍开始引燃。不少士兵举着盾牌开始灭火,却于事无补。

不多久,骑兵们撞破大门,一窝蜂似的杀入城中驻军营地。营地中人数不多,不多时,便悉数清剿。

“今日的攻打,真他熊的顺利!”典甲似抱怨般的嘲讽道。

“要是仗都这样打,我还真想打一辈子仗!”旁边一个什长哈哈笑着附和道。

岚心里嘀咕着,“今日也许他们是实在想不到我们会越过边塞偷袭州城!”

接着,旿、绾带领手下去城令府与贺汇合。

一路,贺的手下已经开始放火烧城,顺便抢夺财物。旿的一些手下悄悄的跑到队伍末尾,顺带溜号去抢夺一些财物。绾的纪律严明,没有人敢擅自离队。待到城令府时,旿的手下已溜走了大半,旿与剩余的手下相视一笑不以为意。

贺正在城令府等着绾与旿。贺见绾与旿来到,皱着眉头道:“城令不在府中!城令府中除了少数下人,其他人都不在。事有蹊跷!”

绾道:“我们烧城后,即刻离开,或许是上上策。”

贺听完,赞成道:“情况不明,如此最好!”

旿听完两人的话,不置可否,道:“要烧就烧个彻底,烧个半日再说?”

贺与绾对视后,绾道:“半日时间太长,最多半个时辰即可!”

“太短了,时间太短了!”旿急忙反对道。同时,他转过头看着贺,意思让贺支持他。

贺想了想,道:“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一个时辰后,我们到城东门,到时候,我们听钟鼓声为准。”

绾与旿没有反对,于是各自带着自己人离开,分别放火烧城。大街上百姓见到他们像见到瘟神一样迅速躲起来。

绾的队伍拿着火把四处引燃柴草,很快便到城东门。贺与旿的人还没有回来。

绾让人到城楼上观察城内外情况。岚与泷令和另外两名骑兵被派往城楼查看。

岚看着城内狼藉的烟火,贺与旿的士兵除了放火,还进入民宅抢夺财物。他心中不忍,转身向城外望去,此刻南面山脚下,有一支队伍正在往阳城方向行来。

岚跑下来,将所见禀告绾和典甲。

绾和手下的什长到城楼上看过后,急速下来。

“快敲鼓!快敲鼓!”绾下令敲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