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子大体上都没问题，原本也不该有什么问题，就是前阵子从二毛那里逃难过来一批金发美女让事情变得有点复杂。
那些个二毛妞是不是真的难民，王经理倒是完全不关心。自从大毛发起特别军事行动以来，西边接收了不少真的难民，东边也有一些，但我们这边有长期坚持的难民原则，该帮的帮，其它事情也不会乱承诺。
不管罗总是怎么操作的，总之，那些二毛妞因为半真半假的特殊身份，打破了场子里一贯的外带规矩。
王经理从来不做那种东莞式的会所，太危险，经常要进去捞人，或者被捞。像这种纯外带的夜场就没太大问题，只要他镇住场子，里边就不会发生什么把柄。
但是那些二毛妞坏了规矩，而罗总好像也不太介意。
真是富二代创业没个正经，三个月都不来一次，这要是王经理能做得了主，非把罗总开了不可。
情况紧急，王经理一边直奔专门给二毛妞准备的楼层，一边用步话机联系专区主管：“小陆小陆，现在有几个包厢在使用中？”
“经理，全满，今天生意可好了。”小陆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邀功劲。
“赶快去挨个发警告！”
“是突击检查吗？”
“废话！有堂食的吗？”
“有，就那批新茶。”
“几个？”
“我查下。”
“赶紧的！”
“四个，都在五楼。要我上去吗？”
“你上去个鸟！我不是让你马上去包厢吗？我亲自去。”
客人是最不喜欢被打扰的，但如果涉及扫黄，王经理很清楚，这些客人没一个敢发脾气。
不过是些色厉内荏的家伙。
到了五楼，赵姐正等在那里。
“经理，一个房间到钟了，我已经把它停了。还有三个房间，巍巍昆仑和滚滚长江刚开钟，巫山云雨过了半个钟。”
“先去巍巍昆仑。”
他们走到巍巍昆仑的房门口，王经理让赵姐先去按门铃。
赵姐疑惑地问：“经理，不先给里边打内线吗？”
“打内线谁接啊？客人会接吗？”
“不都是公主接吗？”
王经理听了心里就来气，本来他就不愿意场子里开这种先例，奈何罗总才是老板，还硬把赵姐招进来做老鸨。
赵姐哪做得来老鸨？她就是一个徐娘半老中途上岸的普通公主，不知道哪里跟罗总扯上了关系才吃到这口狗屎运。
“我说小赵啊，你听到过哪个二毛妞说过中文吗？还是你会俄语？哈啦少！”
赵姐讨了个没趣，只得乖乖去按门铃。
等了十秒钟，没动静。赵姐看着王经理，王经理看着手表。不急，还有两个多小时，够跟这三位大老爷逐个赔笑脸。
“接着按。”王经理镇定地说。
赵姐又按了门铃。过了半分钟，里边传来了些微动静，却不是起身过来开门的声音，而是娇喘和呻吟。
·
办公室里，面试正朝着林雪漪不曾想过的方向一路狂奔。
“你知道我们这里做什么最赚钱吗？”
张薇松开林雪漪的肩膀，重新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
林雪漪摇了摇头，她对这次面试其实没有做什么准备，她并不喜欢来夜场上班，只是因为这家公司回复了她的求职信息而已。这年头，虽然很多公司人事都在抱怨招人难，但其实找工作同样不容易。所以她事先并没有对应聘公司多做了解。
“你猜猜。”
张薇冲林雪漪眨了眨眼睛。好吧，林雪漪无奈地承认，其实张薇的表现早就和一个正常的人事大不一样了。嗯，从她一进门暴露了自己是个异种开始。
“公主？”林雪漪随口一说。
“呃，我没说清楚。我不是问你公司哪个职位最赚钱，其实我是想跟你炫耀公司最赚钱的业务是什么。”
“是什么？”
“看你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兴趣。也对，我基本上能猜到你是那种对音乐很有追求的人，所以你对夜场的皮肉生意肯定不以为然。跟你直说吧，皮肉生意从来只是一个幌子。”张薇看着林雪漪神秘兮兮地说到，“我们这类型的店自古就有，但凡老板有点追求的话，都绝不会只看重前台的公主和嫖客。后台，不为人知的地方，经营人脉，这才是关键。”
张薇眼见林雪漪没有什么被触动的样子，只好摊开说：“你想想啊，中国缺魔物娘吗？太缺了！物以稀为贵啊！你长得这么漂亮，胸又大于常人，还有才艺，做名媛交际花简直太香了！你以为魔物娘是劣势吗？错了，这是优势！那些男人又不想把你娶回家，他们要的就是猎艳，猎奇。知道吧？跟我做这个，你会赚得盆满钵满。然后，你就有大把机会去实现你的音乐梦想了。那时候，只要你需要，我也会接着帮你。”
林雪漪听着，心里苦涩，对张薇的好感顿时没了，但脸上依然保持谦逊的笑容。很好，都是老生常谈。如果你知道我的经历，你就不敢在我面前卖弄这些了。
但她开口的时候说的却是：“你恐怕是高估了我的形象。”
“怎么？我没看出有任何问题。”张薇不解地盯着林雪漪。
·
“怎么办？经理？”
赵姐等着王经理发话。王经理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这种事情早晚得面对：“你直接开门，先进去让客人把衣服穿上，然后给我吱一声，我再进去。”
赵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经理，这样不好吧，我，我怕被客人打……”
“你不是在那种会所做了好多年了？这种事情我要说是第一次遇到，你能说也是第一次吗？”
“我，我，有些事情，瞎编的……我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
“行了，第一次你也得硬着头皮先进去！”王经理没好气地小声吼着，“不然你看待会儿警察会怎么收拾我们！”
赵姐咬了咬牙，心一横，把门卡靠到了感应区上。
“哎！哎——哎——哎——搞什么！”
赵姐刚进去，里边就传出了客人生气又尴尬的叫喊。
“经理，经理？王经理？”
这种事情王经理也是第一次遇到啊，真是头痛。分神的间隙，王经理才猛然意识到赵姐已经在房间里跟他吱了好几声。
得，那个老鸨一点事情没办，一句话没对客人说，拿自个儿往里一闯，就当打完开路先锋了。
王经理只得腆着脸钻进去。
这是间装修华丽的按摩房，在二毛妞来之前，在罗总还没改变想法之前，这里边只有一张理疗按摩床，也只做正规的按摩。
但是现在，暖亮的按摩灯光全部换成了暧昧的绯色氛围照明，一张咕嘟嘟响的圆形大水床摆在中央，还好床上的客人第一时间已经把衣服穿好了，毕竟是中国人嘛。不像旁边那个二毛妞，呃，两个二毛妞，傻傻地都还愣在床上，连胸罩都不知道戴上。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王经理赶忙对着客人解释。
“知道我是谁吗！”
客人看见经理来了，正准备破口大骂，王经理马上跟上一句：“警察马上要来这里扫黄了。”
“搞什么！不早说！”
客人的态度立马转变，意欲发作跳档到了紧张慌乱。果不其然，碰见扫黄没一个敢有脾气。
“突击检查，我们也是刚知道。”王经理继续陪着笑脸，同时转向两个二毛妞做着戴胸罩穿衣服的手势，“police，穿衣服，police，懂吗？”
“还是我跟她们说吧。”客人说着用流利的俄语给两个二毛妞快速解释了情况，然后看向王经理，着急地问，“我怎么办？有地方躲吗？”
“有有，你马上跟赵姐走。”
客人火急火燎跟着赵姐跑出了房间。
两个二毛妞花了几分钟穿好了衣服，拿上工作小包叽哩哇啦有说有笑慢悠悠走了出去。
王经理不禁摇了摇头，这些人是真不知道中国和欧洲有什么不同啊。
不一会儿赵姐就跑回来了，王经理稍稍改变了一点对她的态度。没有临阵脱逃就算还有培养的价值，何况，嗯，王经理这才有意识地审视了一番赵姐，说徐娘半老有点恶意了，应该是风韵犹存。
“小赵，去滚滚长江。”
王经理带着赵姐往前走，正准备继续第二轮战役，步话机突然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声音：“经理，警车已经进来了。”
“什么！不是还要两小时吗？妈的！”
王经理接到罗总紧急电话的时候离预定的突击行动只剩三小时。
而现在，他看了下手表，才过去半小时多点。
看来罗总这次要栽了。不听职业经理人的专业建议，非要一意孤行就会落得这个下场。当务之急得先脱离第一现场。
幸好他刚刚发现赵姐是个可造之材，先用再说：“小赵，后边两个房间你自己处理，不用管客人什么反应，速度第一！你也看到了，他们比我们还怕警察。”
“那你呢？不一起吗？”赵姐眼巴巴地问。
“我要赶紧去找一下张薇。没时间了。”
王经理说完就朝办公区跑下去。
·
总会到这一步的，既隐藏不住，也没必要隐藏。林雪漪回看着张薇，平静地说到：“其实我身上有可怕的缺陷——”
这时门被猛然推开来，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人冲了进来，打断了林雪漪的话，同时发出了一声喊叫：“蛇妖！”
“什么蛇妖，是魔物娘！”张薇抗议到。
“其实，叫我异种就好。”林雪漪轻声说。
“王经理，你着急忙慌的搞什么啊？我这儿正面试呢。”
王经理的视线死死盯着林雪漪，尤其在她傲人的胸前逡巡良久，平喘了好几口气，才转头看向张薇说：“警察已经到了！”
“警察？什么警察？”
“警察要来这儿突击扫黄，我都忙疯了，你竟然还不知道？”王经理看着一脸茫然的张薇，说的又气又急，“就你这整天被罗总PUA的才信他那一套！皮肉钱就是皮肉钱，还什么经营人脉，真以为你能捧出个小凤仙来？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不让他搞个影子政府呢？”
张薇被呛得说话都结巴了：“那，那，怎么，要怎么办？”
“赶紧把那几个二毛妞的资料清理干净，别跟我们扯上关系，警察问起来就都推给罗总！”王经理话音刚落突然想起来现场还有外人，他看向林雪漪，懊恼地骂道，“我他妈都忘了你还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