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孩子

“水门大人，您也在这里吗……”

波风水门跟宇智波的关系算不上多好，只是玖幸奈与宇智波美琴互为好友，他多少也就与这些人有了接触。

“嗯，突然回村子了，还没有跟其他人说起过。”

“原来如此，族长大人知道了应该也会开心吧……请往这边走。”

跟在了一名宇智波族人的身后，波风水门看着旗木白一的背影，沉默了片刻之后，不由得微微张嘴。

他是什么时候宇智波搭上关系的？

仿佛心有灵犀那般，虽是未能开口，白发的少年已是半转过头，用温和的语调说道。

“水门前辈，您似乎很意外？”

“嗯……多少有点。”

作为村子里头极其独立特行的宗族，宇智波的地位可以说是微妙至极——明明占据着警备队这种要职，偏偏却没有一人进入到真正意义上的高层，与长老顾问有所接触。

这种若即若离的莫名感，曾经也让波风水门都感到奇怪。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在这些年里头代行了一部分的火影职务。所以偶尔会与警备队有些接触，长久下来，彼此也就熟悉了不少。”

……对方是以傲气闻名的宇智波，想要跟这些家伙和平共处，可不是什么轻飘飘的简单事。

难以想象白一究竟在这方面花费了多少心思。

波风水门一路无言，他跟在了后头，径直穿过族地，直至通往了最中心的地带。

站在了处高门大户之外，二人小等片刻之后听闻吱呀一声。在旁的小门里走出了打扮朴素的佣人，正小心翼翼地对着二人点头哈腰。

“二位，富岳大人有请……”

从大门长驱直入。

跨过宽阔的庭院，穿过幽深的走廊。在名为宇智波的宅邸间，二人最后来到了一处正厅之前。

由着佣人跪在了走廊边上，小心翼翼地将纸门推拉开来。此刻正坐在了蒲团上的人影，便顺势与两人对视了起来。

身穿着绿色马甲，双手抱在了胸前。似乎并没有心情去打理，以至于略显潦草的发型之下……是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

仿若鹰隼的目光扫落在了二人身上，凝而不发的气势酝酿，直至最后才被彻底地吞咽回去。

似乎随时都做好了迎接任务的严肃男子。

他正是当代宇智波家主，名为宇智波富岳的男人。

“好久不见了，旗木白一，还有波风水门。”

一声招呼过后，他平抬右手。远处的佣人取来蒲团在房中安置，这才快步离去。

“坐吧，我们都不是陌生人了，就不需要太见外。”

话虽如此，但光看着富岳的表情，不熟悉的人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句充场面的敷衍之词。

“那就失礼了。”

旗木白一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波风水门坐在了他的身旁，他看着旗木白一端起新上的茶水微抿半口，旋即半抬起头，轻笑着说道。

“富岳大人，前段时间我的提议，您这边思考得如何了。”

旗木白一微微停顿片刻，继而强调似地说道。

“关于放弃宇智波继续执掌警备部一事。”

这话一出口，富岳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在旁的水门已是脸色微变。

他根本没想到旗木白一居然胆大到了这种程度，选择擅自在私底下与一族之长讨论这种东西？

“白一，你……”

“水门前辈，请不要误会，我的这句话并不代表公职，而是以个人的身份，在之前的闲聊中，与富岳大人提出的某个建议。”

咕咚一声敲响。

不远处的庭院之中，用以接换着的流水的竹制翘板垂落。发出的闷响一瞬，而白一的细语也紧随其后。

“虽然您可能还没有忘记，但水门前辈今日应该是第一次听到，就恕在下再复述一遍了……”

坦白地说，宇智波一族的情况不容乐观。

“因为政策方向上的原因，现如今掌权了的长老顾问团对宇智波一族保持着排斥的态度。关于这方面，我相信不需要强调富岳大人您也能够明白。”

“而偏偏宇智波一族如今执掌的还是警备部这个要职，老实说……在我看来这个职位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警务的本质是威严与不容侵犯，这个概念对于普通忍者而言相当重要，可对于宗族来说，这个严肃性就要打些折扣了。”

宇智波不需要继续加固自己的刻板印象，他们反而需要寻求变化。

“而村子的选举制度是以投票方式进行的，若是想要在下一届选举挤进长老团，宇智波一族就不得不做出一些改变。”

比如说……

“主动让出警备部的职位，将这个作为筹码，与其他宗族达成交易。”

“这能换取到其他宗族信任，同时也算是适当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宇智波可以借此机会调换族地，重新迁徙回木叶的腹地，尽量接近政治中心的大楼。”

不同于原著线里头的内容。

在没有展开名为‘火影忍者’的故事线之前，掌管村子的要务，这对于一个宗族而言可以说是莫大的荣耀。

若是能够将其作为交易的筹码，很难会有宗族不为其心动。

“当然了，若是真的实行起来事情肯定不会如我描述地这么简单。但我也只是提供一个思路而已，若是您真有这个意图的话，在下也可以在其中为您引荐其他人。”

“只要布置得当的话，下一届的长老团顾问里，应该就能多一位宇智波的族人了吧。”

将几月以前的观点再度重复了一遍，这不仅让宇智波富岳的表情变得愈发凝重，连带着波风水门都露出了思索的模样。

抛去太过于天马行空的思路，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甚至还具备一定意义上的可行性。

波风水门不禁抬起了头，对着在旁的白一撇了眼过去。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思考这件事的？”

后者沉吟半晌，随后轻笑说道。

“倒是没有仔细想过，但算起来的话……嗯，应该在一年以前就已经产生了雏形吧。”

从半年前开始不断往来宇智波族地，旗木白一也在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方案，这才有了如今的结论。

“唔……”

并未选择立刻作答。

宇智波富岳紧盯着面前的地板，他眼光闪烁，心中似乎正在不断地纠结着利与弊的平衡。

几秒钟过后，这个严肃的男人开口了。

“如果这样做的话，我们宇智波一族就能够成为火影了吗。”

“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毫不客气地说着让人脸色难看的话，旗木白一就像是完全不顾虑富岳的想法那般，平静地说道。

“宇智波作为被排斥的一族，能够进入长老顾问团已经是极限了。而若是想要更进一步……”

“那就需要运作下去才行。”

“一代人为其打下基础，二代人为其搭建平台。如此以往，第三代人才有走上舞台的可能。”

咕咚一声敲响。

远处的竹具垂落，又是传来脆声阵阵。

宇智波富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在此刻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

“也就是说……想要成为火影的话，我这辈的人是不可能看到了吗。”

“就是这个意思。”

万丈高楼平地起，若是没有夯实的基础，就强行堆砌出供人敬仰的建筑……那崩塌也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已。

原著线里头的团藏就是这种情况。

宇智波富岳的眼眸低垂了下去，他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脸上的表情都疲倦了起来。

“明明是宇智波跟千手一起建立起来的村子，为什么想要成为火影，还需要这么麻烦的事情。”

谁知道呢。

或许是你们某位缺心眼的老祖宗，因为犯了些傻事，以至于整个宗族都被二代目火影给惦记到死为止吧。

但即便如此，历史就是历史。

“事在人为，富岳大人。”

“……我明白了。”

宇智波富岳点了点头，他凝视着不远处的庭院，久经风霜的脸微微颤抖着，最后露出了几分释然的表情。

他仿佛看到了某个宇智波的后辈。

在村子众人的赞叹与祝福下，昂首阔步地走向了名为‘就任仪式’的看台。

将象征着一村的责任，名为火影的斗笠戴在了头上。那看不清面目的少年似乎瞥见到了他那般，正露出了个爽朗的笑容。

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吗……

虽然听起来有些滑稽，但对于此刻的宇智波而言，已是足够去进行尝试了。

“但我们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面对着这句如同自言自语般的低语，在旁的旗木白一接过了话头，顺势说道。

“只要宇智波一族还期许着能够在木叶生活下去的话，长远看来，这是值得的。”

“只因我们还需要在木叶生活下去吗……”

富岳何尝不明白，只要宇智波愿意离开村子，这宽阔的忍界又有什么地方是容不下他们的地方？

但这不一样……

作为‘原始股’而存在的宇智波，为何要像逃难野狗那般地脱离木叶这个村子？这个村子本来就是宇智波的一部分，长老如此，顾问如此，火影亦是如此！

要逃的从来都不会，将来也不会是宇智波一族。

既然找到了继续能在这张牌桌上玩下去的思路……

那就必然不能错过。

“旗木白一，我个人能够接受你的提议，这件事我会好好跟族里的几个话事人商量的……虽然可能会用上不少时间，但等到这件事有了结果之后，我必然会亲自向你答谢。”

时隔将近一年，终于达成了说服目标的旗木白一长舒出了一口气。

“那是自然，到时就请多关照了。”

成功了。

看着少年露出了如负释重般的感慨表情，不仅是波风水门，这会儿心情转好了的富岳也是忍不住问道。

“话说回来，旗木白一，你为什么要这么帮助我宇智波一族？”

虽然富岳跟旗木朔茂也有些许战友情谊，但彼此之间还不至于熟到这种程度。就更不用说让这个晚辈来替整个族群操心了。

“问我为什么吗？”

当事人沉吟了片刻，他的双手收在了宽松的羽织里头，目光远眺，最后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改变一些东西而已。”

改变一些让人哀叹的进程，用自己的办法，去修正一些本就扭曲的流向。

灭族之夜本就不应该存在，互为兄弟的两人也更不应该背负彼此相残的命运。

“我之前听到过一位前辈的说法，还是挺有意思的。”

旗木白一凝望于天，目光灼灼。

“只要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人的步伐就不会停止。”

木叶村子里，又起风了。

在白一的面目之上，二人看到了如同字面意义上的意气风发。

这让两个步入中年的忍者都为之沉默了片刻。

耀眼而又充满着自信的少年啊。

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吗……从几何时，自己一行人似乎也已经忘记过这种类似于初衷的东西了。

三人之间的沉默开始蔓延，只是还没来等谁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吵吵闹闹的动静。

被打破了的氛围感，让表情严肃的富岳似乎有些挂不住面子。

他沉吟了一声，转头对着不远处的佣人说道。

“让美琴把孩子先抱远一些，等我们这边处理完了再让她回……”

话音未落。

侧门哗啦一响，穿着宽松居家服的宇智波美琴，便是出现在了门的另一侧。

“美琴，你怎么……”

“抱歉！富岳，这孩子怎么安慰都没有用……我想着他会不会是想见见爸爸了。”

说着歉然的话语，美琴对着两位客人简单地行了一礼，随后就快步走到了富岳身旁蹲坐了下来。

“你这家伙……”

尽管说着嗔叱的话，富岳却还是将美琴怀中的襁褓小心地接了过来。

有些不知所措的族长似乎并不明白该怎么安抚哭泣的孩童。

听着哭声阵阵，已有了愈演愈烈之势。旗木白一顺势起身，两步上前。

“要是不介意的话，在下可否一试？”

富岳犹豫了片刻，身旁的美琴微微攥紧了丈夫的衣袖，最后却还是听富岳说道。

“那就麻烦你试一下吧，这孩子很难糊弄……其他人也都没什么办法。”

接过绸缎鞣制而成的小小襁褓，旗木白一小心翼翼地将其护在了自己的臂围之中。

如同奇迹一般。

哭声在瞬间消散……

旗木白一看到个白嫩的小脸，正对着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黑白分明的眼睛，有着远超年龄的灵动感。旗木白一看到他对着自己伸出了双手，就像是要抓住什么似得，发出了‘咿呀’的怪叫声。

在旁的美琴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真厉害……鼬这个孩子，明明看到谁都只会哭而已。”

“是吗，这个孩子叫做鼬？宇智波鼬吗……”

旗木白一打量似地凑过了脑袋，二人彼此对视片刻过后，襁褓中的婴儿咧开了小嘴，发出吃吃笑声。

宇智波富岳看着和谐相处的二人，在微微的凝神过后，突然张嘴说道。

“旗木白一，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半转过头的旗木白一表情温和，其动作幅度并不大，但连带着怀中的宇智波鼬也对着富岳投来了目光。

“富岳大人说来便是。”

“我想要拜托你，以后做鼬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