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序幕

西吉斯蒙德虽然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也一直在努力戴上神圣罗马帝国的桂冠，但是实际上他的重心从来都不在神圣罗马帝国之上。

他甚至一边享受着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带来的便利，却一边出卖着神圣罗马帝国的利益。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原先和他关系特别好的老腓特烈，与他之间的关系便开始逐渐交恶起来，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用在这两个人的身上，简直就是特别合适。

老腓特烈一生都在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统一和抵抗外敌和免受分裂而奋斗，而西吉斯蒙德逐渐放弃了这个目标，转而将目标对准了他在神圣罗马帝国的家族领地和家族利益。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他和老腓特烈之间也不至于刀兵相向，双方最主要的矛盾仍然是关于神圣罗马帝国统治权的问题。

老腓特烈想要重新塑造神圣罗马帝国的权威，想要重新塑造权威，就必须经过皇帝的同意，但是西吉斯蒙德是不支持这一点的，他自己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但是他却不愿意治理帝国境内的任何一件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他把帝国境内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老腓特烈，也正因为如此老腓特烈获得了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地区最高行政长官的官职。

既然皇帝不同意，那就饶开他。

于是在第三次十字军战争失败之后，老腓特烈就开始联合其他选帝侯，被迫计划建立一个独立于君主制的联邦政府。

讲个笑话，原本1422年的时候，萨克森选帝侯的位置出现了空缺，这个位置原本是准备交给勃兰登堡的霍亨索伦家族。

但是随着老腓特烈和西吉斯蒙德的关系互相交恶，这个位置便交给了了韦廷家族，韦廷家族的腓特烈在成为萨克森选帝侯之后，也开始联合老腓特烈的一起反对西吉斯蒙德。

……

“父亲，你说的是1427年的那件事情吗？”

腓特烈笑了笑开口询问道。

“没想到你在波兰都听见了那件事情。”老腓特烈长长的叹上了一口气，还有一丝清明的眼神，在回忆中愈发的浑浊起来。

“1427年的耻辱，几乎成为了整个欧洲的笑柄，谁不知道呢？”

腓特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父亲，开口回答道：“那么的军队，居然在听到胡斯派的名字之后。居然望风而散，实在是耻辱。”

腓特烈口中的1427年的耻辱，就是十年前，神圣罗马帝国对波西米亚的第四次十字军，第四次对波西米亚的十字军是整个十字军以来最大的十字军军团，整个神圣罗马帝国上下，几乎倾巢出动，但是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当这些“勇敢”的十字军战士在听说胡斯派大军即将到来的时候居然仓皇而逃，动员了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十字军，更是因为此事逃的一干二净。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神圣罗马帝国立马开始了第二次改革，老腓特烈在教皇的支持下，架空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吉斯蒙德，帝国的一切权利都将置于选帝侯设立的委员会之下，财政，税收，兵源都将为十字军服务。

但是很可惜，这样的集权行动也只是一个临时机构而已，挽救不了帝国现有的政治体系，随着帝国在波西米亚的胜利，这个强大的集权机构，自然也被解散。

“正因为父亲经历过这些东西，所以我才支持你的改革。”老腓特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如释重负的说道：“慢慢来吧，腓特烈，我相信你在未来一定能把勃兰登堡带到一个新的高度，也一定能把神圣罗马帝国重新塑造到他应有的高峰。”

“谢谢，父亲。”腓特烈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感动：“谢谢您的支持，也谢谢您的理解。”

“谢我干什么？”老腓特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也迟早会是你的。”

腓特烈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最后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哎。”

老腓特烈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望着窗户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选帝侯的行宫通常是不会关窗户的，今天也不例外，所以从帝国东部吹来的寒风。透过窗户呼啦啦地吹拂在老选侯的脸上，几滴几滴的雨水，也顺着风潮不停地滴答在他的脸上，他终究是太老了。

腓特烈望着那道苍老的身影，心中不由的抹出一缕悲伤，世间的英雄落幕，也莫过于如此了吧？

恍惚间，他不由自主的唤了一声：“父亲？”

“嗯？”

老腓特烈好似突然恢复了精神一般，回头望着腓特烈询问道：“刚才的那件事情，你应该没有说完吧？除了缩编军队，解散雇佣兵团之外，还有什么？”

腓特烈抽了抽鼻子，强行把心中的酸涩给咽了回去，颤声道：“第...第二件事情，就是收拢各个家族的私兵，将他们统统编转成我们自己的精锐部队。对于任何一个统治者来说，任何不安定的武装因素都是对统治的威胁，作为君主，作为统治者，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不安分的武装因素统统解除掉。”

“……”

老腓特烈没有急着给出自己的答案，他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轻笑着开口道：“好小子，居然敢打这些人的主意，要知道贵族的最宝贝的东西，可就是这些私兵呢，你把这些东西都拿走了，你确定他们不会反抗？”

“不会。”

腓特烈上前几步，然后压低声音淡淡道：“因为我想好了一个办法，让他们绝对忠诚，不管是那些贵族，还是那些士兵，还是那些市民，我们都可以保证他们绝对的忠诚，只要我们做得不够太过分。”

“柏林岛上的大学对吗？”老腓特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盯着腓特烈道：“这就是你为什么火急火燎，开办学校的原因对吧？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教育，也不是为了什么提高他们的素质？，而是通过这种方式拿捏他们的软肋，对吗？”

腓特烈心头一震，随后一想便是释然，笑了笑道：“看起来父亲对于我的动作全都知道呢。”

“一开始还不明白。”老腓特烈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后继续说道：“但是你急匆匆的把马克总督府改成马克校区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你不是为了教育，而是为了人质，对吧？”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把位置选到柏林岛上，一旦发生的变故，你完全可以把两边的桥给炸断，这样你就有足够的时间把那些还在上学的……”

老腓特烈没有说完，因为他感觉这些话从自己嘴巴里面说出来都让自己的嘴巴显得十分恶毒。

“对。”腓特烈点了点头道：“但是也不完全是，在我看来，勃兰登堡在未来需要更多人识字，也需要更高效的官僚系统，就连普通军队也需要更多人识字，知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并不利于勃兰登堡强大，反而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弱小。”

“你就不怕这些人掌握知识之后，就来推翻你的统治吗？”老腓特烈望着自己的儿子淡淡地说道：“人是贪婪的，永远都不同的知足，他们掌握了更强的权力和财富便想会更进一步，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普通人身上也体现在那些王公贵族身上，就连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整个基督教世界的教宗也无法避免。”

“我们不是他们，我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什么。”腓特烈一边思索着，一边给出了自己的回答：“要相信后人的智慧吧，他们一定能给出上帝所选择的答案的。”

“和我一样？”老腓特烈轻笑一声，原本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淡淡道：“我是幸运的遇到了你这样的继承人，说不定你的后人之中，再也没有超越你这样的人物了。”

“父亲，相信他们吧。”腓特烈笑了笑，回答道：“毕竟我可不是被上帝选中来统治人间的主宰。”

“上帝么？”老腓特烈摇摇头，目光也不再看向腓特烈，反而悠悠地再一次转向窗外，喃喃低语道：“这个世界要是真的有上帝就好了，帝国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父亲……”

老腓特烈缓缓闭上眼睛，缓缓道：“召开三级会议吧，是时候，为整场改革拉开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