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混水才能摸鱼

“此前经常听父皇夸赞典客为大秦忠心耿耿，为何在扶苏面前却装聋作哑。”

顿弱何许人也，为邦交大臣时周游列国，什么话没听过，什么事没见过，也只有如今身在其中才不能看清全局，一味说好话对他不会有什么触动。

果不其然听见扶苏说出这话，想起始皇陛下一代伟大君主现在的境地，不禁令人唏嘘。

“公子何出此言，顿弱不解。”

扶苏见他如此，也不再绕弯子，“父皇前几日托梦于我，中车府令赵高谋害了他，并且伪造遗诏，欲立二公子胡亥为帝，夺得拥立之功，借此掌控权柄，为祸朝堂。”

顿弱听了此话对之前丞相和中车府令的命令也有了解释，原来如此，他们怎么敢这么做，虽然这样但他对于扶苏所说始皇托梦的言辞是不信的，唯一解释就是随行车驾中有探子。

“公子所言，顿弱不敢轻信，就算中车府令伪造遗诏，那丞相李斯会没有察觉，丞相总理朝政，一个中车府令连议论帝位更替的资格都没有。”

“丞相李斯，斡旋之心太重，一己之心太过。”

“中车府令虽然没有实权，但位置着实重要，管理父皇处理的奏折密信，还有符玺之物，伪造一封诏令还是轻而易举的。”

顿弱心里已经确认此事，毕竟始皇病逝他是知道的，丞相有令秘不发丧任何人都不得泄露消息，那么扶苏为何知道，当时宫室内绝对没有他人的探子，陛下托梦莫不是真的。

“随行大臣还有廷尉姚贾，卫尉杨端和，治粟内史郑国、奉常胡毋敬，公子为何独独传信于我。”

“唉，父皇曾言，朝中众人多数与丞相关系匪浅，其中将忠于大秦放在首位的唯有顿弱，日后有事可询典客。”

此话一出，顿弱从心里一股热流自内而外，自下而上，那种感觉犹如久旱逢甘霖，信了，陛下啊！你如此信我，我又何敢辜负。

扶苏也是猜测，前世记载，始皇病重，唯有顿弱提议召扶苏与蒙恬伴驾，其他家人皆听丞相李斯的决断，导致这一重要消息未能及时传到上郡，使得蒙恬失去了一切先机。

此前蒙恬虽然令人探查御驾，但如果没有扶苏假借托梦的说辞，恐怕也不会立刻做出决断，因为蒙恬与扶苏都太信任始皇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不会想到始皇骤然病逝，后事一个阉人与丞相会联手生出阴谋手段。

“我书信典客，也是想让典客知晓扶苏所为，并不是要典客做什么？”

顿弱拉住他的手，“公子莫要如此说，顿弱这就将事情说与公子和王将军。”

扶苏再次施礼，“劳烦典客。”

顿弱摆摆手，就来了说了起来，“如公子所说，陛下确实已经病逝。”

听到此话王离大惊失色，他没想到那个威武霸气的君王真的崩了，之前蒙将军与公子也曾说过，自己还有些怀疑，现在从典客口中说出那就可以肯定了。

顿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继续说着，“公子，如果借秘不发丧为由恐怕行不通，当天傍晚天下大雨，中车府令派人通知的我等，秘不发丧是丞相提议，我等几人皆同意了。”

“丞相为何提出秘不发丧。”

“公子有所不知，大秦虽然灭掉六国，但六国遗族仍在，意图复辟六国天下的局面，所陛下之事传出，定然朝野震动，社稷不安，若在此时暗处的人生事，于大秦不是好事。”

扶苏前世看过的论坛中也有不少猜测，这个说法有一定道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几人才会同意丞相秘不发丧的提议。”

“扶苏还有一事不解，父皇病重，理应快速归国，走洛阳，大梁，过函谷关，为何会北上巡边，走井陉，太原跋山涉水，距离远，也不好走，这个真是父皇的命令吗？”

顿弱对于此事也有不解，“此事确实是陛下诏令，我到时有些猜测，前段时间东西长城合拢，这事乃是大秦北疆重要的军事战略，陛下可能想去巡视一番，还有顺道去上郡和公子见上一面，做些布置，没想到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切想法都在那个夜里戛然而止。”

此时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其中的过程会如此戏剧性，若陛下身体康健，若中车府令没有私心。

“父皇真是病逝吗？可他托梦所说是被赵高谋害。”

顿弱也没有多说什么，陛下去时只有赵高在身旁伺候，那遗诏也只有他看过。

“典客能否帮扶苏做一件事。”

“请讲。”

“替我将赵高引出来。”

顿弱有些惊讶，赵高负责御驾总车驾，责任之重又怎么会轻易外出，自己要如何将其引出大营之外。

“不是顿弱不愿，实在是有心无力。”

“典客谦虚了，那么就请将我在这里的消息告诉我那二弟吧！”

“这”

顿弱有些看不懂扶苏的想法了，以前他虽然屡次与陛下政见不同，但为人宽厚，刚毅果敢，现在却摸不清了。

“公子，顿弱绝不会做此等事，还请放心。”

扶苏摇了摇头，“典客，我不是这个意思，胡亥年幼，自年小得父皇宠爱，性子软弱，但在赵高的教导下，心高气傲，若是知道我在这里，以他的想法，定然会将此事告知中车府令赵高，只要对方动了才能找到机会。”

“原来如此，以动制静，诱敌而动。”

扶苏点了点头。

“公子放心，顿弱定会将此事告知二公子，这就告辞。”

“保重”

待人走了以后，王离转头扶苏，“公子，刚才为何那番说辞，蒙将军在我们出发前千叮咛万嘱咐，务必不能让那些乱臣贼子知道公子的行踪。”

“王将军，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我们只以为赵高与丞相，胡亥三人知道父皇情况的人，如今顿弱所说，随行朝臣都已知晓，那这意味着什么将军应该明白。”

王离摆摆手，“打仗的事我知道，朝堂上的事我不懂。”

扶苏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继承了武成侯王翦，通武侯王贲的坚韧以及谨慎，明哲保身之道很是娴熟。

扶苏以己身为鱼饵，诱敌而动，只有混水才能摸鱼，以前在论坛上看到这事，恨不得扶苏与蒙恬领兵三十万直接南下，只有真实经历才明白这事并不容易，三十万大军是防备匈奴的，调动大军需要兵符，大将军直接能够调动的数量也不是很多。

这次带来的五万人马也冒了很大风险，朝堂质问，也能解释边郡兵马正常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