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影之毒

“七公主一来,沈王爷,今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离开南荒的陈玄铭在客栈中看着“吉光片羽”冷冷地说。身为天机术士,他的情感一向淡漠,但还是不免有些故人之情。

突然,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浮上了陈玄铭的心头。

他向吉光片羽仔细一看,发现玉盘上有了细微的裂痕。

须知这玉盘并非凡俗之物,其中蕴含着陈玄铭的修为。如今道果有瑕,自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难道我将有杀身之祸”?作为“活生派”修士,杀生,毁身,于他来说俱是大忌。

陈玄铭望着窗外的斜阳,微微叹了口气。

人世有代谢,“活生派”的“三花五叶”中现在也仅剩他一个天机术士。大道无情,也真是冷若寒霜。

“离开了南荒,天下也必有我的容身之地”。陈玄铭所言并非虚假,通幽境的天机术土,在整个楚国也是不多见的。

陈玄铭未做盘算,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你这泼皮,快还我钱来。”

陈玄铭心中一头,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他赶忙去察看情况,却发现一妇人正在对着一穿着破烂的卜者怒骂:“你这厚颜无耻的贼,今日若是抽不出个上上签来,我剥了你的皮”。

陈玄铭闻言不由得苦笑几声,卜问大道,无法人力强求。

陈玄铭本不愿多生事端,却不成想那卜者对他一指:“上上签就在他身上。”

陈玄铭凝神看了那卜者一眼,只见那人衣衫虽然破烂,神情却颇为平和镇定,颇有隐士风度。

“这人应当也是个天机术士,可他为何如此落魄。”陈玄铭心中暗想。

“你这后生若是真有求得上上签的本事,我可以给你十个铜板”。那妇人看来全然不懂天机术,居然想以铜钱买卦。

“若是有缘人,不用钱也可以问卜,只是您要卜问何事,又为何要为难我这位同道。”陈玄铭神色如常。他所修行的吉光片羽功法颇有过人之处。只要神识流转,就可问天行卜,只是测算与其余诸多法门相比,难以洞察精微。

“我闺女下个月要出嫁了,我要给她算一下姻缘。”那妇人笑着说。

陈玄铭不禁问:“既是定好了出嫁的日子,便是有缘,何必再问”?

那妇人斟酌片刻后才说:“我就这一点骨血,只想让她一生平安喜乐。”

“你这疯婆子,既是为求旺气,我给你使一个祝由术也就是了,何必来求签”?那卜者平白受了一顿闲气,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话讲。

陈玄铭心中却是一动,“祝由术”虽是小道,施展起来却极是不易。

却见那卜者一挥破袖,桌上十九把竹签忽而腾空而起,这一手宛如戏法,四周的闲汉都叫了声彩。

陈玄铭心中也是一动,眼前这卜者的修为也在通幽境,而且似乎颇有独到之处。

许久,那卜者见竹签落地,笑着说:“我的祝由术已经成功,若是天公作美,你家姑娘必一生顺遂。”

“你光在文绉绉地说胡话,就这样变个戏法,就能行了?”那妇人显然很是泼辣,并不轻信卜者的说辞。

陈玄铭抿嘴一笑,朝那卜者点了点头,又看向妇人:“这位大娘,你不用急。这位先生是颇有些能力的。他的祝由术。虽然不能说登峰造极但也一定经过高人的指点。现在既然已经成功,一定有效果。”

妇人见有人相劝,也不愿再争,于是扮个笑脸说:“既然有这位小哥这样说话。我就不想做丑怪样子。我只求我女儿明年能再生个一儿半女。到时候我可以给这骗人的家伙20两银子。

那卜者见这难缠的妇人终于松了口也笑着说:“算我怕了你这母老虎,我的祝由术可有200年的功力,现在既然已经成功。你女儿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祸害。只是能否生儿生女,不是人力所能预测。”

那妇人正要再说些什么,却不想竹签上突然冒起了一股浓烟。

那卜者与陈玄铭见此情形,异囗同声地说了句:“遭了,这是天机术反噬。”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陈玄铭的心头,他连忙问那妇人:“这位大娘,请问您的女儿,现在是在哪里?”

那妇人原本是一脸不耐烦,但她见陈玄铭面容严肃,不由自主地说:“我家那丫头应该在她男人家里睡大觉,离这往西八十里就是,可你这是…”。

陈玄铭此时顾不上客套:“大娘。不瞒您说。我觉得你女儿身边可能有一些脏东西。如果您看得起我。我可以想点儿办法给你把它去掉。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按我说的做。

那妇人此时才知道事情重大。于是就是拉了陈学明一把表示听从。

而此时陈学明却不着急。他向那卜者郑重地行了个晚辈礼。再接着说:“前辈我知道你很有来历,而且论修为,至少也在通幽境。如今。少说,关系到一条人命。能否给个方便?至于您与那大娘的恩怨。你看这也就…

那卜者面容也是一正,收起了风尘嬉笑之色:“我辈天机术士,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我可以跟你走一趟。只是成败与否。只怕天心难测。

“天意固然难测,可人力也有能为。”陈玄铭豪气中贯,居然说出了活生派的祖训。

“好,好一个人力也有能为,原来您是活生派门下的俊杰。”此句说罢,那卜者神情内敛,眼露精光,可见他也是位来历不凡的天机术士。

两人情知事情紧急,也不再掩藏根脚。两道亮光一闪而过,直扑八十里之外。

出乎两人的意料,这处庭院颇为气派,丝毫不见庄户人家的寒酸。

两人不禁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那老妇人。

老妇人此时终于是大感窘迫,吞吞吐吐地说:“我那女婿原本是行脚客商,半年以前,他看上了我女儿,我原本不想把女儿交给他,可他家境极好,谈吐也流利,我女儿一颗心都到他身上去了,我也就顺水推舟。”

那卜者与陈玄铭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情形透着古怪。

“那可否请您的女儿和女婿出来一见。”陈玄铭语气十分急迫,天机术士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所谓的女婿怕是来者不善。

“这两个败家精,现在应该还睡着呢”。老妇人面色略微一沉。

“小梅,水生,来见客人了”。老妇人朝角落一喊。怎知却是动静全无。

陈玄铭与那卜者心中都是暗叫一声糟糕,也顾不得忌讳,直冲进卧房。

却见床上有一女子,穿一身粗布衣裳,侧卧在其中,神态颇为舒适。

陈玄铭却是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这是无影之毒,毒性不烈,却很难缠。”

“楚国境内善于用毒的高手并不多,能配出无影之毒的更是寥寥无几,那下毒之人又何苦与一个寻常女人为难。”那卜者挥了挥手,显然颇是不是不以为意。

“寻常,她可不寻常。”陈玄铭不慌不忙地又取出了玉盘,潜运功力,那女子额头上居然泛起了一缕缕红光。

“这女子命格贵重,胜过寻常千金小姐,只是,三日内若是寻不到解药,她就要命归黄泉。”陈玄铭语气深沉。身为“活生派”天机术土,他一向有珍视命格贵重之人的习惯。

陈玄铭接着回头向那老妇人说:“您女儿暂且没事,可您女婿哪去了?”

那妇人闻言后跑过来:“这,大概跟他那些江湖朋友吃喝。”

“此人恐非善类”。陈玄铭念头一动,手中玉盘流光溢彩,他要叩问天机。

“小兄弟,让我起一卦。”那卜者朝陈玄铭使了个眼色,显然是跃欲试。

“那就有劳前辈了”。陈玄铭点了点头。

那卜者亦是问天买卦,半晌后才说:“那恶人向西南方向去了,下毒的也是他。”

两人相望一眼:“快追,能有无影之毒的,一定颇有来历。”

两人念头转动,脚步更是迅捷,两道流光直往西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