埠头。
“小尘。”
随着陈盛一行人离去后,陈大叔走了过来,摇头叹气下说道:“小尘,你和二狗去武馆吧,能躲一时算一时。”
对于陈盛这种人,他们这些寻常渔民是敢怒不敢言,在水上讨生活的虽然都有一股戾气,但得罪了人家逞一时之快,到时就怕连饭都没得吃。
“尘哥,我父亲答应要送我去武馆了。”
跟在陈大叔身后的二狗,满脸兴奋的摆手说着,而陈大叔看着二人摇头叹气道:“今日就不出湖了,我带着你们二人去武馆。”
去武馆带着这么一大笔银子,身为父亲的他可不放心,至于叫上陆尘,除了可怜老陈家外,还有一部分就是私心。
毕竟儿子有个伴,总比一个人去了受人欺负的好。
两世为人的陆尘岂能看不出来这,不过他也点头道:“好,如此就多谢陈叔了。”
陈大叔摇头下朝着自己的乌篷船方向而去,他虽然不出湖了,但总得收拾下,而二狗却留了下来。
“尘哥,我父亲之前还犹豫,可在看到高启明家的惨状后,直接就下定了决定,这可是六两银子啊。”
陈二狗比划着这笔巨款,更是露出了肉疼的神色,“有这六两银子,我都能娶一个媳妇了。”
好家伙,看着年龄不大的二狗竟然都想婆娘了,陆尘不禁哑然一笑,他自己都差点忘记,自己父亲也都准备给他说门媳妇呢。
在这个时代,十五六岁也该成家了。
“那感情好,我之前还担心去了武馆被人欺负,正好,咱们俩做个师兄弟。”
看着二狗,陆尘脸上露出了笑容,正是十五六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却已经要扛起家里的责任了。
有熟人结伴而去,陈二狗也没有担忧,反而充满了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爷的样子。
“尘哥,你是不知道,我父亲刚才都说了,娶婆娘可以晚点,但打渔却是一辈子的事,想要改变命运,就得和陆大叔说的那样,学武!”
“就算没学出一个什么名堂,日后也免得被人欺负,你看今日那高家,但凡有点底子,打不过也能喊人逃出去啊,这白白被人欺负丢了性命……”
看着二狗巴巴的说着,而陆尘也是笑着点头,之前他父亲要送他去武馆这位陈大叔已经心动了,但真正下定决心的还是今日高家的惨案。
你可以没权没势,但不能手无缚鸡之力,要不然在这吃人的世道,只会连骨头渣都不剩。
“尘哥,我帮你一起收拾,然后回家拿银子去。”
马上要去武馆的二狗此时满脸兴奋下,浑身更是有使不完的劲,和陆尘一起将自己乌篷船收拾好。
随后二狗和陈大叔便回家取银钱了。
……
回到家,陆尘看着冷清的屋子,不由轻叹一声,走上前望着眼前的灵位,取出了三根香烛点燃。
“爹、娘,我要去武馆了,还望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儿子。”
香烛插入小碗泥土中后,陆尘不舍的从缓缓拿起了自己母亲的灵位,只见木牌下方有暗格,轻轻一磕,便有数粒碎银和铜钱。
倒出来时,碎银在桌子滚动,碰撞发出骨碌碌的声响,而铜板则是另一种声音,这种声音越听越上头。
而此时陆尘眼眶却有些发红,“爹,咱们攒的钱没丢。”
空荡荡冷清的屋子内,最后陆尘长叹一声,将家中的九两碎银外加二十三枚铜板再次塞进了牌位内,然后塞入布条压实,防止牌位跌倒传出空响来。
这些银子是他父亲给他攒的,六两银子学武,若是不成,剩下的银子便给他娶个媳妇,用父亲的话,他这辈子已经做到了最好,这是命,怨不得人。
“父亲,这银钱你说是压箱底的,万一遇到个事也能扛过去……”
转头,走出屋子时,陆尘手中出现了不少银钱,其中十两是在癞头张家中取回来的汤药费,剩下的三两碎银外加一百三十文铜钱,乃是从高启明家中取回来的。
“挨了这么一顿揍,这要搁前世,就是这么点银子能打法?算他们运气好。”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碎银,陆尘不由撇嘴说着,神情中却有股便宜癞头张和高启明二人的感觉。
他这可一点都不假,就他之前受的伤势,搁到前世不得喜提房子嘛。
“尘哥,快走哇。”
门外已经传来了陈二狗兴奋的喊声,而他的父亲则是在后面跟着,沧桑的脸颊上更是露出一丝望子成龙的笑容。
为人父母的,他们这些社会最底层的渔夫,陈大叔只想自己儿子能脱离渔夫这个贱业。
“来了。”
面对高兴的二狗,陆尘也是走出了家门,露出了一个笑容迎了上去。
大泽县,是一个拥有万户的大县,云州府管辖下,更是拥有三个大县四个中县,背靠大泽湖,有山又有水,养育着这里无数生灵。
交了钱,进了武馆,只要他们在武馆一日,像癞头张这一类的泼皮无赖可不敢招惹武师们。
当陆尘和二狗进入大泽县城内时,完全就是一副不一样的光景。
“炊饼炊饼,刚出炉热乎乎的炊饼。”
“鲜炒栗鲜炒栗,新鲜出炉的新鲜炒栗子,又香又绵,清甜可口的炒栗子。”
“包子,热乎乎的肉包子了…”
叫卖声充斥着长街,脚下是青石板,让进入县城看着这幅热闹景象的陈二狗更是充满了兴奋,尤其是那热乎乎的肉包子,更是馋的吧咂嘴。
“尘哥,我要是能成为武师,日后一天两顿,顿顿肉包子!”
此时陈二狗还沉浸在幻想中,当看到自己老爹沧桑的面孔后,顿时咧嘴一笑道:“爹你放心,日后你死了,我一定给你买一副上好的棺材,让你风风光光的走。”
“你个兔崽子!”
面对口无遮拦的儿子,陈大叔没好气的狠狠一拍自己儿子的脑瓜,随后笑骂道:“那多浪费,城外李家的手艺就不错,以后你能给你爹整一副像样的棺椁,你老子闭眼都能笑醒。”
“陈大叔,二狗还真是孝顺。”
陆尘一副羡慕的说着,而陈大叔听后更是露出了笑意,夸自己儿子,没有父母不高兴的。
而陆尘也是发自真心的,寻常吃苦的百姓,寿终就寝能活六十就是高寿了,陈叔已快四十了,有这想法也属正常。
“客人,来两个大肉包子吧,可香了。”
“拿两个!”二狗这般孝顺下,也让陈大叔露出了笑容,看着卖包子的稍微犹豫了下,不舍的拿出铜钱买了两个大肉包子。
“爹,以后我给你上坟,摆满了大肉包子。”
看着自己孝顺的儿子,陈大叔更是满脸的笑容,不过还是笑骂道:“别光顾着你自己,给小尘一个。”
“谢大叔。”
陆尘满脸笑容下的接过了包子,而陈大叔看着二人吃的也是口中生津,但还是笑着摇头,他自己儿子憨厚实在,有陆尘帮衬下最起码不会吃大亏。
毕竟去了武馆,他可照看不了自己这个儿子了。
“嘶嘶嘶…烫烫…”
心急的二狗一口下去,烫的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根本舍不得口中的美食,半晌这才吞咽下去。
“陈大叔,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二狗给我的饼了。”
陆尘笑看着这一幕,将手中的肉包子掰开,只拿了一半,随后又指着前面道:“草芝堂就在前面了。”
走过热闹繁华的街道,他们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的武馆前。